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又落下,又一个黑夜来临了。
锻造武器的钢铁材料零件堆满库房的同时,令婵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她的身影渐渐变淡,不停的往下落。
穿过地板,穿过地下车间,穿过老城区的土地之下。
坠落再坠落。
坠入了一片茫茫的白雾之中。
燕尾服站在白云捏成的云鲸上,笑着向她伸出手,“欢迎你,我的女伴。”
他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燕尾服,却是雪白的面料,点缀着灿烂的金色,金线绣出的精致繁复,衬托的他更加贵气。
令婵拎着自己的裙子,跳上了云鲸。
触感很有韧劲,像一块扯不断的麦芽糖。
白云很快动了起来,令婵满脸新奇的左摸摸右看看,燕尾服就介绍道:“这个是刚刚推出的交通工具,之前的要么太普通,要么太丑陋,想要讨得女孩子的欢心,这些更新都是必须的。”
似乎知道令婵的好奇情绪,她伏在云鲸边缘往下看,云鲸开的不快。
云海之下热闹极了,容貌俊美的各色仆人拿着工具碗碟来回穿梭,忙忙碌碌的准备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一次的庆典。
比起昨晚僵硬的像个塑料模特的“人”,这些怪物们已经大有变化。
皱眉瘪嘴,说话做事时的动作活灵活现,有模有样。
它们更像是“人”了。
这种学习力真的很可怕。
燕尾服也是的,笑意温润,之前举手投足间微妙的不自然,已经全然不见了。
不久之后云鲸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恢宏的城市,洁白无瑕,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中。
脚下是云,手边是云,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云。
同样是在茫茫的云海之中,似乎有人汇聚了一大片云朵,捏成了这座云上之城。
十几米高的大门上挂着牌匾,写道:“登云。”
大门下人来人往,大部分人衣饰精美华丽,容貌俊美不凡。
从仆人到主人,令婵没看见一个仇人,惊悚之城好像更偏爱美丽的面孔。
但她看到了不少眼熟的脸。
这个怪物的眼睛像南泊万,那个怪物的嘴巴像颜祺瑞,还有身边这个,像极了queen。
燕尾服笑意浅浅,引领着令婵,两人从大门中走过的一瞬间,令婵忽然眼前一花。
她站在了宴会的大厅中。
一片死寂,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了令婵,有的怪物眼珠子瞪道脱眶而出,又被粗暴的一把塞了回去。
昏暗的黑雾从地面上缓缓升起,染黑了纯白无暇的云屋。
令婵如芒在背。
明丽的少女浅浅一笑,黑水银般的眼睛中,有粼粼的波光荡漾,又纯又魅,摄人心魄。
她撒娇似的摇了摇燕尾服的手臂,“大家好热情啊,你可真受欢迎!”
燕尾服摩挲着令婵主动搭到他的臂弯间的手指,笑道:“受欢迎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啊。”
令婵抿唇一笑,相当顺畅的扯开了话题,“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有什么好介绍的?
燕尾服笑道:“在坐的都是些原住民,你们以后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
“只有一位你要注意,”他指了指最上面的红眼男子,“这可是我们原住民中最强的一位,他很讨厌你们这些玩家,你要小心他哦。”
主位上,端坐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他的五官像是浸泡了水的画,边缘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只能看清宝石般透亮的红眼睛,和身后披散着的垂顺银发。
气质冷漠肃戾,高高在上,长着人样却没一点人味。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把她带过来。”
他冷声道:“这里不是副本,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想来就来。”
“这可不是普通人哦,”燕尾服撩起一缕黑发,语调轻慢,“这可是惊悚之城魅力值最高的玩家呢。”
他将令婵摆在自己的身前,单臂横在令婵的身前,握上她的肩头。
冷白的手臂,擦过令婵牛乳般嫩滑的面孔,无端狎昵,暧昧横生。
“我也不是随便带人来,这可是我的心上人,希望大家能对她尊重一点。”
“心上人?”主位上的红眼睛冷冷的重复了一遍,“你说她是你的心上人,她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知道。”令婵站在燕尾服的怀里,笑容肆意,“喜欢我的人可太多了,难道什么阿猫阿狗我都要放在心上?”
她笑眯眯的念出那个名字,“白兔。”
高台上,面目模糊的怪物身体散开,殿堂、宾客、身边的燕尾服都消失不见。
令婵长睫一眨,只见浓黑的雾气蒸腾而起,眨眼间将她包围,视线所见,只剩下一片铺天盖地的黑。
微潮的雾气轻轻触碰令婵的脸颊,像是情人的手指温柔的触摸。
“你怎么还敢叫这个恶心的名字?我不是你的宠物了!”
这些黑雾像是蛇,又像是藤蔓,缠绕在令婵身上,一圈圈收紧。
“你为什么敢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你以为还是你用技能蛊惑我们的时候吗?”他恶狠狠道:“系统面板中的负面作用,你就当是看不见吗?”
“副作用生效了哦,”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浓郁的恶意,“你以为那个绿眼睛带你来,是为了你好吗?他刚刚溜得很快,完全没有保护你的意思,把你带过来,只是为了看笑话吧?”
令婵好奇的揉了揉缠绕在手上的黑雾,颇为好奇。
黑雾如同受惊一般,嗖的缩了回去,令婵的右手于是拥有了自由。
她扯开了密密麻麻的压在脸上的黑雾,声音平静,“看来,你就是惊悚之城?这倒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会是一团光球呢。”
“这趟来的倒也不亏,不仅探明了地下在城主死后的新变化,还能看见惊悚之城的升级……至于我技能的反噬,”令婵弯眸一笑:“我看到了啊,我第一眼看见燕尾服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不怀好意。”
“那又如何?”令婵轻笑,仿佛胸有成竹搬的自信,“我有什么好怕的?”
漂亮的少女表情玩味,笑意凉薄,又圆又大的瞳孔中,浮现出一种天真的恶意。
“你又何必要这样捂我的嘴呢?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