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颉抿了抿嘴唇,实在说不出来半句蛊虫的话。
袖袋内,小盒子不断撞击着赵颉的胳膊,赵颉抿唇,眼神中带了几分无奈和痛苦。
红衣身上穿的这件,正是赵颉在桃林红袖内为红衣特意定制的。
“你今日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赵颉看着红衣那张脸,并未觉得这张脸在记忆中变了模样。
他不能够相信,红衣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说被蛊虫控制那就控制了?
赵颉眸光闪烁,解药的盒子就攥紧在掌心中,他却迟迟不敢拿出来。
真巧林杏与周宴一同踏入院子内,瞧见赵颉在此,询问道:“你可有试了?”
“试什么啊?赵颉,你与林夫人他们都有秘密,就是不告诉我,你现在可当真是……”红衣说着,就要去追赵颉。
赵颉下意识的躲闪,瞧见乌木走过来,眼前一亮,连忙来到乌木面前,询问道:“乌木殿下,上次你不是还说红衣体内并没有蛊毒吗?为什么……”
“我已经离开北羌多年,乌仁图索新学了的蛊术,我并不知晓,抱歉,是我狭隘了。”
乌木颔首,“公子还没有试过吧?”
赵颉藏于袖袍下的手颤抖着,他四下看了看,红衣这件事并非是什么小事,赵颉垂首:“还没有。”
赵颉将盒子拿出来,将盒子交给乌木:“殿下,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我做不来。”
乌木明白赵颉的心是有多纠结。
他接过盒子,来到红衣面前,红衣好奇的看着乌木的指尖:“这是赵颉给我的吗?他为什么不亲自给我呢?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会知道的。”乌木轻吟,将盒子打开。
“一颗药丸?这有什么……啊!”红衣轻吟着触上,还未方才将那颗药丸拿在手心中把玩,便失声尖叫,猛地后退,她仓皇的看向赵颉,眼神中闪过几分受伤,“赵颉,你用这个药丸算计我?”
红衣眼神中浮现一抹哀色。
赵颉有些失神的看着她,想要摇头,可目光陌生。
眼前的这个人,是红衣也不是红衣。
罪魁祸首和他在乎的人在一个躯体内。
要生都生,要死都死。
赵颉神情痛苦,自从他来到京城后,本以为自己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却在遇事后还是这样踌躇。
究竟怎么做才能够到达平衡?
赵颉实在对这张脸,下不了半分手。
“殿下,还是您来吧。”赵颉看向乌木,不断催眠红衣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占着红衣躯壳行着往日好处的乌仁图索的蛊虫。
赵颉背过身去。
甚至想要捂住耳朵。
乌木将地上散落的药丸捡起来,看向地上蜷缩着的红衣,飞快的点了红衣的穴位,不给红衣半分挣扎的机会,他捏着红衣的下巴,正准备将药丸放进去。
“赵颉!赵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就算我只是一个躯壳,你自欺欺人不好吗?”
“红衣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红衣不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陪你做,赵颉……”
红衣眼神惊恐,下巴微微颤抖。
“她的意识还在我体内,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赵颉,她看着你杀了她的……”
赵颉依旧充耳不闻,可身子却微微侧了过来。
他与红衣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窥见红衣眼神中的几分莫名坦然的赴死。
……
“殿下。”
赵颉还是忍不住制止了乌木。
“殿下,我不会让红衣影响我们的计划,再让红衣多活些日子好不好?”
赵颉眼中噙着泪。
过往与红衣相处种种全都在脑海中想起。
承恩寺,宫宴当夜,清明前夕……
一桩桩,一件件。
赵颉没有办法忽视。
“赵颉,蛊虫以人命生活,你多留这个怪物一天,身旁的人就会有危险。”乌木冷静道,“你分得清楚吗?你认识的那个红衣,和现在在你面前的红衣不是一个人。”
“红衣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殿下,我求您……三日,只要三日。”赵颉哀求道,“三日之后,我会亲手杀了红衣。”
乌木瞧了赵颉半晌,终是无奈的退下来。
“赵颉,不可感情用事。”
“你如此重情,会成为软肋的。”
乌木摇摇头,将药丸重新放回盒中,交给赵颉。
“这院中还是不要留婢女了,蛊虫一旦把宿主蚕食殆尽,就会寻找下一个目标的。”乌木看向林杏,“林夫人,这解药,你能看出来其中的成分吗?多研制些,所有见过红衣的人,都要再服下一次。”
林杏早就在看到药丸的第一时间,就将药丸在医疗空间内复刻了一份研制。
现在她的识海中,早就已经备好了十多份。
林杏颔首,掩饰道:“半个时辰后。”
“好,劳烦林夫人了。”
林杏几人退出院中,赵颉跌跌撞撞的上前,却并未给红衣解开穴位。
赵颉将那个小盒子放在身侧,红衣摔在台阶上,他也在台阶上就坐。
“红衣,你会怪我吗?那日赵府全府戒备,唯独疏忽了你的院子,我只以为,他们的目标会是我或者娘,没有想到会波及无辜的你。”
“那天晚上的确是乌仁图索带走你的吧?他是不是对你很凶,我知道蛊虫的模样,那样恶心的东西进入体内,一定很恶心。”
赵颉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听不住。
红衣本来还试图插上几句话,到最后,全都在静静的听着。
乌木说,蛊虫是没有感情的,它们到死都会听从下蛊者的话。
蛊虫操控的人也没有感情,或许红衣之前对他有感情,可早就在蛊虫入腹的时候,随着蛊虫蚕食的皮肉一起进了蛊虫的肚子里。
“红衣,当初你不该跟着我下山的,你还小,比我还要小上一些年岁,你本来可以活的更久的……”
赵颉看向红衣,问道:“这件衣服你喜欢吗?”
不知道是不是赵颉的错觉,红衣的双眼内,好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没入发间。
“是你吗红衣?你回来了吗?”
赵颉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