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悠抬眸看过来,他看着来人微微愣了一下。
宗像礼司看起来赶来得很急，这会儿站在门口，声音都带着几分急促,“小悠。”
星野悠手指微微痉挛的一下,他莫名觉得,手有些疼。
这种疼痛来得汹涌，导致星野悠一下子握紧了手低下头。
很快他又抬起头看着周防尊,声音中带着几分茫然,“哥哥,难受。”
周防尊愣了愣，轻声问，“小悠,哪里难受。”
宗像礼司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星野悠面前，他握住星野悠的手,“是手难受吗？”
星野悠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怔怔地看着宗像礼司，这个人……很清楚他哪里难受。
“手握得这么紧……”宗像礼司轻轻揉着星野悠的手说，“小悠别怕,哥哥在呢。”
这些人不会骗他才对,他抬头看了一眼别过脸的周防尊,又看向宗像礼司。
这个人……才应该是他的哥哥。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的记忆里的那个哥哥，明明就是周防尊。
星野悠茫然的周防尊,他们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应该不会骗他什么的……哥哥不会骗他的吧？
“小悠,还疼吗？”宗像礼司握紧星野悠的手,“不疼了的话,哥哥带你回去。”
听见这句话，星野悠一下子抬头看向周防尊。
周防尊没有说话，他心里也有种某种挣扎，理智上他很清楚，他应该什么都不说，让星野悠走，毕竟星野悠的哥哥不是他。
可是情感上他更清楚，现在星野悠把他当做哥哥，就算是他找借口把星野悠留下来也是正常的。
可是如果星野悠想起来了呢？
即便是想起来了也不怪他，毕竟他说过他不是那个哥哥。
“小悠。”宗像礼司心口一阵阵发紧，“你看哥哥，哥哥专门来接你的，小悠。”
这个人看起来格外真诚，不像骗人的。
“小悠不是说了，要哥哥一直陪着你吗？”
星野悠微微睁大眼，他看着宗像礼司，又抬头去看周防尊，他喃喃，“对，我说过，要哥哥一直陪着我的，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哥哥了。”
“所以……”星野悠的眼中，晶莹剔透的泪珠凝聚在眸中，“哥哥……现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才是我的哥哥了，明明我的记忆里是他的。”
星野悠的手指指向了周防尊。
周防尊眸色微微地黯淡下来，他忽然笑了一声，“小悠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星野悠摇头，他低声说，“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是谁都可以吗？并非不可替代的对吗？”周防尊的声音不大，却让宗像礼司冷冷地看向了他。
周防尊并不在意，他只是笑了笑说，“青王你看我做什么？”
宗像礼司冷漠地收回视线来，他伸出手把星野悠抱进怀里。
星野悠有些恍惚，总觉得……有点熟悉。
“小悠，现在哥哥接受你不记得我，但是哥哥不接受你把我们之间的记忆和相处替换成另一个人……小悠，你觉得哥哥会难过的吗？”宗像礼司轻声说，“这样，即便是你把属于我的记忆替换成另一个人，那个人与你也没有真正地相处过，所以是假的……他也只是替代品而已。”
星野悠的下巴搁在宗像礼司的肩上，他看着一旁的周防尊，记忆一阵混乱。
“替代品什么的……”
如果这个人不是哥哥，他应该推开这个人才对……他不知道，如果这个人才是哥哥呢？
他的记忆也会骗人吗？
他也应该相信自己的记忆，他又觉得这些人透露出来的一举一动和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他，他的记忆出错了。
真正的哥哥是抱着自己的人，而不是旁边的周防尊。
周防尊……
周防尊淡淡地笑了笑，“青王，现在小悠对你这样陌生，你也要带他走吗？对他来说你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宗像礼司轻轻地松开星野悠，星野悠莫名觉得一阵空虚。
这让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悄悄地拉住了宗像礼司的衣角。
宗像礼司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来。
他声音温和，“我当然要带小悠走，我要帮小悠把记忆扭正回来……要不然留在你这里吗？我是会傻到给情敌留下机会的人吗？”
周防尊摇了摇头，又笑，“青王，难道不应该尊重一下悠的愿望吗？对悠来说他更想跟着谁呢？在他的记忆里，你就是个陌生人而已，一个陌生人要强行带走他的话，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宗像礼司微微一顿，他看向坐在床上的星野悠。
少年认真地听着他们说话，显然是把他们的话都听进了耳中，甚至，在可能在分析，在看究竟谁值得信任。
“把主动权和选择权都交给小悠才是最好的决定。”周防尊语气很淡。
他站在那里，看着星野悠，“小悠，你自己来选择留在这里还是跟宗像礼司走可以吗？”
星野悠心底微凉。
他想，他的记忆也许真的出错了。
星野悠很了解哥哥，哥哥不会像周防尊这样说话，哪怕表面上说把选择权交给自己也会暗示自己什么的……
但是周防尊没有。
和记忆里的那个哥哥，不是很一样。
其实一开始星野悠就发现了，更何况周防尊一直在说他不是。
现在周防尊和宗像礼司的对话也是……更不像是演的。
星野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只是说，“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在面对着真假哥哥的错觉，只是真假哥哥都是他选的。
宗像礼司没再说话，他把星野悠抱进怀里，然后转身就要走。
星野悠呆愣地看着宗像礼司，这个人……这个人才像是记忆里的哥哥。
可是他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是周防尊的脸，周防尊的名字。
星野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他抱紧了宗像礼司的脖子，在宗像礼司踏出门前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周防尊。
周防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在接触到星野悠的目光时，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说，“要走了吗？”
看起来似乎很失落的样子。
周防尊不是哥哥，不该在意那么多。
可是，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哥哥就是周防尊啊……就算是大家都在说，周防尊不是，他的理智和情感也在告诉他周防尊不是。
“为什么。”
星野悠问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咬紧了唇，很快他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宗像礼司停下脚步，看着星野悠。
少年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之色，也许是被记忆和现实的不同折磨也是对自己的否定。
宗像礼司的心口也疼了起来，他低声说，“小悠别难过，小悠。”
“哥哥。”
星野悠叫着，眼睛却看着周防尊。
他看见周防尊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只是看着他。
星野悠眼底布满了失落。
周防尊，真的不是哥哥。
他闭上眼说，“我要哥哥。”
宗像礼司的手抱得更紧了，宗像礼司很想亲亲星野悠安慰他，又担心现在的星野悠不认识他，如果他亲了星野悠肯定会很难过的。
宗像礼司压下心底的杂念，低声说，“哥哥带你回家。”
……
周防尊坐在床边发呆。
草薙出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听说了，他明明把你当做哥哥，为什么你不留下他？”
“我想过。”周防尊神色低落，“但是我不是啊……这让我怎么留下他呢？如果哪一天他又全部想起来了，他会讨厌我吗？”
“说不定他会喜欢你。”草薙出云说。
周防尊微微摇了摇头，“他不会的，他只会喜欢哥哥。”
“只是想要哥哥而已，哥哥可以是青王，也可以是赤王，如果把记忆替换成我，那还可以是我——”
周防尊目光森森，“再说。”
草薙出云迅速闭嘴，“得，我不说了。”
周防尊又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他说，“好想让小悠喜欢我啊，如果能坚定地选择我就好了。”
草薙出云：“……”
他问，“你知道现在你像什么吗？”
周防尊抬头。
“像被老婆抛弃的怨夫。”草薙出云很严谨，“我认识的尊，可不是这样的人。”
周防尊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小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喜欢他，我不想他难过……但是好像已经让他难过了。但是我也不想骗他，他和青王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单纯了，就算我真的留下他，我肯定会忍不住自己对他出手的。”
草薙出云：“……”
“你难道要我做第三者吗？如果他们的关系很单纯，那我今天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他的，但是不行啊……”周防尊低声说，“不行，我看见了，小悠身上有属于宗像礼司的痕迹，我不敢保证自己留下他什么都不做。”
“但是现在在他眼里，那些都是你和他那什么才留下的吧……”草薙出云说着说着又莫名觉得周防尊有点可怜，“你干脆别喜欢他了吧，虽然他真的挺好的。”
周防尊随手丢过去一个东西，“不要说。”
草薙出云躲开枕头，嘁了一声，关上了门。
……
雨下了一天一夜。
周防尊点燃了烟，看着十束多多良调酒，他又叹了口气。
这会儿吠舞罗没人搭理他。
他发了会呆，看着烟烧到指尖才掐灭。
直到HOMRA进来了一个人。
对方看起来浑身像是淋了一场大雨，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周防尊面前。
他看着周防尊，那双蓝色的眼眸看起来仓皇又可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