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看热闹

看见这一幕,赵颉也愣了。

他还以为世子在府邸中未曾出来,不想竟然就在柱子旁,那他方才为何不救自己,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年瑞鹏对上?

紧接着,赵颉便想起林杏说的那番话,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几个字深深刻印在脑海中,才诚惶诚恐地让人驱赶牛车进世子府。

年瑞鹏也没想到,他视为草芥的赵颉竟然真能进世子府,顿时不服。

想到自己父亲在世子面前得三分脸面,他便狗腿地跑到周晏身旁,大声道:“世子不可!这二人一个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一个是蛇蝎心肠的荡妇,若他们进了世子府,是玷污了世子的宝地啊!谁知道这毒妇对世子有没有不干不净的心思?”

“年瑞鹏,你个狗儿子骂谁呢?”

听到年瑞鹏说自己是纨绔,赵颉没有反驳,但听到他竟然敢骂林杏,怒火蹭一下便蹿了上来。

他才说过要供养林杏,竟然就让她在外面受了这种委屈,赵颉顿时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林杏却抬手拦住他,一双如水清眸对上年瑞鹏,声音娇柔问道:“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还……还用打听吗?”那双画一般的眼眸盯着,年瑞鹏舌头都打了结,不容易才把舌头捋直,“整个禹州城谁不知道你勾引赵家二爷不成,反咬一口,把赵家告上官府?要不是赵家娶了你,你爹的赌债都不知道怎么还呢!”

说完,年瑞鹏转头冲周晏道:“世子,您千万不能被他们蒙骗了!这赵颉从前带我花天酒地,我爹都不让我与他同行,岂能让他玷污世子府的宝地?”

这人一再诬陷自己与林杏,赵颉忍无可忍,却被身旁的人挥手阻止。

只见林杏弯唇浅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夸赞起年瑞鹏来,“看来年公子是禹州城百事通啊,竟然什么都知晓。”

“那是!你们干的那点糟烂事,别指望能瞒过整个禹州城的眼……”

可没等年瑞鹏把话说完,林杏脸色突变,笑容骤然消失,一双杏眸含着滔天怒意,似要把年瑞鹏烧成灰烬。

“既如此,年公子怎会不知我父林正堂之所以会欠下高额赌债,皆是因为赵家二爷赵靖设计?你既什么都知晓,那边也该知道是赵靖派人将我绑去赵家梅园雅舍,我手上至今还留着他们绑我的痕迹,若非世子相救,我这赵翊遗霜恐怕也难逃赵靖魔掌!”

她气势如虹,令人不由自主静下心来听她把话说完,声音清越,字字句句皆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知……”

林杏再度打断他,步步紧逼,质问:“既然你不知道,为何要当着世子的面空口白牙血口喷人?难道是欺负我赵家大房无人?赵颉虽然完劣,但品行端正,不是你父不让你与赵颉相交,而是你这般品行,根本不配与赵颉相交!”

年瑞鹏张了张嘴,说知道也不是,说不知道也不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得很。

周晏和赵颉被这女人的口才惊得目瞪口呆,尤其赵颉更是热泪盈眶。

竟然有人夸他品行端正!

这个娘他认定了!

赵颉含泪怒斥年瑞鹏,“从前与你交友是我眼瞎,往后去,我再不会与你这等欺辱朋友,不敬长辈之人来往!你我恩断义绝!”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叫好,仿佛赵颉是什么至情至性之人。

林杏看得无语。

赵颉这糟糕的台词都是跟谁学来的?割袍断义说的像是男女情断一般,竟然还有人叫?自己方才那番话不让人热血沸腾吗?

吐槽归吐槽,林杏还没忘记他们来世子府的目的,转身对周晏行礼道:“让世子看笑话了,听闻年瑞鹏的父亲在世子面前十分得眼,妾身与赵颉不愿再惹麻烦,今日谢过世子,往后便不再来打扰了。”

周晏才不介意看笑话,打的越热闹越好呢!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心思万不可说出来,又见林杏以退为进,便顺势下坡,将真相公之于众。

“嫂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收到赵兄生前来信,才特意前来帮嫂夫人一把,若叫赵兄在天之灵知晓我给嫂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恐怕下一个就要将我给带走了。”

如此一来,方才那些还在揣度林杏为何要上门道谢的人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

万一下一个被赵翊带走的人是他们可怎么办?

至于年瑞鹏更是脸色煞白。

他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听周晏问道:“刚才嫂夫人说年瑞鹏的父亲得我青眼,不知道是从何处听来的?我已有多年未曾在世子府居住过,不曾听说过有姓年的下仆。”

这更是把年瑞鹏的脸按在地上踩。

年瑞鹏赶忙解释:“家父是专给世子府供奉布料的布料商,名叫年起。不知世子可有印象?”

周晏淡淡扫了一眼张平,张平立刻上前呵斥:“放肆!世子身份尊贵,怎会在意一介布料商是谁?就算相识,你年家也不可借世子府之威横行乡里!”

“本世子不过是穿一件你家的衣裳,竟然就被你家借了势,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连本世子在禹州城都未曾似你这般霸道,你莫不是比本世子还要尊贵?”

年瑞鹏一听这话就知道闯了大祸,哪里还敢应答?只顾着跪下请罪。

但周晏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将林杏母子带进府中,吩咐张平解决此事。

等进了世子府,周晏才对林杏拱手道歉:“若是愚弟及早赶到,也不会让嫂夫人与赵贤侄身陷囹圄,还望嫂夫人海涵。”

林杏虚受半礼,示意赵颉扶起周晏,“世子客气了。今日我前来是为了向世子道歉,先前马车遇刺乃是赵家作为,差点连累世子受伤,故略备薄礼,望世子见谅。”

周晏苦笑一声,看着林杏道:“嫂夫人还是与我生分了,否则怎会在我面前如此多礼?”

前几日在公堂上,乃至在赵家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林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他不让自己多礼,那自己也就不装了。

于是她笑道:“世子好意,我怎能推脱?不过,下次世子再看热闹,不妨换个高一点的地方,看得清楚还不会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