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劫的自我修养〔8〕

作恶多端的胡正昌死了。

华春城没了城主。

白瑞松牙一咬心一狠,把扶摇光变成了新任城主。

扶摇光不通政务,可他实力强大,无人能匹,兼之心向正道,将城主府中的恶人爪牙拔了个干干净净。

城主府的婢妾,奴仆,护卫,甚至官员,都被扶摇光的人品折服,默默帮他掩饰身份。

没人知道,华春悄无声息的换了个新城主。

扶摇光要做的,就是挖出这城里所有胡正昌留下的恶人。

令婵想了想,很认真地提议道:“我在无山镇抓到的那个宵小之徒,他做的是人口贩卖……说是从隔壁进货的,他供出了城主府的杨玉堂。”

“侍女说,杨玉堂已经死了,你们有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吗?”

“我不知道。”扶摇光只负责找出恶人,他们具体做了什么恶事,由白瑞松审问,“白瑞松那里有记录。”

令婵点点头,黑眸水一样的沉静,“我怀疑,他们在做野祭,用活人生命来做极品,所图一定不小。”

扶摇光笔直的站在她的身前,“你想查案?”

“想。”

“明天我带你去见白瑞松。”

“好!”令婵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感激的笑容。

“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吧?”令婵笑道:“我是令婵,刚刚出师下山的修士,目标是匡扶人间正义!你呢?”

扶摇光手扶着剑鞘,平声道:“扶摇光,无父无母。”

他站在烛火里,却像是昆仑山顶的一捧雪,冷意沁人。

……

……

两人四目相对。

扶摇光一脸平静,乌黑眼瞳如静水深流,无波无澜。

令婵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这是我的房间。”

令婵:“……你要看着我睡觉吗?”

扶摇光不赞同皱眉,道:“你身为修士,应当努力修炼才是,晚上怎么能休息?”

令婵:“……”

“不。”

她冷冰冰地吐出这一个字,跳到了床上,怀里抱着锦被。

扶摇光脚尖一点,飘了起来。

他在空中盘腿做好,长剑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面,闭上眼,开始运气。

门窗紧闭,可风吹了起来,天地间的清气化作一股旋风,围绕着扶摇光旋转。

令婵抱着被子,目瞪口呆:【这个世界不是灵气熹微,末法时代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修炼,就能应发这种级别的天地异象!】

令婵辛辛苦苦,闻鸡起舞十几年,估计没有扶摇光一天吸收的清气多。

【就,】系统道:【人家是神君嘛,而你只是个工具人……你懂的。】

“……”

令婵没心情睡觉了。

她把被子枕头堆在一起,叠成一个座位,让自己比飘在空中的扶摇光高上一截,盘腿闭眼收心,五心朝天,开始修炼。

她,要蹭扶摇光引来的清气!

……

第二天。

令婵睁开眼,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

她就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棉,被清气撑得饱满,圆滚滚的膨胀起来。

堪称容光焕发。

这一晚上的修炼,她的效率急速提高,以前的断了腿的人艰难的在地上匍匐前行,现在是腿终于长好了,可以轻松自在的行走了。

令婵身心愉悦,于是看扶摇光怎么看这么顺眼。

这不仅仅是那个讨人厌的神君,更是令婵的修行加速器啊!

她坐起来,发现房间里没有扶摇光的身影。

她推开房门,看见了院子里的人。

扶摇光正在练武。

他手执一只木棍,身影矫健,腾挪转移之间,像是一条出水的游龙,身姿如惊鸿。

破空之声啸啸不绝,剑气卷起枝头新叶,洒洒洋洋。

令婵站在门口,看的入神。

扶摇光停下之时,院中的花草飘零满地,手中树枝化为齑粉,他站在一地碎红残叶中,向令婵颌首行礼,“早上好。”

“早上好。”

扶着木门的姑娘弯起眼,露出灿烂的笑容。

“昨天,你答应了我,可以给我看杨玉堂的宗卷……”

“我已经告诉了守门的侍卫,他们会通知白瑞松。”

令婵笑弯了眼。

……

白瑞松很快就开了,带着厚厚一叠宗卷,除了杨玉堂的,还有这些天审问出来的所有人。

令婵先看杨玉堂的。

杨玉堂倒是在宗卷中提到了金富户,可只是说他从金富户手中进了大量的童男童女,完全没有提到邪祭相关的内容。

令婵道:“既然下了禁制,凡间的审讯手段是不可能问出来的。”

“但是他们能说的,都在这里,绝无遗漏。”白瑞松笃定道。

“那么,我们就从人口拐卖入手查,那些孩子们从哪来,到哪去,一一清查。”

白瑞松和令婵在木桌上,面对着面的审阅卷案。

扶摇光站在一边,抱着自己的长剑,人也像是这把剑一样冰冷锋利。

他看着这两个人埋首书案,时不时讨论几句,越说头挨得越近,“我觉得这个寒星山一定是一个很关键的地点!”

“但是这里有一个道场,有仙人在此修行……我们不能无缘无故的上门干扰!”

“都有人在山里举行邪祭了还叫无缘无故吗?”

“姑娘不懂,”白瑞松泛出一个陈旧的小册子,“这出道场在我华春已有近五十年,终年大雾不散,很是诡异,从前进去的人,都在山里遭遇了鬼打墙,自己转悠出来了。

不过姑娘出身名门,不知能不能用修士的法子拜访一二。”

纸张破旧,字极复杂,令婵仔细的去看白瑞松指给她看的蚂蚁大的小字,长发从肩头滑落,耷拉在白瑞松的手上。

长发冰凉,却带着一股轻盈的花香。

白瑞松手一抖,长发迅速滑落。

他无端有些心慌。

第一反应,竟然是抬头去看扶摇光。

正对上扶摇光的视线。

黑沉沉的眼眸,像一块不会融化冰,散发着平静的寒意。

光滑平静,不染人情。

白瑞松松了一口气。

他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鉴,绝不会窥伺主公喜欢的人,长的再漂亮也没用!

啪。

白瑞松的额头一痛。

令婵握着书卷敲了他一下,有些气愤,“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应,想什么呢!”

白瑞松后仰一点,笑道:“抱歉抱歉,是我的错。”

“姑娘可否再说一遍?”

令婵道:“我行走人间,不想借用师门的名声,用官府的文书给道场去一封信吧,既然我知道了地方,就能用道法把东西送过去。”

“好。”

白瑞松站起来,后退了几步,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不行。”令婵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如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