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这里吗？”
“你去哪里了？”
“你不在了吗？”
银发孩子扶着枯树站起来,他略微无神的目光扫视着这一片山林，然后慢慢地垂下头。
“你也走了吗？”
“已经两天了……也许你去转世了吧。”
踩在枝丫上的脚步声响起，银发孩子猛地回过头,那双眼睛又慢慢地趋于无神。
不是他，鬼魂是不会发出脚步声的。
“你在等人吗？”来人露出笑容来问。
*
星野悠撑着伞走上江户的街头。
这会儿是艳阳天，但是看起来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星野悠四下张望了一眼，然后慢慢地推开一家店门，“你好，有人吗？”
店里似乎没有什么人。
星野悠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他把伞收起来等着人来。
很快店里有了第二个客人。
是一个银发的男人，一双似乎没有睡醒的眼睛。
男人在星野悠旁边的桌子坐下。
星野悠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再多看两眼，直到男人的甜品上来了星野悠还在看他。
似乎是因为一直被打量着的缘故,男人抬起那双死鱼眼问，“你看我做什么？”
星野悠一惊，他盯着男人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说,“你看得见我啊？”
“什么？”银发男人微微张了张嘴。
星野悠忙闭嘴，“不是，没什么。”
银发男人打量了星野悠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有点奇怪，还有点眼熟……难道他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人？
应该没有吧。
银发男人没有再多想了,他捧着甜品开始满足。
来来往往的店员似乎没有要询问星野悠的意思,星野悠有些无聊了。
他又去打量那个男人。
真的有点像啊，如果那小子长大的话,应该也和这个男人有点相似吧。
嗯……说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呢。星野悠愤愤地想，都说了睡一觉起来带他走了,居然一个人悄悄地跑了不告诉他,太过分了。
他一定要让对方向他道歉的。
嗯,不过那么可怜的孩子，他勉勉强强允许对方先解释再道歉。
说起来……
“喂。”银发男人又开口了，“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记得……我应该没有欠债什么的。”
星野悠微微一顿，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很好奇，因为你好像看得见我，我来到江户后，看得见我的人太少了，所以没忍住就多看了几眼。”
“什么看得见你？”此刻，银发男人并未把这个过分漂亮的男孩和幽灵联系起来，因为看起来他似乎不具备幽灵的一切怪异。
除了这句话……
“嗯。”星野悠眼巴巴地看着银发男人面前的东西，“我是来找人的。”
“没问你这个啊……”
“客人，您在和谁讲话吗？”店员疑惑地问，“还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银发男人慢慢地收回看着星野悠的视线，看向店员，店员的目光格外纯洁，他的眼睛里也映照不出那个穿着女式和服的少年。
银发男人僵着脸又看向星野悠。
星野悠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对面，此刻正一脸无辜又好奇地看着那份甜品。
“这个好吃吗？”星野悠问，“我从来没吃过……嗯，应该没有吧？我的记忆里没有过。”
银发男人动了动嘴唇，“你是……妖怪吗？”
“诶，也算吧？我是幽灵哦。”星野悠笑眯了眼，“我来这里找人的。”
幽灵……哦。
男人倏地站起来推开窗户就跳下去。
星野悠：“……”
为什么，要跑啊？
“还没付钱啊——”店员从窗户探出头去冲着银发男人的背影吼道，“回来。”
星野悠也好奇地探头出去。
那个人，为什么要跑啊？
不过说起来，这一点也很像小孩呢。
*
土方十四郎严肃地挂了电话，然后转头往屋内走去。
“喂，警长！”
“……”面前突然怼过来一张脸，土方十四郎被吓得一个激灵，嘴里的烟差一点都掉下来了，“我说过好几次了，你离我远点！”
“可是只有你能看得到我诶。”面前身形透明、金发蓝眸的少年无辜地看着土方十四郎，“这么多天你还没习惯吗？而且为什么会害怕幽灵呢？幽灵这么可爱。”
“谁能习惯一只鬼跟着我啊……”土方十四郎僵着背眼睛乱晃，就是不看面前的幽灵少年，“你还没说，你跟着我到底要做什么。”
人类怕幽灵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为什么这个少年这么奇怪的样子啊？
“要做什么？”少年摸了摸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在找一个人诶。”
“什么人？”土方十四郎问，他很奇怪，一个幽灵找人为什么找到他这里来了？
“一个小孩。”少年苦恼地摸了摸鼻子，“我睡了一觉起来他人就不见了。”
“什么小孩？”土方十四郎没忍住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一看到近乎透明的少年他又僵了。
幽灵，这是幽灵，这是鬼魂啊！土方十四郎头发都要掉了。
“一个银发的小孩，诶……”少年又挠头，“我找了好久没找到，听说你们是可以帮助找走失的人的。”
“走失的人没问题。”土方十四郎喃喃，“但是你要找的那个……真的是人类小孩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比如……幽灵什么的。”
“当然不是啦！”少年弯眸笑起来，“是小孩啦，特别可爱特别好逗的小孩，唔小小的一个，大概有这么高。”
少年比画了一下。
土方十四郎瞥了一眼星野悠的动作又立马转回来，他强自镇定，“是吗？他在哪里走失的。”
话说一个幽灵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小孩有关系啊？这不是很奇怪的吗？
“山上。”少年伸出手指了指外面，“但是我走了好久，不记得那个山怎么回去了。”
土方十四郎：“……”
他微妙地察觉到，这个幽灵好像没有那么吓人，甚至……有点傻。
“警长。”少年又叫道。
“你叫什么？”土方十四郎问。
“我叫星野悠。”少年回答。
“那走失的小孩叫什么？”
“叫……叫什么名字叫？”星野悠一顿，然后他苦恼地挠头，“糟糕，我好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土方十四郎：“……”好像真的很傻。
“我就记得他小小的一个，挺可爱的……但是我就睡了一觉，就找不到人了。”
“你找他做什么？”土方十四郎问，“你是一个……鬼魂。”
土方十四郎很艰难地说完鬼魂两个字又说，“但是他是人类小孩，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朋友呀！”星野悠手指点了点下巴，“那个山林老阴森的，所以我就和他做朋友了……就是，他好像有的怕我，有点奇怪，为什么呢？”
土方十四郎：“……”人类怕幽灵才正常吧？
“你只给我说是银发小孩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找。”土方十四郎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我推荐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绝对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什么地方？”星野悠飘过来问。
被一只鬼魂跟着，土方十四郎微不可见地吐了口气，他说，“一个叫万事屋的地方。”
这只幽灵，要不然还是去祸害别人吧。
“万事屋……”
星野悠慢慢地念了一声，然后又问，“可是如果他们看不见我怎么办呢？”
“看得见！”土方十四郎斩钉截铁，“你放心，他们肯定看得见你。”
星野悠点了点头，他飘了一下又忽地一下回到土方十四郎面前，“那个什么万事屋，怎么走？”
土方十四郎：“……”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找不到啊。”星野悠挠了挠头，“我也刚来江户嘛。”
“就算你不知道怎么走我现在也不可能带你去啊。”土方十四郎说。
星野悠摸了摸耳垂，看起来有点可怜，“那我只能继续跟着警长您了。”
土方十四郎一个激灵，计算一个鬼魂傻了，他还是鬼魂，一个鬼魂跟着自己怎么行？
“倒也不必跟着我。”土方十四郎说，“你可以问路问着去。”
“问路？”星野悠头秃，“可是一般人类也看不见我啊。”
他得赶紧找到那个小孩才行啊，又无亲人在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除了自己也没有人和他做朋友。
真惨！
当然，星野悠绝对不承认他总觉得跟着那个小孩才能凝固实体。
嗯……现在越来越散了，到时候消散了就只能哭哭了。
“我给你画路线！”土方十四郎最终拍板决定，“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去。”
星野悠乖乖跟过来，努力点头，“谢谢警长，警长你是好人。”
……
星野悠拿着从土方十四郎那里得到的线路图，顺着方向去。
在有路线的情况下都迷路了好几次的星野悠总算找到了万事屋。
万事屋里似乎很热闹。
女孩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蹲在门口的巨型……呃，是狗狗吗？
狗狗一下子站起来，嗅了嗅星野悠然后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星野悠的脸。
星野悠：“……”
这种事情，达咩哟。
他避开热情的狗狗推开门，“那个……你们好，我想委托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躺在地上的银发男人抬起那双死鱼眼对上星野悠的目光。
星野悠眼睛一亮，“啊，是你，我还记得你……诶，你躲什么？”
银发男人躲避得速度很快，星野悠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屋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星野悠：“……”对待即将上任的雇主，你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