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从王胜与杨秋生带回来的消息是沧州即将大乱,太子势必会对世子殿下动手,世子殿下还未死去,眼下皆是风险,他们必须要先李恪一步找到周宴。
更是要集结周宴曾散落的暗卫,一是为了壮大周宴势力,二是以备不时之需。
林杏将赵颉托付给李延廷,想了想,又在门房处留了一封书信。
林杏能力微弱,朔风与春晓兵分两路去寻找周宴部下,她则与春眠四处寻找周宴的尸体。
整整三日,林杏几乎走遍了所有河流的分支,没有看到任何周宴的蛛丝马迹。
她茶饭不思,从未想到过一个故事内的人物,也能给她这样的影响。
明明与周宴分开的时间不过六日,给林杏的感觉却好像分开了六年。
心底仿佛被抽走了一块,如果不这样努力找寻,冥冥中感觉就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永远从她的心底抽离一般。
她没有事情的时候,脑海里都是周宴。
正因为想到的都是周宴,所以她做不成任何事情。
恶性循环,她只能尽全力在河边寻找周宴的身影。
二人歇脚在客栈内,来往人流忽然变得多了些,仔细听来,他们全都是沧州那一带的口音,逃难的前些日子都走干净了,怎么现在又多了一批?
林杏忧心百姓,与春眠上前问道:“沧州那一带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听你们也是沧州人,水灾不是过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走了?”
那人闻言皱了皱眉头,拍了把大腿道:“唉别提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本还以为水灾过去了,齐少康被抓,好日子就要来了,哪知道,此处居然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林杏猛地站起身,这人应当就是在林杏之前所待得地方的百姓,此刻林杏带着斗篷,几人并未认出,依旧抱怨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两伙门派,大晚上的在知府处打起来了,听说还惊动了太子殿下,我看这沧州是呆不下去了!”
林杏喃喃:“两伙,知府,惊动了李恪……”
她话音未落,春眠立刻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谨言慎行,好在那几人正商议着,也没注意到林杏等人的小动作。
林杏失魂落魄的来到柜台前,草草结了银子,带着春眠,就要回到沧州去。
“夫人,说不定是太子殿下的对家找上门了,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若是将太子殿下杀了也并非什么稀罕事。”
春眠看出林杏的不安,二人上了轿子,她拍了拍林杏的肩膀安慰道。
然而林杏却呼吸不稳。
从这里到沧州还有半天的时间,林杏闭上双目,调整心率,开始整理纷乱的思绪来。
周宴在路上遭到两队人马伏击“身亡”,只找到了一个沾血的发带,尸身据说是被河流冲走了,至今也未能够找到。
朔风前去询问王胜的消息,赵颉被剑所刺,昏迷不醒。
在这期间林杏被支开去寻找周宴的尸身,而朔风等人则去召集周宴的旧部。
赵颉现在大概已经醒了,应当踏上了前去寻找王胜的道路。
他们所有人现在都不在知府。
知府内只有太子和李延廷的势力所在。
周宴应当是没有死吧?
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对吧?
林杏心头惶惶,只觉得周宴这是在故意支开他们,明明发生了什么,却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与周宴并肩作战了这么久,突然间被排斥的感觉并不好受。
周宴好像在无声的提醒她:她是周宴的嫂夫人,她一路从禹州城跟到京城,又来到沧州,实在是太逾越了。
她怎么就不能再确认周宴这是不是客套话呢?
她们赵家在禹州城也当是数一数二的地位,为什么要随着周宴这样寄人篱下呢?
林杏越想,鼻子越酸,越想就越委屈。
沧州这档子事,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她是一个商户寡妇,而周宴是金枝玉叶的世子殿下。
春眠瞧着林杏的状态,越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了,她只得三缄其口,撩开帘子看向窗外。
入沧州城的境内,越向内就越发的凌乱,路上不断有饿死的人。
林杏顺着春眠的视线看过去,略有些不解的皱眉,齐少康这一贪官已经被抓了起来,他的家产被查抄,百姓为何还是会落入如此境地?
马车猛地停下,林杏一个趔趄,险些从座位上栽下来。
春眠掀开车帘,本想骂些什么,然而那马车却捂着胸口,指了指前方躺在路中间的男子。
那人瘦到皮包骨头,艰难的对着林杏伸出手来。
他嘴里呢喃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林杏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的皮肉因为暴瘦皱起来,让林杏有些于心不忍。
她看向身旁的春眠,吩咐道:“将水和干粮分给他。”
春眠折身回到车厢内,将水和干粮取出一部分,塞给男人。
那男人看着约莫三四十岁,看到水和干粮后眼前一亮,他飞快的嚼着干粮,将水往嘴里灌。
不过眨眼的时间,他便恢复了些元气。
他抹了一把干裂的嘴唇,却还是没有要移开的意思,他跪在地上,磕头道:“夫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贾某没什么一技之长,但脑子好使,若贾某今日就此与夫人别过,定然会饿死路边,可贾某跟在夫人身边,兴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我说你还没完了是吧?刚刚你知道有多凶险吗?若不是我驾了这么多年的马车……”马夫挥着马鞭,想要将他吓走,然而那鞭子就算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他也面色未变。
“慢着!”
林杏突然叫停。
敢于在马路上拦马车,又放眼大局,这样的人有勇有谋,在身边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助力。
“你叫什么名字?”林杏下巴微抬,顺着车凳来到那人面前。
那人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小人贾发,一直郁郁不得志,今日有幸遇到夫人。”
“男女有别,你就与马夫坐在一处,可有异议?”
贾发摇头:“贾发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