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容易不容易的陆小凤不想感叹,但他觉得自己就挺不容易的。
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面覆玄甲的暗卫,陆小凤小小后退了一步:“又……又什么事儿啊?”
寻常人不知道这打扮是谁,但每次被小皇帝请去喝茶的时候,来提溜他的都是这些人。
这些人轻功武功都是一流,陆小凤是跑不掉的躲不开,每次从皇宫出来都能惹上一身的麻烦。
陆小凤脑子里疯狂警惕,一边分神忍不住想别的。
就像他相信自己的两根手指一样,陆小凤也十分相信花满楼的耳朵,要说花家堡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人存在,那铁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花兄写信的时候为什么没说花家堡还有陛下暗卫在啊!!!
“陆大侠,圣上口谕。”那暗卫将陆小凤堵在墙根,一副油盐不进的做派。
陆小凤绝望试探:“我能……不接么?”
又是平南王又是谋反又是罗刹教的,陆小凤是有四条眉毛,可命只有一条啊!
“接旨有接旨的说法,抗旨有抗旨的处置,陆大侠这是选好了?”暗卫的声音平平,没有丝毫波澜。
陆小凤抬手夹住那暗卫二话不说朝着他脖颈劈过来的手,心有余悸道:“有话好说……我是说,我接还不行么?”
“陛下有旨,着陆小凤彻查平南王府、南海白云城、太平王世子勾结,犯上作乱一案。另,近日京城有多名官员遇袭,虽无生命之危却有挑衅朝廷威严之嫌,十日为期,还请陆大侠早日破案。”
陆小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又张开,最终还是闭上。
来来回回了好一阵,而后小声讨价还价:“案子破了的话,那叶城主……”
暗卫显然提前被知会过,径直回答道:“叶城主的罪责可从轻而定。”
陆小凤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见暗卫语气平直道:“陛下言,两位绝代剑客比剑之约实属难得,叶城主既已醒来,那么两位剑客若有继续决战之意,紫禁之巅,太和殿之上,陛下静候二位。”
陆小凤松了的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都知道有人要谋权篡位,那位怎么还把门打开把刺客往里面请?
暗卫从袖中取出一把在夜里流转着幽光的缎带,塞进陆小凤手里:“届时凭借此物,江湖德高望重者可入皇宫大内观战。这缎带的发放便交由陆大侠了。”
陆小凤手里被塞了烫手的缎带,还没来得及抗|议,眼前一花,那暗卫就像是对花家了如指掌一般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陆小凤:“。”
不是,你这就走了??
***
花满楼院子里
两人刚收拾了尔书弄乱的桌椅,花满楼在研究柜子里剩余的茶叶,茶盏里则是缩小了泡进去正舒展身体的傅回鹤。
两人同时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齐齐转头过去,看到一脸麻木像是游魂一样飘进来的陆小凤。
花满楼诧异道:“陆兄?”
陆小凤刚才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说是叶孤城醒了,不是急着出门说要赶回京城?
陆小凤在桌边坐下,拿了桌上的茶盏就想往嘴里灌。
花满楼大惊失色:“等等——”
傅回鹤一道灵力将陆小凤凑过来的大脸抽到一边,面无表情地跳出茶盏,化作成年男子的身量站在桌边,没好气道:“你怎么一副青|天|白|日被雷劈了的样子?”
陆小凤眼睁睁看着傅回鹤从茶盏里面跳出来变大,整个人就像是又被劈了一道天雷,端着手里的茶盏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默默将茶盏放回桌子上,顺手推远了点。
忍了忍,没忍住,陆小凤无语道:“花家堡后面不是有汤池吗?想泡澡可以过去啊,没必要这么……这么,拮据。”
“不过现在鬼怪神仙之流也需要泡澡吗?”
什么鬼怪神仙?
傅回鹤听得满脑子都是疑问。
花满楼倒是知道陆小凤一直当他腕间种子是玉石,傅回鹤则是寄居在里面的鬼魂,此时便笑道:“你还是说说你回来做什么罢。”
“别提了,还没出去大门,就被暗卫堵了。”陆小凤郁闷地嘟囔,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缎带,抽了两条放在桌子上,“喏,给你们的。”
花满楼走过来拿起缎带摩挲了一下,挑眉:“这质地应当是西域的贡品,颜色又如此雅致奇异,应当是御用之物才是。”
“陛下给的,到时候西门和叶城主在皇宫大内比剑,其他想观战的人凭着这个进出。决战日期还未定下,但应当要看叶孤城的伤势情况。”陆小凤上半身在桌子上趴平,额头抵在桌面上,“就这么几根缎带,到时候给出问题了肯定又是找我……”
傅回鹤语气微扬,惊讶反问:“你为何会觉得能不出问题?”
陆小凤:“……”
陆小凤一脸沧桑的伸出手,颤颤巍巍道:“尔书呢?我需要抱抱小家伙……”
“出去玩了。”傅回鹤怜悯地注视着陆小凤,“花家堡这么多女眷,每一个都能把它打扮得花枝招展,它怎么可能会特意回来给你做毛绒垫子。”
陆小凤失去了最后的慰藉,呜咽着缩成了一团。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陆小凤回来当然不止是为了给两条缎带这么简单,毕竟凭借着傅先生的手段,这两人哪里去不得?
“七童,花家有陛下的暗卫,这件事你知道吗?”陆小凤的语气严肃认真。
花满楼的指尖在缎带上一顿,瞬间明白过来陆小凤去而复返的真正缘由,暖心地勾唇而笑,回答道:“之前有一些猜测,今日他出面堵了你,才算是验证了我的猜想。”
花家明面上是富甲一方的首富之家,但花家这一代七个儿子,大公子从军位列将军,二公子从商远赴西域,三公子在江湖如今也算是四面逢源,四公子为朝中重臣,五公子六公子虽只是继承家业,可花家的产业遍布各个州府,首富之名绝非浪得虚名,七公子虽远在江湖,美名远扬更是不必多言。
当今陛下年少继位,朝堂之上曾经一度外戚干政,陛下韬光养晦多年才一举翻盘,将心怀不轨之人摁了下去。
而在满朝世家扎根的臣子中,花家这样有钱,又没有世家底蕴更没有盘根错节姻亲关系的纯臣之家,可以说是皇帝最喜欢用的刀,但也正因为花家几位公子各个成才,串联起来很容易形成一张网,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陛下眼中忌惮的刺。
——皇帝若是在花家堡安插了花家众人不知道的暗卫,那这其中态度可就要琢磨一二了。
“你有数就行。”陆小凤松了口气。
花满楼看似温和淡泊,但实则手段心智不逊色于他,更别提在世家朝局这方面,花家只怕要比他更能揣测上位者的心思。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幽幽道:“行吧,我去京城会一会九公子。”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傅回鹤突然来了句:“宫九有个优点,十分信守承诺。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就算下一秒要杀你,他也会让你完成那件事再出手。”
陆小凤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直起身子。
“他还有两个缺点。”傅回鹤接着道。
陆小凤期待地看向傅回鹤。
傅回鹤笑吟吟地伸出手,手心朝上。
老|江湖陆小凤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元宝放在傅回鹤手心,无语道:“……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大智大通那种见钱开口的人了?”
傅回鹤反手收了银子,说两句话的事,有的赚就不亏,而后十分有生意诚信地开口道:“他不认路,且在算数上并不算很敏锐。”
“不敏锐是指多不敏锐?”陆小凤发现了傅回鹤语意模糊的点,追问道。
傅回鹤回忆了一下其他小世界宫九干出的事儿,给陆小凤举了个例子:“你若是问他,一百人中死了二十人,还剩几个?他会出门先找一百个人来,再杀了其中的二十人,而后数上一遍,才能给你答案。”
傅回鹤这个例子实在是有些过于生动形象,陆小凤扯着嘴角道:“……他不是真的做过这样的事吧?”
傅回鹤笑着看他。
陆小凤:“……”
好的,懂了。
对待宫九,高度警戒。
傅回鹤还要说什么,就听见耳边一道熟悉的檐铃声响起。
他转而看向花满楼道:“我得回去一趟。”
花满楼点点头,提醒了一句:“上元节记得回来,家里每年上元都要一起滚元宵吃的,来晚了可就不能保证煮出来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馅料了。”
“元宵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馅料?”傅回鹤好奇。
花满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微妙又古怪,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不能提前告诉你,每个人滚的馅料都不一样,能不能选好大家各凭本事。”
哦~傅回鹤懂了。
感情是每个人偷着放馅料一起滚元宵,最后碗里吃到什么都不一定?
“好哦,上元节我一定准时回来。”傅回鹤笑眯眯道,“到时候晚上要一起去看花灯吗?”
花满楼想起去岁时金陵城的放灯,面上不由带出一丝期待:“也可以。”
旁观的陆小凤默默举起手:“滚元宵看花灯有我的份吗?”
傅回鹤的笑容顿时变得十分怜爱:“我把尔书借给你抱着?”
上元节花灯是有名的有情人出游的节日,那时街上都是成双成对,就陆小凤孤身一人手里抱着一只毛绒绒,光想着就觉得分外惹人怜。
陆小凤慢慢收回手:“……我这就回京城。”
谁还没个红颜知己了!
京城不仅有花灯,还有烟花呢!!
他这就回京城!!!
***
另一边,花五刚揭了面具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换衣裳,房门就被敲响了。
花五眼神一厉,口中的声音却是有些睡梦中吵醒的朦胧:“谁?”
来人径直推门而入,正是大半夜同样没睡觉的花四哥。
“四哥,你吓死我了。”花五见花四哥反手关上门,转身继续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半点没有见外。
“又二半夜跑出去?回家过年的这几天都不安分,小心哪天被母亲抓个正着。”花四哥坐到桌边,给自己添了杯茶水。
“谁想大过年的往外跑?还不是那些人不安分。”花五撇嘴,从旁边拽了锦衣披在肩上,三下五除二将夜行衣和面具都藏了个严实。
“过几天恐怕还要回一趟京城。”
花四哥吹了吹茶水,浅呷了口茶:“上元节记得回来。”
“知道知道,上元节回不来,不得被娘拿了鞭子绕着花家堡追着打?”花五想起去岁时自己的惨状,一个激灵。
去年他踩着月色回来,被花夫人一顿收拾,好不容易入了席,一口元宵下去满嘴的辣根味儿,险些当场给他送走。
“也不知道谁去年滚了辣根在元宵里面,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花五用了一年都没能和辣根元宵和解。
去年滚了辣根元宵的花四哥淡定道:“去年没来得及,今年小五准备滚什么馅儿?”
花五警惕道:“四哥可别想套我话,反正我可不像你,当官时间长了整个人都要黑了。”
花四哥见没套路上,也不恼,更没追问,反而淡淡说起另一件事:“陛下欲提你做锦衣卫指挥使。”
“当真?”花五面上的表情严肃下来,听到这个讯息,不喜反惊。
“十已有六。”花四悠悠道,“这次京城的案子事关重大,牵连甚多,更是与江湖息息相关。若是处理不好,难逃其咎;若是处理得太好……”
现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先帝遗留,虽能力卓绝但到底效忠的是先帝而非当今,圣上早有意愿从暗卫之中选拔,但花五怎么也没想到圣上会想到他。
但花家决不能再出一个明面上的权臣,更别提还是锦衣卫这么敏感的职位。
花四与花五兄弟俩少年时曾于京城出游,当时还是不受宠皇子的小皇帝溜出宫玩,结果就那么巧合,三人齐齐在黑店被放倒,当做世家公子被歹徒给绑了,也正是因为一起绑了,那一场有惊无险的行刺最终鹅毛入水并没有激起浪花。
而两人和朝廷的缘分也就这么结了下来。
有文臣之能的花四金榜题名,武学天才的花五|不想入仕,便索性留在小皇帝身边护佑生死。
结果时间长了,一个变成了权臣,一个成了暗卫头子。
花五忽然想通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怪不得,那日陛下问及婚事,我只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什么别的想法,而后没过多久,母亲就找了闺阁家的小姐与我相看……”
如此想来,陛下这是早有计划,想要在花家内宅安插|进来眼线。
毕竟若只是暗卫,花五并没有什么权势,更多的是充当皇帝在江湖之中的眼睛,但若是站在明面上成了锦衣卫,花家就宛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处行错便是满盘皆输。
花五当即坐到桌边,替花四哥又斟了一杯茶,讨好道:“四哥,快!给弟弟倒一倒你肚子里的坏水使使!”
花四瞥了弟弟一眼,放下手中好不容易吹凉了又被弟弟加热水弄得全然滚烫的茶水。
“既然一开始便是江湖事,那便索性江湖了。”
“你此番去京城,将小七也一并带去,过多的事莫要插手,只需要从旁看着陆小凤行事便可,但一定记住,太平王世子不能死。”
“宫九?”花五反应很快,“太平王人在边疆,但很重视这个独子,倒是的确死不得。”
暗卫做的并不是什么情报收集的活,那是锦衣卫该干的,但暗卫盯人看人从来都是一绝,宫九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从他踏足京城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已经被暗卫翻了个底朝天。
花四道:“陛下想要一个熟悉江湖的锦衣卫指挥使,出身宗室的太平王世子最适合不过。”
花五想起宫九那个人,沉默了一下:“四哥,一个想着篡位的人,还能当锦衣卫?”
“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花四屈指敲了一下花五哥的脑袋,“切忌,伴君如伴虎,你可以将选择上呈陛下,但决不能替陛下做选择。”
“他如今是亲政帝王,大权在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孩童,你的态度也该变一变才是。”
花五皱眉思忖良久,这才低低应了一声。
“对了,”花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而用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看向弟弟,“你想好怎么和小七解释身份了吗?”
花五的表情一僵:“我……”
“你放心,你有你的难处,小七最是善解人意,不会太过在意你隐瞒这些年的。”
花五:“……”
花四说着说着,抬手掩唇而笑,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就是不知道小七在得知,本以为最最玩得亲近的五哥,在最初训练暗卫时是将他的院子当做训练场后,会不会讨厌五哥呢?”
花五:“……”
神情逐渐呆滞。
其实当年这件事真的是个巧合。
自家小七那阵子沉迷奇门遁甲,花五那会儿刚接手训练暗卫,正愁训练的内容,见小七布置在院子里的东西见猎心喜,直接就让暗卫们以突破小七阵法为关卡训练。
随着自家小七武功见长,听力越发敏锐之后,花五训练暗卫易容伪装潜行时合格的标准,就是能端着盘子去小七院子里走一圈,不被小七认出有不妥方才算合格。
一来二去的,花满楼的院子阴差阳错地总是很热闹,而花五哥手下的暗卫也的确在伪装潜行方面十分有心得……
花五将脸埋在手心里,默默想——
自家小七这么善解人意,温良睦睦,一定不会怪他的。
一定……
……不会吧?
***
离断斋中,傅回鹤刚将种子交易出去,好心情地将前堂里金灿灿的金山银海收入库房,前脚刚准备起身回花家堡,后脚尔书就风风火火四爪飞快的跑回来,一头钻进傅回鹤怀里。
“老傅!快快快!雪莲结出雪精了!!!”
离断斋后院的一处角落被傅回鹤特意辟成了雪地,为了让雪莲适应,不仅灵气充足,温度也是正正好。
雪莲看上去很努力,整个叶子都在发抖,就连薄如蝉翼却圣洁如雪的花瓣都紧紧闭合着努力。
傅回鹤皱眉:“不对,差一点。”
尔书在旁边急得直踩爪爪,却不敢打扰天山雪莲,也不敢打断傅回鹤的思考。
傅回鹤蹲下身,朝着雪莲伸出手,果断道:“跟我走。”
雪莲直接转身一个啪嗒将自己一头砸进傅回鹤手心里,累的整朵花都蔫了。
傅回鹤抬手划开空间,拎着尔书护着雪莲,抬步走进空间裂隙。
四肢落地时,傅回鹤的灵力散开,尔书险些被夹杂着冰雪的狂风吹得倒翻跟头。
“我——呸呸呸——我,哈啾!这什么——这什么鬼地方?!”尔书眼睛都睁不开。
“昆仑雪山山顶。”
傅回鹤抬手将尔书捞在肩膀上护住,而后弯腰将手中精神起来的雪莲放在雪山之巅。
这是一方傅回鹤曾经来过的小世界。
如今虽是末法时代,但万千小世界中总有那么几个小世界还残留着灵气所钟之地,这些地方也大多苦雨凄风,人迹罕至。
寻常花草对这种地方避之唯恐不及,但天山雪莲不同。
它生来的习性便该是生长于天山之上,峭壁之内,风雪加身,千吹万压而不倒,这才会被凡人视作神迹,视作纯洁与希望。
小世界最后仅存的灵力包裹在风雪之中朝着孤山之上洁白胜雪的莲花涌去,它们一直徘徊在世间等待着的便是这样一个有资格承载冰雪灵力的灵物!
雪莲原本包裹紧闭着的花瓣缓缓张开,内里原本墨色点金的花蕊因为灵力被染成冰雪一般的晶莹色,逐渐凝聚成一团剔透的灵光。
傅回鹤抬手摸了摸尔书的尾巴毛,轻声道:“去吧。”
白色的小兽拖着长长的毛绒尾巴向着冰雪肆虐之地义无反顾而去,它的身量越来越大,足下踏雪,燃成了冰蓝色的火焰。
暴风雪呼啸怒吼,愈来愈猛,愈演愈烈,狂啸怒号着想要摧毁面前的一切。
傅回鹤身周的灵气毫无保留地朝着尔书与雪莲所在的地方汇聚而去,天空中远远响起惊雷的声音,破棉絮似的云块从天际轰鸣着滚过来。
傅回鹤抬手凝出一道剑气,稳稳指在天雷将要到来的地方。
那天雷不甘地翻滚了一阵,卷着阴沉沉的云层散去了。
良久,风雪将歇,金色的光芒从云层中刺出,照亮了入目所及的一切。
白色的巨兽昂首挺胸立于雪山之巅,周身纯白色的长毛随风而动,双耳略尖,两撮绯红的长毛自双耳顶尖生出,双目点漆,牙齿尖利锋锐,爪尖生有爪钩,看似柔软的长尾如同钢鞭一般甩过,硬生生削下一半的昆仑山尖。
巨兽扬天长啸,而后朝着傅回鹤的方向奔跑而来。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