赵昌看着床榻上的赵钰,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落,高兴的是他竟也有今天,失落的是自己不能堂堂正正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赵钰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难以挽救的地步,看着眼前的自己的这个兄弟,硬是撑起了身体。
“去过太后那边了吗?”
“嗯。”赵昌随意回答道。
“太后怎么说?”
“他还能怎么说?我又不是他的亲儿子,他是不会支持我的。”
赵钰仿佛早已知晓会是这种结果,“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吗?”
赵昌冷笑道,“我可不敢记恨,当年她虽然害死了我的母亲,但毕竟还留了我一命,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咳咳,你啊,那你可对我有怨言?”赵钰脸色有些难看,但此时旁边并无侍者。
“恨又不恨,毕竟当时你为我求过情,但我不甘心。”
“当年这皇位的确应该是你的,但这是大宗正和太后他们最后做的决定。”
赵昌鄙夷道:“难道你就对这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赵钰仿佛想到了某个人,或许当时是没有,但当他真正享受了那种权利的滋味,他便再也撒不开手。
“做皇帝的确很不一样。”
“你我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嗯,你下决定了吗?”
赵昌道:“我下决定又如何?”
赵钰道:“我知晓你之前去见过大宗正了,只是不知大宗正的态度如何?”
“倘若大宗正同意了,你会安心的退位,或是去死吗?”
赵钰对于赵昌的无礼并未生气,
“你知晓我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所以我很奇怪,门外此时并没有埋伏刀斧手。”
赵钰却被气笑了,“区区刀斧手能拿你这个蜉蝣境强者怎么样?”
赵昌虽惊讶对方知晓自己的真实境界,却也并不奇怪,毕竟大魏明镜司的情报能力没有人会怀疑。
“那你还真是很自信,你竟不怕我会直接动手杀你。”
“怕,怎么不怕?可你会吗?”
赵昌叹道:“虽然我很想亲手杀死你,但这是大宗正的底线。”
“感谢大宗正。”
“嗯,是要谢谢他,这么多年你也并未对我动手。”
“大魏需要一个手段与实力都强大的帝王,你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赵昌自信道:“我就是最好的选择,十几年前是,如今也是。”
“嗯,我相信在十年前,若你是皇帝,你一定会做的比我更好。”
“是你的手段太温和了。”
赵钰问道:“周王,鲁王他们你都安排好了吗?”
“嗯,如大宗正所言,大魏不会发生兄弟阋墙的事件,当然那是在他们没有不该有的心思的前提下。”
“赵由和赵宁呢?”
“他们本身就是世子,我不会亏待他们,他们本身的能力很强,大魏周边还有很多国度,自然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嗯,那就好。”
“我的母亲呢?”赵钰最后还是想确定一下。
赵昌犹豫了一下道:“她值得她拥有的。”
听着赵昌的回答,赵钰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从未想过今天会如此顺利。”赵昌有些意外。
“难道朕真的是像从传说中的那样睚眦必报吗?”赵钰身后之事基本已安排妥当,此刻也不由的放下心来。
“可惜很多人都看错你了,我们都是赵氏子孙,任何事情在我大魏的国策面前都得让路。”
“那商略呢?”
“你既然都不追究当年的事了,我也不会再提,况且他对我大魏功劳巨大,若是他愿意,朝堂上始终有他一席之地。”
赵钰道:“嗯,听到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至于那。”
赵昌明白赵钰的意思,“那洞中七妖为祸大魏已久,这次便让他们有去无回。”
“嗯,你布置的很周到,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些世家和东海的修行者还是要多加提防。”
“嗯,世家那边我已许诺部分条件,但涉及变法的部分没有商谈的必要,这是我大魏百年甚至千年大计,不会更改,至于东海那些修行者,有道尊和大宗正在,想来也翻不出天来。”
赵钰叹了一口气,或许当年齐王登上帝位会是更好的选择,他比自己当年老辣多了,事事考虑周全。
“好了,就这样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心等死了。”
赵昌并未露出同情之色,但他也知晓恐怕这是他与赵钰最后的一次见面了。赵昌最后向这位可敬的大魏帝王行了一个大礼后便离去了。
赵钰看着远去的赵昌,仿佛忘记了某些事情没有交代,但此时的赵钰的状态太差了,也记不得那么多的事情了。
赵昌走出皇宫,对着背后的阴影处说道:“可以开始行动了,记住一个不留。”
赵钰的死活已经没人在意了,他所在的宫殿彻底被隔绝开来。
新的一年,没有群臣祝贺,没有百官朝拜,甚至京都的大街上都很少有行人,所有人都意思到了某种可能的到来,所有人都在等。
这注定是与众不同的一年,明镜司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赵钰最后的安排。
此刻的书院倒有些祥和,今年真传弟子虽大都不再书院内,但新招收了许多新的学子,商寻等人并未离京,此刻还有赵冬儿,甚至韦青儿也在。
秦道天却异常的安静,他此刻正端坐在后山,守着那座藏书楼,萧无涯已经闭关三天了,秦道天也就在这里守了三天,他不知还有守多久,藏书楼内很安静。
萧无涯此刻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类似于秦道天当时的神魂离体,但萧无涯明白这不是自己的神魂,或许只能称之为自己的一缕意识,这缕意识慢慢的脱离了肉身的束缚,慢慢的像天空飘去。
萧无涯此刻感觉自己不在受天地的束缚,意识所及,便可瞬间达到,比神魂神游天地的速度更快,只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只能成为像观察者一样的存在,他能看到别人,别人却感应不到他,好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