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发表

傅回鹤在海里自闭了一晚上,早上绕去扬州城买了早餐,正走到客栈边,便碰上了怀中抱着尔书的中|年|美|妇。

傅回鹤眸光一动,视线从尔书吃的溜圆的肚皮挪到这中|年|美|妇的眉眼间。

尔书看见傅回鹤,大尾巴一甩,轻轻从中|年|美|妇手中挣脱,跳过去踩着傅回鹤的手臂径直横卧在傅回鹤肩上,毛绒绒的尖耳朵一抖。

傅回鹤伸手碰了碰尔书的小肚子,调笑般地轻哼了一声,惹来尔书心虚之下用爪爪拨开他的动作,而后抬眸看向走近的中|年|美|妇:“郭夫人?”

黄蓉一愣,没料到只一个照面便被这小兽的主人认出了来历,美目中思绪几转,出口时却带着笑:“先生如此丰神俊朗,可是旧识当面?”

傅回鹤笑了下:“我与郭夫人亦或是郭大侠皆未相识,不过是曾经与黄岛主做过一番生意罢了。”

黄蓉心下一惊,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正色一礼:“敢问先生是何时见过家父?”

傅回鹤垂了垂眸子,从黄蓉的形色中猜到一些,不答反问:“黄岛主可是有多时未曾有讯息了?”

黄蓉行礼的手缓缓放下,面色迟疑。

如若不是父亲一年前送信一封后便无端端消失至今,她派去不论是送信,亦或者是寻找桃花岛的人,哪怕拿着地图都未曾找到半点桃花岛的踪迹,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扬州城。

傅回鹤转身朝着客栈内走,一边淡淡道:“黄岛主失踪可满一年了?”

黄蓉看向傅回鹤的眼神已然带上了浓重的警惕,并未回答。

傅回鹤也不在意,脚步并未停顿,只说了句:“两日后我们将会出海,前往桃花岛送回黄岛主在我这里寄存的东西,郭夫人若有意,不妨同往。”

黄蓉此番前来扬州城并没有亲自出海的打算,毕竟襄阳城目前情况不明,她能抽身前来扬州城探查已经是百忙抽空,一旦出海,十天半个月收不到中原的消息,倘若襄阳城有异……

可面前的男人是她这十几天来唯一遇到的曾经与父亲有过交集的人,且言语之中似乎十分笃定一定能够找到桃花岛……

就在黄蓉犹豫之际,傅回鹤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三楼走廊,推开了一处厢房的门。

黄蓉暗暗记下位置,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剑,转身走出客栈。

傅回鹤在推门之际扫了眼黄蓉离开的背影,而后奖励般的撸了一把尔书的脑袋。

花满楼听到动静侧过身来,顿了顿,面上带笑,语气肯定道:“是遇到什么人了?”

傅回鹤惊讶:“这也能知道?”

花满楼意有所指道:“因为某个一夜未归的人身上,除了海水的腥咸味,还多了一丝淡淡的鹅梨香的味道。”

鹅梨香?

傅回鹤的表情困惑了一瞬,而后立马将肩膀上的尔书递出去,撇清关系:“那什么香是尔书身上的,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那袅娜的香气是尔书沾染而来,还闻到了尔书毛毛上未曾散去的烤鸡香。

他接过尔书,轻轻挠了下尔书的耳朵根:“还真的被一根鸡腿就骗走了,嗯?”

尔书嘿嘿笑道:“那可是一整只叫花鸡呢,不比有床不睡在海里漂一晚上快活嘛!”

傅回鹤嘴角一抽:“瞎说什么?”

尔书小舌头一吐,略略略道:“某人昨天扎进海里的时候,我可就在岸边等叫花鸡哦~”

傅回鹤:“。”

花满楼:“噗。”

报复性地伸手倒着撸了两把尔书的脑袋,傅回鹤硬是把原本毛亮盘顺的尔书揉成了一绺一绺毛毛炸起来的丐帮鼠,气的尔书爪子攥成拳就想和他同归于尽。

连忙将尔书按在怀里,花满楼动作轻柔地理着尔书的毛毛,转而问旁边故意讨嫌的傅回鹤:“你这人,怎么总是欺负小孩子?”

傅回鹤轻哼一声:“我也可以是小孩子,七童要多小我立马给你变。”

花满楼顿时哭笑不得,只能努力安抚被这话气得越发上头的尔书。

不得不说傅老板的脸皮真的是在除却某种情况之外的时候,都能厚得没法看。

傅回鹤逗够了尔书,总算是将海里过夜这个话题完美掠过去,转而说起正事:“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到时候出海会多一个人。”

“是方才在楼下的那位郭夫人?”花满楼并不意外。

傅回鹤刚应了一声,而后察觉到不对。

花满楼的听力的确很好,内力也沉积浑厚,但也不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外加一扇门,还能听到他在客栈外与黄蓉的对话。

他这才凝神仔细端详花满楼,果然在花满楼身周发现一股极淡的灵力痕迹。

这并不像是花满楼之前服用灵果,亦或者是带着莲叶所散发出的灵力,而是花满楼自己引气入体的波动。

傅回鹤一言不发,并指作剑,猝然之下直指花满楼脖颈,锋锐的灵气劈开平稳的呼吸转瞬贴近了花满楼额边碎发,花满楼却是不慌不忙,侧首一闪,抬手间淡青色的灵力覆于掌上,将那道锐利的剑气轻轻柔柔地拨去了一边。

剑气与灵力相互抵消,瞬间消散,傅回鹤的眼中不由带上了些许惊叹之意。

他笑了下,戏谑道:“一夜便能引气入体,我真想让当初那些苍山境人族的天之骄子们看看,什么才叫做钟灵毓秀之才。”

花满楼的悟性与心性之优越,傅回鹤早就明白,但他却未曾想到花满楼的灵力亲和度与灵根品质也如此优异。

如若不是对傅回鹤而言,气运之子天道所钟实在算不得什么褒义词,他倒是真觉得比起他这个祭祀捏出来的假把式,花满楼才最是适合不过天地钟爱这样称赞的存在。

傅回鹤大概能猜到花满楼是如何在现下末法的世界还能做到引气入体的,但既然开始修炼,有一些问题便要说一说了。

傅回鹤想了下,而后道:“七童,自你引气入体这一刻起,你虽然还没有和我一样跳出轮回三界,但却已经在万千小世界的警惕范围内了。”

以凡人之身驾驭天地灵气,这本就是修士所能为之。

花满楼向来是一点就通的性子,当下了然道:“也就是说,今后我也同你一样不能随意出手,对吗?”

傅回鹤点点头,但有些事倒也不是那么绝对,便打了个比方:“我们便像是这方世界的过客,最好不要当着太多人的面做出有违常理的举动,更不能直接插手改变大气运者或是气运之子的命运,影响小世界的走向。”

“但凡事也都有一个缓和的余地。”傅回鹤抬手比划了一下,笑道,“比如离断斋的种子交易出去总会产生一些改变,这种交易带来的变化是在小世界认可的规则之内;也一如你的武功,只要不调用太过夸张的灵力,便也没什么大碍。”

傅回鹤其实从前是真的想学一学武功来着,毕竟若是能练成武功,他出手的时候多少有个遮掩也方便许多,但是走遍了大大小小的世界,却没有一本武功秘籍能让傅回鹤感觉到所谓的丹田之气,这才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花满楼若有所悟地颔首,一心两用之下,怀里的尔书也已经恢复成了毛毛顺滑的俏皮小兽。

“原本我们所在的小世界是已经分出去,逐渐消亡的那一边。”傅回鹤说起方才在上楼梯时的想法,“但现在这边世界的郭夫人却说自己的父亲已经失踪快一年,那就证明作为本源世界的天道,灵蝶也做了一些让两方小世界更好相融的改变。”

“若我的预感不错,这两个小世界连接的关键点,应该就在桃花岛。”

傅回鹤的手指微微摩挲着。

不得不说,灵蝶的想法与他的打算不谋而合,从广袤无垠的海面处进行两个世界的强行连接,可以说是现下最稳妥、最不会引起小世界凡人混乱的方法了。

***

两天后,黄蓉果然在两人抵达扬州码头时出现。

傅回鹤想要带上黄蓉的目的也很明显——黄蓉知道从扬州码头到桃花岛的详细路线。

如果可以,傅回鹤并不希望桃花岛所在的方位产生太多偏移。

黄蓉听闻两人并非雇船,而是直接租下了海船,便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海边码头都畏惧桃花岛的声名,如若是寻常船只,船夫都誓死不会靠近桃花岛四十里,但若只是租下海船,没有熟悉海上行径的船夫,这一段路可是不好走的。”

黄蓉虽说自幼在桃花岛长大,但出岛却并非寻常,后来负气离岛遇到郭靖着实是误打误撞走对了路,之后她但凡回桃花岛,都是要么修书一封去给爹爹,要么便胁迫船夫送她一程,只多给些银两当做补偿罢了。

傅回鹤勾唇:“海船自有航行之法,郭夫人若有胆量,只管上船便是。”

花满楼猜到傅回鹤所谓的航行之法便是灵力推动,而之后他们要做的事也的确是越少人见到越好。

尔书在花满楼耳边笑出声来,小小声道:“上次我和老傅掉进海里的时候,他犯懒不想动,我就蹲在他脑袋顶上,踩着他玩水!”

从前的傅回鹤除却有点起床气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冷冰冰又淡漠的模样,虽然偶尔一个眼神瞥过来气势逼人,但大多时候都浑不在意其他,尔书胆子肥起来甚至都敢踩着他玩闹。

黄蓉上船之后察觉到船上竟只有他们三人与那只在她那里吃了一整只叫花鸡的小兽,心下虽是一惊,但却全然压下不提,只在傅回鹤偶尔问及方位之时指一指,并未多说之前几次派来的人都无功而返之事。

……

海风中突然夹杂着一股扑鼻的花香气袭来,黄蓉面上一喜,当即知道一定是桃花岛近了。

花满楼自然也闻到了这股花香气,轻声感叹道:“如此浓郁花香,这位黄岛主在花草一途定然十分擅长。”

种好一株花是小心侍弄,种一楼的花是用心爱护,但像黄药师这样种一岛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那便是在花草一道已然是精通无比了。

黄蓉闻言,甚是得意,当即道:“虽说天下皆知东邪之名自华山论剑而起,武功高低至今江湖未曾有论,但我爹爹养花的本事可是盖世无双,但凡是来过桃花岛的人,便没有不服气的。”

黄蓉虽嫁做人妇多年,这些年来与郭靖一同操持襄阳城,为人|妻为人母逐渐变成世人眼中的贤妻良母,聪慧贤淑,年轻时古灵精怪的灵气散去了许多,但在说到自家爹爹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的永远是作为一个女儿最向往崇拜的光。

一如当年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

傅回鹤凝神望去,看到了海面之下隐隐龟裂开来的痕迹。

此时远处的桃花岛虽隐约可见,花香气味也随着海风传来,但却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

正如灵蝶天道所言,她已经做到了所有她能做的事情,她可以将两个自她衍生出的小世界强行并在一起,却无力使它们融合。

傅回鹤的手指抚过船只边缘,海面交映的阳光落进那双蓝灰色的眼眸,照亮了此时眸中的懒散清倦。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不免有些想念那支实在很是顺手好用的烟斗。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而后侧首对身边的花满楼道:“进去船舱里坐一坐吧,被雨水淋到就不好了。”

站在另一侧的黄蓉见花满楼竟然真的回去了船舱,还翻了小炉子出来作势要煮茶喝的架势,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纳闷道:“海上的风雨虽然偶尔来的迅猛,但也多少云雾之中有些征兆,现在……”

花满楼却微笑着道:“郭夫人身子既有不适,还是进来坐坐,喝些热水暖一暖为好。”

黄蓉没想到花满楼居然看出了她身体不适,便也不好再做推辞,看了眼站在船头不知在看什么的傅回鹤,转而也走进了船舱中坐下。

花满楼倒了杯温热的清水推到黄蓉身前,笑而不语。

黄蓉垂眸笑了笑,感激地看了眼花满楼:“先生眼力惊人,这番的确……是我有些托大了。”

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奔波在外,黄蓉着实是未曾发觉自己身子有异,直到上了船随着海面的腥气越来越重,她隐隐有反胃之感,心中惊讶之下一把脉,这才得知自己又有了身孕,当下又惊又喜。

只不过这个孩子来的时候——黄蓉想起襄阳那边的困境以及自家爹爹尚不明朗的境遇,眉眼拢上轻愁——的的确确端的是多事之秋。

花满楼的笑容总是很温暖的,只要他想,每一个坐在他面前的人都不会感觉到丝毫局促不安:“郭夫人不必太过忧心,黄岛主此番或许并非大难,而是多年夙愿得以实现也未可知。”

黄蓉心中不由自主缓和下来,轻轻抿了杯中温水,好奇道:“先生可是极擅岐黄一道?”

她有孕的月份尚浅,就连她自己都是把脉之后才知道,面前这位公子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花满楼的声音很温和,他轻轻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听力比较敏锐的瞎子罢了。”

自从引气入体,花满楼耳中所能听到的声音越发细微,而他也从未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的双目失明并非幼时受伤那么简单,他在自己的眼睛上感觉到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气息,这种气息他时常在傅回鹤以及那些化身形形色|色的小天道身上略有所感。

黄蓉闻言,只觉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正尴尬犹豫之时,眼神无意间朝外一瞥,当下惊呼出声。

“傅先生怎么跳下船了?!”

花满楼似有所觉般侧了侧首,他肩上的尔书见怪不怪地打了个哈欠,爪爪交替在花满楼肩膀上踩了踩,换了个姿势继续消化体内过剩的灵力,争取提早进入成年期。

船舱外。

傅回鹤右手一撑自海船上翻身而下,在荡漾开阵阵波澜的海面上迈步而行,脚步不徐不缓,如同走在离断斋后院一样轻松写意。

在其他人眼中平平无奇海天一线的海面,在他面前却并非如此——

海面再往前一步,便是无尽的黑暗深渊,深渊边缘狂暴的灵气正在啃噬吞食着不断退后的海面,各色的灵气交织在一起甚是混乱,难怪这方小世界非但迟迟未曾孕育出自己的天道,还面临着灵力愿力衰竭的危险。

万千世界之外是为深渊,深渊依靠吞噬无力为继的衍生小世界壮大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地阻止新的小世界形成独立的天道与规则,而那些衍生的故事半途而废,亦或者愿力不够的小世界,便会化作深渊的养分,永永远远的沉寂下去。

傅回鹤手指轻抬,一道锐利的剑气凭空而起,切入灵气混乱的世界边缘,没有丝毫犹豫,一剑而下齐齐削下被侵蚀地面目全非的世界边缘。

事已至此,不破不立!

此番世界的灵气在这一剑的威力之下大量流失,海中无数的鱼虾生物顷刻间化为灰烬,骤然间,原本平静的海面狂风大作,呼啸着的龙卷风裹挟着海水,呜呜咽咽着世界悲戚的呼啸声,朝着傅回鹤的方向袭来!

傅回鹤另一只手虚空一抓,却是如同曾经烟斗中飘出的灵雾一般分外柔和的灵气,飘飘荡荡着拽住屏障之外的桃花岛,硬生生将那处小世界拉近过来。

柔和的灵气流传穿插在锋锐的剑气与小世界想要自救的狂暴灵力之中,原本冲天而起的龙卷风顿时平静下来,却固执地不肯消散,像是世界最后残留的意识一般想要执着地等候一个结果。

傅回鹤并指而下,又是一剑。

这一剑破开了不远处原本宁静的小世界边缘,击溃了那一方刚刚衍生出来,还未有天道孕育的小世界自我保护的隔膜。

两方世界混乱的灵力顿时交织在一起,海水的咸腥、繁花的浓郁,二者的气味也随之混合在一起,在海面上掀起狂风大浪。

傅回鹤仍旧虚空而立,身形不动。

天空暗了下来。

阴沉沉的乌云翻滚着遮挡住万里晴空,轰隆隆的雷声与闪电交织,大雨倾盆而下。

黄蓉早已呆怔当场,竟下意识将手伸出船舱感受突如其来的暴雨。

忽而,她面色一变:“糟了,海上行船最忌讳暴雨,我们——”

花满楼佁然不动,斟了杯茶水淡笑道:“郭夫人不必忧心。”

“这雨,就要停了。”

浓郁的乳白色云雾自海面涌现,蒸腾着,蔓延着,抚过每一处世界裂缝的伤痕,直到边缘的位置光滑一片,再也没有丝毫被深渊啃噬的痕迹。

傅回鹤手中的剑气已然消散,他唇角微微勾着笑意,抬步虚空走到两方小世界的缝隙之间,抬手虚按。

乳白色的灵雾化作莲花的模样,穿梭在缝隙中,宛如藕丝一般化作万千细细密密的灵丝,缠绕着,拉扯着,让两方小世界缓缓的、慢慢地接合在一起。

原本像是隔着无形隔膜的海水不甘心地挣扎了半晌,最终朝着另一边轰然砸下。

傅回鹤看着脚下融汇在一起的海水,挥手间白色的灵雾缓缓退去,原本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水龙卷也作势准备消散。

就在这时,桃花岛上的万千桃花骤然盛开,纷纷扬扬的浅粉深粉色像是大片大片胭脂,遮蔽了澄澈的天空,覆盖了蔚蓝的海面,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未曾消散的水龙卷中。

桃花飘荡的海面之上,灵蝶忽然出现,在朦胧的雾气中化作女子模样,看向那仿佛正在孕育着什么的水龙卷,神情平静,眼神专注。

傅回鹤微微一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什么都没做,只是束手站在一侧,静静等待着一个结果。

终于,半晌后,海天之间盘旋呼啸的水龙卷散做万千雾气。

天光澄澈,雨水皆去。

阳光下,艳丽的桃花花瓣飘在半空中,傅回鹤抬手接住一片,看向于海天交接之际款款而出的女子,轻声一叹。

远远的,女子与灵蝶相对一礼,而后灵蝶对傅回鹤点了点头消失不见,唯余一团金色的光芒不偏不倚飞向不远处的海船,没入花满楼眉心。

女子含笑走近,肌肤若桃花的白,周身艳色却又不缺一分桃花的绯。

“傅氏时宜,见过族长。”

傅回鹤看向大片大片灼灼桃花盛开的桃花岛——在桃花岛最中心的地方,便种着当初黄药师自离断斋带走的桃花树。

“小世界天道虽与天同寿,但却受到规则层层束缚,一旦合道,永无摆脱之日。”傅回鹤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为何如此?”

桃花的计划绝非一朝一夕,她方才开花的时机太过巧妙,一瞬间爆发出的灵力也远超离断斋寻常花草之盛,可见此前桃花早就已经积攒足够了开花的灵力,却始终花苞含而不放。

思及之前灵蝶天道来离断斋时,桃花的主动出现和赠花之举,恐怕那时她就已经有了想法。

傅时宜抬手拢了拢鬓发,笑容柔美,出尘脱俗:“族长,傅氏一族沦落至此,究其因果皆由天道一念而起。”

“当年种种,铭记于心,就此轮回,时宜心有不甘。”

“时宜自幼习得观星占卜之术,虽不曾有祖父那般占卜天道欲灭傅氏之能,但却在当年生死一际之时窥得自己的命运。”

傅氏族人各有各的风骨,也各有各的倔强,傅时宜也曾是傅氏嫡系最核心的弟子,傅氏嫡系族人之中占卜一脉最是神秘。

这一脉的继承者大多深居简出,自幼与星辰契文为伴,为族中大事祭祀占卜吉凶祸福。

若无当年惊变,傅凛接任族长之位后,她理应接替她的祖父,成为傅氏的三位长老之一,与傅凛一起成为新的一代,撑起整个傅氏一族。

傅时宜再度朝向傅回鹤盈盈一拜,眼中是与柔美艳丽外表截然相反的冷静坚毅。

“时宜理应化身为此间天道,将来族长重返苍山境,时宜定能助族长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