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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营洲落魄时,他视之为耻辱,林清露威逼利诱他却不情不愿;现在他一朝得势,再说起那些耻辱的过往轻松如同喝水吃饭。
林清露眼眶里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道:“婵婵……不要相信他!”
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令婵,等待着她的反应。
令婵细眉蹙起,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林清露顿时松了口气。
“爱信不信,”祁营洲冷笑,他动作粗暴,一把将林清露从令婵的身边揪出来,道:“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应该知道,我是没有不打女人的忌讳的。”
令婵皱眉道:“这可是你们霍家的宴会,你要在这里发作吗?”
“为什么不行?”
祁营洲的眼睛漆黑无光,盯着令婵时,似乎要将令婵整个人都吸进去。
“我以为,你们这种人没有多余的好心呢?”他冷笑道。
他弯腰,拿起令婵没吃完的盘子,扣在了林清露的脸上。
巧克力布朗尼啪叽一声,糊了林清露满脸。
林清露满脸仓皇,眼泪流个不停,精致的妆容晕开,混着奶油和巧克力酱,黑黑红红的流了一脸。
祁营洲耀武扬威一般的看了令婵一眼。
“营洲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李怀匆匆过来,低声道:“今晚是你的宴会,怎么能躲在这里?”
他看都不看一眼林清露,只招了招手,就有侍者走过来,低声哄走了林清露,带她去梳妆收拾。
李怀哄着祁营洲,祁营洲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冷眼盯着令婵。
忽然道:“既然是我的宴会,为什么会有我不想看到的人?”
他勾出一个冷笑,正要继续说出那个名字,却被人打断。
“营洲少爷,”令婵轻轻地抹去溅到脸上的奶油,送进口中。
艳红小舌一卷,只留下润泽的水痕。
“你觉得,霍家的长孙就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吗?”
祁营洲冷下脸,指甲在玻璃杯上一划,尖锐的声音刺耳。
“营洲!”霍夫人走过来,笑道:“你怎么躲在这里?”
祁营洲皱眉,他要将话说完,霍夫人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强笑道:“大家都在找你呢,走吧,妈妈带你认识一下家里的亲人朋友……”
祁营洲没有继续听下去。
他的目光越过了霍夫人,看向霍九柯。
霍九柯正半搂着令婵,低声说话,似乎是在安慰。
……护得可真紧。
霍九柯拍了拍令婵的手背,低声道:“他为难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令婵随口带过自己,问霍九柯,“你怎么样?”
霍九柯垂眸。
他眼中的光有一瞬间冷淡极了,是他不想让令婵看到的模样。
霍夫人扯着祁营洲。
祁营洲一动不动。
“营洲!”霍夫人低声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私下里和妈妈说好吗?”
“不好。”祁营洲的神色厌烦极了,他不想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哭着找妈妈一样,但他确实十分不满。
“你说着重视我,却请了一直为难我的人?”
他说的是林清露。
霍夫人却以为他说的是把他送进来看守所的霍九柯。
她最近一直在为这件事头疼,可是两个儿子,她一个都舍不得。
霍夫人皱起眉,她哄祁营洲,“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私下里和妈妈说好不好?现在还是公众场合,我们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她们已经在这里讨论了那么久了,这个原本僻静的角落也迎来的不少探究的目光,许多人竖着耳朵,兴致勃勃的围观霍家的八卦。
“我已经忍了二十年,忍到不想再忍了。”祁营洲冷淡道。
他浓眉飞扬,被精心修出的剑眉极富攻击性,一步都不肯退。
霍夫人深吸一口气,她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霍九柯。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儿子在人际方面的面面俱到。
霍九柯收敛笑意,避开了霍夫人的目光,低声问令婵,“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霍夫人猛的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
霍九柯身份尴尬,怎么能来调解祁营洲的情绪?
霍九柯带着令婵走了,顺便笑意宴宴,不动声色的吸引走了宾客们的注意力。
令婵手腕被霍九柯牵着,眼神却依然牢牢的钉在祁营洲的脸上。
霍夫人背对着她,宾客们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令婵红唇微张,无声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她回过头。却听见身后啪的一声脆响。
价值不菲的玻璃杯被重重的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冰凉的酒液飞溅,有几滴溅到了令婵的裙子上。
霍夫人惊呼一声,捂住了脸。
指缝间,鲜红的血液缓缓溢出……
她受伤了。
祁营洲站在原地,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话。
霍九柯回头,他飞快打量了一眼霍夫人和祁营洲,对愣在一边的李怀使了个眼色。
李怀一个激灵,扶住了霍夫人,低声安抚,请她去休息,顺便半拖半拽的带走了祁营洲。
霍九柯走进一片惊异的目光中,温和道:“营洲刚刚手滑了,让大家见笑了……”
他微笑着,眼神平静稳定,似乎事实就是她所说的一般笃定。
谁都知道他不过是在粉饰太平。
但是大家都很会遮盖自己心中的想法,言笑晏晏的陪着霍九柯演戏,只当自己是聋子瞎子。
这一场认亲宴终于熬到了结束的时候。
霍夫人和祁营洲都没有出场,只有霍先生和霍九柯这对养父子一起送走了宾客。
令婵也要跟着江家夫妻离开,霍先生却叫住了她。
“今天就让婵婵在家里住下吧?”他笑呵呵道:“婵婵和营洲似乎是有一些误会,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早点说开多大家都好。”
江南湖皱眉,立刻就要拒绝。
霍家现在一团乱麻,真少爷显而易见的脾气暴躁,他并不想自己的女儿在霍家受委屈。
令婵扯了扯父亲的衣袖。
“……”江南湖即将脱口而出的婉拒变成了不情不愿的答应。
霍先生就当没看见江南湖眼中的拒绝之意,笑眯眯的送走了江家夫妻,把令婵留了下来。
霍先生骨子里比较传统,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姑娘沟通,慈爱地对令婵道:“我这边还要送客人,你霍阿姨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人陪着,你上去陪陪她好吗?”
令婵自然不会拒绝。
霍夫人就在酒店顶层的套房中,是霍家的赫拉酒店固定预留的房间,令婵是知道在那里的。
她不需要人带路,自己便走了上去。
刚要敲门,就听见霍夫人的声音:“一定要妈妈把九柯赶出家门,你才会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