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有言,他人事莫多叹。”
这事倒是让他对那位小姐多了几分佩服。
这日中午林月姝按时间给妹妹拿药,路上碰上穆南归。
穆南归塞给了她一封信。
本想拒绝,可男人跑的太快,岂是她一双小脚可以追的上的。
就先收着了。
回家熬好药给妹妹服下,“阿姐太苦了。我想要蜜饯。”
林月姝接过喝空的陶瓷碗。
“小婉你最近吃了太多甜食了,我们忍忍好不好,要不生病又要喝药。”
林月婉想了想那苦苦的药汁,哆嗦了身子,摇了摇头。
“那小婉不吃了。”
“等小婉好了,阿姐给你买桂花酥。”
“好。”
等林月婉睡下,林月姝拆开了那封信。
大致就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无需在乎他人的想法,邀请自己去看戏。.
林月姝这时还不知自己和顾衍之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等着月婉伤好了,就带着小丫头去看戏。
这一来二回的倒也和穆南归混熟了,不过两人也就是交谈些戏曲唱词这些罢了。
林月姝也是有分寸的。
她看着台上熠熠生光的男人,心里有了向往,若是自己能如此站在台上做自己喜欢的事多好。
穆南归在几次交谈中,得知她对这方面感兴趣,就教了她几句唱词。
“长门外—”
“月姝小姐却是聪慧,这看着我唱便会了。”
林月姝倒还是第一次听人夸自己聪慧。
心里有些感激。
两人就这么惺惺相惜过去了半年。
从陌生人变成了知音。
这年九月顾衍之回来了,顾家父母前来商量婚事。
原先顾衍之是不愿意的,后听了林月姝带妹妹治伤,才有了几分赞赏。
加上反抗不了父母,便未再拒绝,他未有心仪之人,那林家小姐与他的婚事早就传遍了云城。
若是自己退婚,那留给她的路便只有一条。
顾衍之对着西洋镜看着自己的打扮,一身小西装,加上金丝眼镜。
担的上一个俊俏儿郎。
顾衍之提着礼品来到林家。
“伯父好。”
林父接过礼品,拍了拍顾衍之的肩。
“好孩儿,坐。”
寒暄之后,林父提出让林母叫了林月姝过来。
顾衍之正喝着茶,便见一个穿着云山蓝的对襟绣花长衫,雪青的玉树花鸟马面。
头上是同色系绒花,耳上是只一对喜上眉梢的玉制耳环。
一双三寸金莲被丁香色的绣花鞋包裹着。
弱柳扶风,娇而不媚。
“衍之少爷好。”
随后拿下团扇点了点头,顾衍之想了想。
“不知伯父可否让我与月姝小姐单独聊聊。”
林父自是乐意见成的。
“那当然,可以,今日花园中花开了,月姝你陪衍之去赏花。”
林月姝点了点头。
花园内,木芙蓉正开的盛。
粉白相间,在秋季也吸引了不少蝴蝶飞来。
顾衍之很是好奇那个传言。
“月姝小姐为何要带妹妹治伤。”
林月姝还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的做法,只是低头道。
“因为我不想妹妹如我一般。”
顾衍之知道女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小姐误会了,我很佩服小姐的做法,这么问只是好奇。”
林月姝听到这话才缓缓抬起头。
“衍之少爷是觉得我做的对吗?”
顾衍之矜贵的笑了笑,带着新式精英的自信。
“为何不对,小姐是有顾虑吗?”
林月姝只是摇头笑了笑。
顾衍之也不便在林府停留太久,稍微聊聊了聊也就和离开了。
顾衍之走后第二天,顾府就来下聘了。
婚事定于半月后,那是个好日子。
林月姝看了看那一堆书信。
罢了,自己不过是个金丝雀,换个笼子而已。
林月婉和小桃捧着嫁衣进来了,云城女子满16都会自己绣好嫁衣。
林月姝倒没想这日子这般快,自己已17岁了。
也到了年纪了。
林月婉指着精致的发冠,“阿姐这真好看。”
小桃退下了,林月姝只是温柔的摸了摸妹妹的头。“这嫁冠是漂亮,但是太重了。”
压的人喘不过气,就是个漂亮的枷锁。
月婉虽不懂阿姐的话,但她知道阿姐不开心。
“阿姐可是不喜欢那个大哥哥。”
这个大哥哥自是指顾衍之。
林月姝看了看藏信的抽屉,“姐姐不能选。”
林月婉知道姐姐很难过,只是乖乖的待着。
顾林两家的婚事定下后便传遍了云城。
穆南归心里烦透了,但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做些什么。
想了很久,还是在大婚前十天,也就是林月姝最后一次来栖凤茶楼招请师傅时。
穆南归唱了一出《叹梨花》。
收场后,请林月姝聊了天,林月姝为了避嫌便带着妹妹。
“穆角儿说吧!”
穆南归是没有注意到女子称呼的变化的。
匆乱开口,“月姝小姐,我思来想去很久,我心悦你,小姐同我走吧!”
林月姝听到这话笑了笑,“心悦我,带我走。这整个江南道,要走去哪?”
穆南归听了还在陈述自己的观点。“我们去乡下,只要小姐愿意,我们会好的。
小姐又不是那金丝雀,若是匆匆嫁人岂不是埋没了自己的才情。”
林月姝想到那些纸上话,果然赞赏和人不能相提并论。
此行断干净了甚好。
“穆角儿莫妄言了,我既已有婚约,那自是忠于我先生的。
望你幸觅良人。”
林月姝没有再多说了,带着妹妹就走了。
知音只能是知音。
回到家,月婉用圆眼看着自己姐姐。
“阿姐,你不喜欢大哥哥为什么不和他走。”
林月姝听着小孩子家家的话,耐心解释。
“娶为妻,奔为妾。姐姐不能让家里失了脸面。”
也不能拉着全族女子下水,这婚既然她知道了,那便不会再有妄念。
这婚只能成,毕竟林家和顾家的都是丢不起脸面的。
小丫头虽听不懂,但也是点了点头。
十日后,鞭炮声带着迎亲队伍来了。
顾衍之一身西装,带着简约的红色胸花。
背着林月姝上了绑着大红色绣球的小汽车。
这时小汽车倒很少见,这一个车队在逼仄的街道上只有两个字—气派。
林月姝攥了攥自己的嫁衣,等待着她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