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幼妤的身体越来越差,她时常是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秦寒和秦清都很清楚,她的生命将要燃尽,虽然她努力的笑着掩饰身体的异样。
但是秦清看出来了,他知道秦寒也看出来了。.
只是他做不到像秦寒那样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依旧笑着闹着。
有的时候,秦清觉得秦寒会不会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他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瞎子,能看见什么。
只是那一次,在寒的房间外,他听见了屋内的嚎啕大哭。
隔着门,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心底干涸枯萎的荒凉感。
秦清看着床上的女孩,清冷的眸子里,暗藏着无尽的心碎。
..........
幼妤醒来的时候,床边安稳趴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男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画得更加深邃立体,说不出的好看。
她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暖意。
幼妤想要抬起手,轻轻摸一摸男孩柔软的发丝,却发现,抬起手都变得有些费力。
她的脸色难掩失落。
秦寒听到响动,他惊喜的睁开眼,手在床边摸索,
男孩熟练的摸到女孩的手,将她的手安稳的放置在自己的头上。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小太阳。
“姐姐,你醒了,这一次,你睡了好久。”
小寒孩子气的样子,让幼妤轻笑出声,她侧过头,看着屋外的明亮的天色,思绪飘得很远。
她像是回到小镇上的那间小屋,那处田野,那个石墩。
当初那个在阳光下奔跑的少年,她甚至,还没有见到过他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想象中的一样。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她有些后悔之前的胆怯。
明明是想安静的离开,却又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
女孩的眼角被泪水浸湿,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眶滑落,每一颗都像是滴落在心里的苦水,带着无尽的酸楚。
幼妤侧过身子,紧紧抱着怀中的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
精致华美的被子,堵上眼睛,不想再让泪水留下来。
其实,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没有来接她。
不论是什么原因,她都能接受。
所有的怨怼,都化作了思恋。
如今,只想再看一眼,一眼就好。
“我想看看白哥,很想很想,我还没有看过他的样子。”
被子中传来女孩委屈的啜泣声,勉强能听出她说了些什么。
幼妤的话让秦寒有些受伤。
这么久了,他都快忘了,她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她所有的温柔,从来都不带有丝毫情意。
是他自私的霸占了她太久了。
秦寒将抚在头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贴在脸上。
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舍不得放开,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
就像她无数次哄他那样。
“姐姐,你乖乖休息,我去把他给你带来。”
男孩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哽咽。
手心里的湿润,让幼妤怔愣了一瞬,她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男孩。
他明明嘴角带着笑,眼中确不停的流淌着泪。
幼妤无力的抹去男孩脸上的泪。
“小寒别哭。”
“姐姐,等我回来,等白杨哥哥回来。”
这一刻,秦寒觉得他身上背负着的,是女孩全部的期待。
他松开女孩的手向外走去。
秦清安静的站在一边,像是一个旁观者。
这一部感人的电影里,始终没有他的位置。
哪怕他也很悲伤,
哪怕他也很投入。
“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要去也是我去。”
秦清上前两步拉住行动不便的弟弟。
秦寒侧过脸朝着秦清的方向望过去,这么近的距离,秦清看清了寒脸上的表情。
他冷峻坚定的神色,还如以往一样锐利。
秦寒伸手将手从秦清的手中抽出。
“哥哥也觉得如今的我像是一个废人,什么都干不了吗?”
似乎想到些什么,他覆满寒冰的脸上,逐渐软化下来,像是春日里的风,还带着些许暖意。
他压低了嗓音,落寞的说“姐姐身边,还需要人照顾,我看不见,只有你在她身边我才能安心。”
说完他径直离开城堡。
他秦清看着秦寒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距离他走,已经有三天了。
幼妤如今的状况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秦清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幼妤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在连日的等待中,她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女孩费力的睁开眼,“白哥还没有来吗?”
这一刻秦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
是啊,按照道理来说,他该来了。
女孩眼中闪过失望“他大概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吧!”
幼妤闭上眼,浅浅休息一会。
秦清紧紧地凝视着她,眼眸宛如深海一般深邃莫测。
他无力的将头,搭在她的肩处。
心底是被无数根细小的针穿透,密密麻麻的痛。
他真想完成她最后的愿望。
........
幼妤看着一一贪吃的模样,笑了笑。
眼底藏着些许无奈。
她蹲下身子抬起一一的额头,吻了吻。
“一一以后可不许那么贪吃了。”
一一往女孩怀里钻了钻,满不在意的崛起小屁股,继续吃。
幼妤随手将一个缎带系在一一的腿上,
“一一帮我把这个,带给白哥,好吗?"
一一歪着小脑袋,乌黑的大眼睛,不灵不灵的看着眼前的主人。
自家的主人,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宠着了。
一一叹了口气无奈的带着那根小缎带,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城堡。
又是被迫营业的一天,它无奈的想了想碟子里剩下的半块牡丹糕。
看着一一消失的背影,幼妤松了一口气。
她扶着墙面,慢慢回房。
转角处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幼妤好奇的听了一会。
“林小姐好可怜啊!她还在等的恋人,"
“她等不到的。”
“啊!为什么啊?少爷不是去找了吗?"
“大概是骗人的吧!林小姐的恋人,早就掉进海里淹死了。”
幼妤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径直倒了下去。
秦清手中拿着一碗药,正准备上楼的脚步收回来。
女孩倒下的身影,映入眼帘,心跳瞬时漏掉一拍。
他扔下手中的碗,瞬移到幼妤的身后,将女孩抱在怀中。
幼妤又陷入了沉睡,紧蹙的眉头,始终没能松开。
嘴间不断的呢喃着“白哥,白哥。”
女孩绝望的呼唤,每一声都敲击在秦清的心底。带着钝痛。
此刻他只希望弟弟能够早些回来。
至少,让她能看一眼,不要带着不甘离开。
“清先生,小寒是不是骗了我?白哥已经死了,是不是?"
“没有,他没死。幼妤你相信我们。"
幼妤虚弱的摇了摇头“你们最会骗人了。”
“没有骗你,幼妤,真的没有骗你。你相信我,他没有死。”
女孩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男孩的唇。
“不要说。我不想听,就当他死了吧!因为白哥死了,所以我才没有等来他。”
秦清无数次的后悔,自己在她面前撒过的谎太多了。
可是这一次是真的啊!
幼妤,你该信我,求求你相信我,再等一等,他马上就能来了。
他侧头看着窗外,
阳光依旧是那么明媚,却照不暖心底的荒凉。
寒,你快一点啊!你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