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瑞鹏身负重伤,刚一进来,公堂内便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见到周宴与林杏几人,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动作极快的转身,跪在地上,直直的向众人磕了几个响头。
“是我们年家对不住大家了!”
众人更加疑惑,瞧着年瑞鹏的眼神也越发复杂。
年瑞鹏纨绔的名声在禹州城内是出了名的,年大老爷虽然私开船贸,对他们这些个老百姓并无任何影响,再加之年大老爷平日里也并无做些什么不讲道理的事,众人实在想不通年瑞鹏这是磕的哪门子头。
众人的好奇心在年瑞鹏拿出神仙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就是这个东西,害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身子瘦成了皮包骨头!”
“天煞的神仙膏,如果不是它,我们一家人到现在都还和和美美的!”
公堂外众人对此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更有甚者,竟当众抹起了眼泪。
年瑞鹏听闻,头低的更加厉害,身上又有几处伤口流出血珠来:“我爹与李延年李大人私开船贸,走私神仙膏,将大家害到这个地步,我年瑞鹏实在于心有愧!”
“什么?!”
众人皆惊,直到年瑞鹏再次重复一遍才反应过来,他们神色转为愤怒,更加激进的想要冲进来。
“怪不得你年家人这么逍遥,去青楼一潇洒就是几万两,原来拿的都是我们老的血汗钱!”
“年瑞鹏,你花银子的时候可有想过,这钱可是我们老百姓的买命钱!”
“你们害人不浅,我们今日一定要个说法来!”
然而周宴早已加派了更多的人手,他们见冲闯不进,只能抄起手边的东西,全数砸向年瑞鹏。
重物再加之年瑞鹏遇袭的伤口,不过多时,年瑞鹏就已成了一个血人。
赵颉看不下去,刚要上前阻拦,便听得年瑞鹏道:“赵颉,不用你多管闲事,我爹造下的孽,就该我来帮他偿还。”
赵颉哪里听得进他的话?
然而林杏将手放在他的肩头,低声劝道:“百姓受神仙膏荼毒不浅,你不让他们发泄一通,这件事不会轻易罢了。”
“可是这样砸下去,年瑞鹏必死无疑!”
屋外都是些小石子,一波接着一波,饶是铁人也扛不住。
林杏迟疑几分,还是看向了周宴。
二人视线相对,周宴颔首,清了清嗓子:“年起已死,李延年也已被关入大牢候审,此事还要多亏年家长子举报破案才可如此之快,不知者无罪,年家李家以及春风楼等各个所涉及此案的店面即日查抄,所得银两将会补偿给购买过神仙膏的人。”
“年家已只剩妻儿,还请各位对他们网开一面,至于杨培安监管无力,本世子会亲自进京汇报,还请各位静心等待便是。”
杨培安倒台,春风楼倒闭!
就连查抄年家的银两也能落到自己手里!
百姓手中的动作顿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慌忙丢下手上的石头,哪里还管的上年瑞鹏,双目放光的看向周宴:“世子殿下英明!”
“世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林杏回了府中,尽管一切万事大吉,都在向着好的一处发展,可她细细回想,总觉得有别扭在心头。
赵颉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他一边整理着止血的药物,一边漫不经心问:“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世子要返京了不开心。”
林杏:……
虽然她心中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梗着,可赵颉说的话却是她从未想过的方向。
噎了噎,林杏勉强为自己找了个说辞:“你不觉得,咱们在禹州城内惹了这么多事,要是没了世子……”
“你还能怕这个?”赵颉掰着手指头数她的丰功伟绩,“分家,扳倒赵老爷子,扳倒杨培安,扳倒李延年,扳倒春风楼……不过确实,如果没了世子,我们估计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那是得抱着世子的大腿。”
赵颉说着说着,竟有些说服自己。
他掰着林杏的肩膀,将林杏推出门去:“你要不去跟世子说个情,问问他返京能不能带上咱们?”
顺便,赵颉还给林杏将药物塞上:“记得把这个塞给年瑞鹏,天塌下来也没那小子嘴硬。”
林杏觉得还是他比较嘴硬……
眼见大门被赵颉“砰——”的一声关上,林杏头疼扶额,捧着手中的药品发愁,返京如果是周宴的计划,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开口。
况且——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看来还是得我来给你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不理由的?周宴爱进不进,跟我没关系。”林杏摇头,她在禹州城过得好好的,进京跟周宴受这罪干什么?
然而小一不由分说,硬是将任务塞给了她。
【任务详情:将赵颉一起带至京城,时限半个月内,完成奖励200积分,失败惩罚待定。】
一看到待定三个字林杏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想到上次与周宴饥肠辘辘被困三天,她立刻摇头,果断的开始思考起死皮赖脸求着周宴进京的可能性。
然而她抱着药包刚在台阶上坐下,就见一浅蓝色衣袍立在她面前。
周宴不知何时出现在府中,一脸凝重的看她。
李延年出事了。
林杏条件反射的坐起,问道:“发生什么了?”
“李延年死了,就在大牢里。”周宴挨着她坐下,“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子动作这么快。”
他远在京城,手就能伸到禹州城内。
“看来,进京的事刻不容缓了。”周宴眉头微蹙,又蓦地起身,对林杏道,“你和赵颉快些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动身。”
林杏下意识问他:“我和赵颉?你也要带我们二人进京?”
“不然呢?”周宴反问她,故作轻松的打趣道,“太子为人阴狠,如果把你和赵颉都留在禹州城内,只怕我还未到京城,就听到了你们的死讯。”
林杏颔首,她竟然忽视了这样重要的一栏。
“我还要去处理年家的事,就不多留了……你手上这止血包是给谁备的?”周宴这才注意到那包药材,他径直从她手中拿过,语气略为怪异,“我可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