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就结束了。
霍九柯放开令婵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温声道:“抱歉婵婵,我刚刚……”
他有些羞,“有点冲动了。”
“没关系。”
令婵对他笑笑,也温和道:“我们分手吧。”
呲呲呲———
霍九柯把真皮的车椅划出了一道痕迹,白色的伤疤在黑色皮面上蜿蜒。
令婵冷淡道:“我不能和一个潜在的犯罪分子在一起。”
“霍九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才是那个危险因素。”
霍九柯以为自己听见这个消息会很难受。
可是事实上,他只是眨了眨眼睛,反而有种重锤落地的感觉。
令婵一声宣判。
他人头落地,失去了一切之后反而觉得空落落的很轻松。
可能他真的已经疯掉了。
“我不分手。”霍九柯说。
“你说要退婚就退婚,你说要分手就分手,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说的算?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这样对我?”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不值一提吗?”
“该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我!!!”令婵拔高了声音,愤怒中带着失望,“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相信我一点?你觉得我一定会背叛我们的感情是吗?”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不值一提吗?”
令婵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放低了,轻的像是一声呢喃,“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啊?我们的感情有算什么?”
“分手吧。”令婵轻轻说:“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害怕。”
“……”霍九柯的声音有点沙哑,他用力吞咽了几下,吞下了颤音,“你这样说不公平……”
霍九柯话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令婵无动于衷的拉开车门,下册。
令婵甚至懒得等他说完。
霍九柯怔了一会,司机就过来了,满面尴尬的道:“霍先生……那个……小姐说请您离开……”
请您离开?
霍九柯低笑,在脑子里想了一圈,这句话从令婵嘴里出来的时候毫无矫饰甚至有些冷漠的原样。
应该是:“让车里那个人滚。”
他想着想着,又觉得令婵恶狠狠说话时的表情和语调一定很可爱,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司机弯着腰,看车里人乱七八糟一会哭一会笑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里冒了出来,后颈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
这天,令婵和霍九柯两个人不欢而散。
令婵回房,很是疲惫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就在自己客厅里见到了霍九柯。
江夫人笑眯眯地请他吃水果,令婵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两人分手的事情,江夫人不知情,对自己失而复得的镶金女婿十分热情。
看到令婵,江夫人立刻回挥了挥手,“婵婵快来,九柯来找你了!”
她笑得一脸狭促,“哎呀,一大早就来了,站在咱家外面等你呢!幸好我看见了,让九柯进来坐坐,要不还在外头吹风呢!本来是要叫你下来的,也是九柯心疼你,想让你多睡一会……这样好的男朋友,你可一定要珍惜!”
“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
站在门外等也是因为令婵已经嘱咐了门卫不要把霍九柯放进来。
“婵婵。”霍九柯打断了令婵的话,他温和道:“我是有些公事要和你说。”
公事?
令婵对自己的公司是很上心的,立刻不再提那些痴男怨女的勾缠,在桌边坐下,深情严肃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竞标案子出现了翻转,当初中标的公司现在宣布破产重组了,根据酒店方的二次筛选,确定了我们的方案。”
“哦。”令婵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点点头,漫不经心。
霍九柯掐着掌心,控制住自己。
他很难不去猜测令婵究竟是为什么才能说服祁营洲公正的处理这一次的竞标。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令婵的面前,“这个你看看,我希望和率真智能公司能够进行一些更加深刻的合作,共度风雨,同舟共济。”
令婵拿过来一看,白纸黑字的最上面印刷几个大字,“股份转移书。”
上面写的规矩和条款很多,此处不一一赘述,重点只有一条。
霍九柯自愿将名下的企业股份转给江令婵。
“由我全资持股,”霍九柯将手指点在签名处,轻声道:“只要你在这里签个名字,就是你的了。”
令婵面色复杂,道:“是你的心血,它只属于你,你怎么舍得就这样转让给我?”
“是技术性的研究,我对此一窍不通……给我我只会败坏了它。”
“这是我给你的赔罪。”霍九柯说,“昨天的事情,确实是我大错特错,我不应该过多的干涉你。”
“那么,用别的方法把我们绑在一起也不错。”
霍九柯拉住令婵的手,这一次,令婵没有躲开,“股份、基金、债券,我有的一切财产都给你,我这个人也给你。”
“你不做研究没关系,我来做,等我研究出来的技术,赚到的钱,都会是你的。”
霍九柯敲了敲转让书,“只要你签名。”
“接受了你的赔礼,就不可以分手了是吗?”令婵挑眉,“我是这么物质的人吗!”
霍九柯微笑,他又拿出来一份协议,令婵仔细一看,是霍九柯和心理医生签订的协议。
恋爱脑可能也是一种精神疾病,令婵不喜欢,霍九柯就去治。
霍九柯认真道:“控制欲,占有欲,窥探欲……这些不该有的,这些妨碍我们在一起的东西,我都会克服它们,决不会让他们成为我们的阻碍。”
“婵婵,”他哀求道:“我真的知错了,不要分手好不好?”
“……………”
空气安静。
令婵坐在椅子上,霍九柯半规在她的面前,两只手牵着令婵的手,满眼恳切。
从俯视到仰视,霍九柯臣服于令婵。
大理石的长桌上散乱着一叠一叠的文件,像是霍九柯七零八落的心跳。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令婵的选拔。
这一刻,他是令婵最忠实的信徒。
时间那么长,好像连呼吸声都变得很慢很慢。
在这凌迟一样的煎熬中,霍九柯恍惚响起西方哲学家的一句话。
【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
“不行。”
令婵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慢慢道:“我真的很害怕……为什么你会在我身上装监控……你明白哪种好被扒光的感觉吗?”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霍九柯喃喃,仿佛失了力气。
“只要你能消气,我怎么样都可以。”
“不要……不要再把我抛下了。”
“但是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令婵拿起笔,在那一份股权转让书上面签了字。
“我会和你的医生谈谈的。”令婵说,“等你把病治好了,我们结婚。”
原来真的有人一句话就能将你从天堂带到地狱。
霍九柯声音都哑了,“好。”
“你入赘我们家。”令婵补充道。
“好。”霍九柯毫不犹豫的应下,又问:“我可以冠妻姓吗?”
他是个没有家人更没有姓氏的人,他也想有个家,也想做令婵的家人。
令婵笑眯眯,“等我们结婚就可以了。”
“我会好好治的!”霍九柯立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