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祁营洲嘶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霍九柯行，而他不行？？？
令婵垂眸。
当人是因为原主更喜欢霍九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江令婵依赖霍九柯更甚于自己的父母。
她恨霍九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抛下她……可那也是霍九柯最艰难的时候了。
江令婵一直在等，等保护了她十几年的骑士回来继续守护她。
诚然霍九柯养废了她，但江令婵一直过的开心，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江令婵把霍九柯当做是自己的家人，她可以包容霍九柯的种种缺点。
而祁营洲……江令婵对他只有恐惧和怨恨。
她害怕祁营洲肆意的阴晴不定，害怕他使用暴力的时候手背上突出的青筋。
为什么？
令婵道：“我讨厌情绪不稳定的人。”
祁营洲咬着牙，想去拉她的手，“我都会改的！”
“你想要的企划案给你，霍家也给你，你喜欢我吧……”
令婵皱了皱眉，“你现在纠缠不清的姿态真的很难看。”
“哈。”霍九柯笑了出来，他无不讽刺道：“很难看吗？可我一直是靠着这副难看的样子，抢到我想要的东西的。”
祁营洲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他弱的时候，任人鱼肉。
现在他强了，自然也要鱼肉别人。
他喜欢令婵，令婵就该归他。
可感情和婚姻不是金钱，它们就像是一捧清水，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想要握紧，却依然从指缝中流走。
他该怎么抓住水？
令婵后退一步，冷淡道：“你的喜欢让我觉得很困扰，我们的关系，停留在工作伙伴这里就是最好的。”
水族馆中的灯光黯淡，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巨大的水箱，淡蓝的微光透过荡漾的水波，抚摸少女绒绒的黑发。
多么温柔的浅蓝色，却在她眼中凝结成冷淡的拒绝。
令婵说：“抱歉，我先走了。”
她客气的颌首，转身离开，射灯的光芒对她依依不舍，苦苦挽留，却拖不住她离去的脚步。
她的身影没入了黑暗。
巨大水箱链接着天花板，五彩斑斓的鱼儿在水里悠闲的游动。
祁营洲背靠着玻璃，慢慢坐下，划出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他是不被喜爱，不被需要的鱼。
他被抛弃在这里。
不会游泳的鱼溺死在空气里。
……
令婵走出场馆。
温暖的阳光重新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抚平令婵的心绪。
她垂眼，看了看手中的手机，淡声道：“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回去。”
咚。
手机被她丢进垃圾桶里。
司机在海洋公园门口等待她，接上了令婵之后，问：“我看到霍先生的车子就跟在后面……江小姐，没有别的安排吗？”
他是在问令婵，要不要和霍九柯同乘一架车。
“没有，”令婵合上眼睛，淡声道：“回家。”
……
令婵睡了一觉。
她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原主。
小女孩穿着校服，眨巴着大眼，有些苦恼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竹马啊？其实你要是喜欢祁营洲也可以的……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我早就死了，这是你的世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开心就好了。”
她认真道：“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
小脸鼓鼓，可爱的让令婵眼热，她伸手揉搓了一把，“为什么要选祁营洲？这些人，我可以一个也不选。”
“可你总要结婚的。”小女孩老气球横的叹了口气，“结婚对象大家都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物色了！你现在找其他人的话，他们都是被人挑剩下的了！”
这话一看就是江夫人给她灌输的。
令婵道：“我也可以不结婚啊。”
“就像是我可以自己创业建立公司一样，我也不一定就要结婚。姐有钱有能力，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小小的江令婵睁大了眼睛看着令婵，眼睛里写满了崇拜。
令婵摸摸她的头，笑，“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把霍九柯掰过来的。”
控制欲过强是种病，要治。
令婵醒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拿出从祁营洲哪里拿到的设备。
祁营洲说他复制了一份霍九柯的数据库，令婵的影像资料全部在里面。
他说自己决没有备份，可信度存疑，但这些视频，令婵觉得自己应该看看。
里面有很多令婵小时候的视频，那么，肯定也会有霍九柯。
两个人一起长大，霍九柯对令婵的一切都如数家珍，可令婵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她其实不了解霍九柯。
到底是为什么，霍九柯会变成这个样子？
令婵翻了翻，发现了不少从监控中截取出来的录像。
她从小时候开始看。
……
七岁，令婵多了个未婚夫。
未婚夫是个卷王，年纪小小就冷静理智，目光长远，说话一套一套的。
他从出生时就被规划好了人生，在五六岁的年纪就确定了未来的方向，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培养方案，他冷静理智，客观审慎。
平板电脑中的长期规划中期规划短期规划密密麻麻写了几千字节。
订婚之后，除了自己的，他还帮令婵写了一份。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小男孩穿着背带裤，脸上还有婴儿肥，说出来的话却严肃，“你要追随我的脚步，和我并肩而立。”
令婵：“……”她只想摆烂！
反正年纪小，令婵随便就糊弄过去了。
初升高的时候，令婵拿着霍九柯的平板电脑乱翻，发现了他给令婵写的人生规划越来越多，留学、国内、科研、艺术、文学……他一一为她考虑过，方案写的详细，可行性极高。
令婵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她写：你养我一辈子得了，操心这么多干嘛？我对你很放心！
霍九柯上完课，回来看到歪歪扭扭的红字，脸红了一大片。
当天晚上，他十分郑重的把令婵叫到了卧室，给她看自己新写的规划。
“你不想努力的话，就跟着我一起走好了，无论去到那里，我们都会在一起。”
令婵变成了他的连体婴，走那里带到那里。
令婵拒绝。
她义正辞严，“就算是夫妻，我们也是要有自己的空间的，怎么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早晚会相看两相厌！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感！”
霍九柯很轻易的被她说服了，或者说，他真的纵容令婵，他要求自己满足令婵的一切愿望。
于是，在九皋高中上学的时候，令婵和霍九柯没有在同一个班级里。
……
童年时期、高中时期、客厅、书房、教室……霍家装了这么多监控吗？甚至连霍九柯的卧室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