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赵颉总觉得包袱内的物品越来越沉重。
不过是从知府巷子内走出来的这一小段路程,赵颉就已经隐隐有些疲累,早就有两个人牵着白马等在巷口。
见赵颉过来,躬身将白马绳子递给他:“赵公子可会骑马?”
赵颉点头,那二人又歌颂了番苏小小:“苏小姐一早就吩咐过我们要早些将马给您牵了过来,这白马可都是上好的鹿皮做鞍,都是真材实料!”
赵颉摸了摸那鞍和嘴套的料子,的确不是凡品。
赶路途中哪里需要这样张扬?
可苏小小毕竟一番好心,赵颉淡淡颔首,翻身上马,策马前去。
只留二人面面相觑:“他这未免也太不礼貌了些?苏小小这样花大价钱给他置办行头,他为何连些反应也没有?”
“你可是未出过远门?”
“你怎么知道?”
“呵,出远门,路上多有山贼,路人都巴不得把自己装扮的一穷二白、过路书生,给他这样华丽的行头,那不将他有钱写在脸上了?”
那人看着赵颉远去的身影,只心道一句自求多福。
赵颉方才出了沧州城,就遇上了山贼,那些人瞧他面色白皙红润,气质华贵,纵使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来材质,可那身装备便不像是穷苦人家。
离得近了,那二当家仔细看着,认出是鹿皮,更加兴奋道:“那小子定然有钱,看见那包袱了吗?里面装的绝对是银子!还都是整块的!”
几人一听,越发的摩拳擦掌。
随着赵颉走近,几十人猛地跃出来,手持大刀道:“留下买命财!”
赵颉早料想到会有此事,他从腰间抽出长剑,从马背上跳起,心中默念周宴教过他的招式,身姿敏捷,长剑轻快。
不过不过瞬间,已刺伤几人的大腿。
那些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大刀磨的锋利,不讲技巧,只莽撞的靠着蛮力和人数朝赵颉劈去。
赵颉纵然轻快,可他跟着周宴学习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终究寡不敌众,几个回合下来,腰上和后背都被大刀劈出不浅的伤口,鲜血直冒,他四肢乏力,大脑昏聩,败下阵来。
那大当家双手抱胸,见他当真没了反抗的能力,用大刀将他的长剑打开:“你这个毛头小子,包袱内这么多银子,给我们不行?非要动手,当真粗鲁。”
赵颉哪里想到这些山贼会这样说话,他看着大当家道:“万一你们不讲道义怎么办?你们都做山贼了,还能同你们好生讲道理?”
“来一个杀一个也太造孽了,这条路直通京城,贵人又多,风险太大,我们只要钱,只不过你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自然是要清算的。”大当家努努嘴,赵颉被连人带包袱抬上了山中。
赵颉昏昏沉沉,身上的伤口不断被撕裂。
疼痛传来,赵颉不断被唤醒,忽的,一盆凉水迎面泼在了赵颉的脸上,赵颉吃痛的睁开双眼,他的双手双腿被绑,几人叼着个狗尾巴草,将他的包袱扔在地上:“你小子,装阔是吧?一袋子石头?”
石头?
赵颉狐疑的向下看去,果真看到一块布料被扔在一旁,无数的石头散落出来。
他心中震颤,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苏小小给了他的的是一袋石头。
他仔细看了又看,瞳孔放大,鹿皮鞍和李恪还有这一袋石头让他不得不多想。
大当家仿佛也看出来些什么,他踱了几步:“看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那鹿皮鞍我也看了,跟你的包袱布料一样是个女子的款式,可是你那相好给你准备的?别是你的老相好跟他人好上,蓄意要害你性命?”
赵颉心中努力说服着自己,就连大当家的话都没听清楚,只听得最后那句,良久,他摇摇头:“我不相信,当是有人骗了她,将我这包袱内的银子换了,她没出过远门,鹿皮鞍应当是她弄巧成拙而至。”
屋中的人都沉默了,见过舔的,没见过这么舔的,想要杀他都写在脸上了,他居然还这么相信那个女人?
大当家胡子拉碴,啐了一口:“那女人给你下了迷魂汤你这么相信她?你武功也不错,留在我们山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二当家拍了拍大当家的肩膀,制止道:“那么多兄弟受伤,他又没有银钱,凭什么加入我们?大当家的,你要坏这个先例?”
大当家也觉得是,他转身拿起大刀,质问道:“你可还有什么银子在其他处?若是没有,可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赵颉面色苍白,双目炯炯,看向他们,道:“银子我没有,要杀要剐,你们随意。”
他虽然有钱,可也不会助长这些人的风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他将大刀扬起,眼看就要劈下去,一人忽的闯进来。
“刀下留人!”
大当家的刀落在空中,诧异的看着声音来源,只见老四跑的匆忙,一手高举放在身前:“这人杀不得!”
大当家面色诧异:“为什么杀不得?他可是什么皇亲国戚?”
“王胜来信,这位是世子殿下的徒弟!”老四喘着粗气道,“世子殿下正是王胜新跟的主子,我们若是杀了他,世子殿下追问下来,那不是叫王胜难做?”
“王胜什么时候攀上了世子殿下?”大当家将刀放下,连忙为赵颉解开绳子,赵颉浑身因方才的凉水冰冷僵硬,伤口还未愈合,血不停的流着,他身体虚弱,勉强维持着一丝理智。
“该死,他倒是飞黄腾达了,留我们在这山头鬼混!”大当家骂了一句,对着赵颉笑道,“原来是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既然您是王胜的头子,那便是我们的头子,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见赵颉瑟瑟发抖,气息微弱,意识游离的模样,大当家猛地拍了一把身旁的小厮,“快去寻郎中,千万别怠慢了小少爷!”
小厮们这才反应过来,请郎中的请郎中,抓药的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