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他做什么？”蓝染轻轻地推了推眼镜问。
“没有找他。”星野悠倏地收回视线来,“我就是觉得奇怪，平时银都在……”
“他也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蓝染说,“并不是整日都在这里的。”
星野悠哦了一声,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老师要和我谈什么？”
“嗯？”蓝染问，“为什么不想去现世？”
星野悠小声说,“我说了老师肯定会嘲笑我天真愚钝自以为是的。”
“还没说就知道了？”蓝染问。
“因为我不想游魂经由我的手来到尸魂界，来到流魂街。”星野悠抬起眼眸,“老师看到八十区了吗？”
“我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我就是觉得如果经由我的手让他们去到八十区那样的地方,好像是我把他们害了……”
的确过于天真，蓝染看着星野悠想，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能教出星野悠这样的死神，明明在跟着自己回来之前,星野悠过得也并不好。
这样的孩子不是应该最容易被染黑吗？
是因为本性如此吗？
蓝染并不喜欢这样的人，他曾经看着星野悠的喉咙,试图掐断那脆弱的喉结,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凝视着那喉结想,还有用处，先留着吧。
只是这一放弃，就再也没有动过杀心。
“老师，你笑我吧。”星野悠垂下眼睫低声说，“我的确不是合格的死神。”
蓝染看着面前由他一点一点教导出来的少年,轻轻笑了笑,“的确不像死神。”
星野悠小声说,“我就知道。”
蓝染又揉了揉星野悠细软的金发,“但是没关系。”
星野悠看着蓝染，他这位老师真是过分温柔，虽然星野悠也不知道，这份温柔是不是装出来的。
真的有人能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好到这种程度吗？
可是无论是因为什么，星野悠想，在他最无措的时候是蓝染带他回来的，只因为这个，他便接受所有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蓝染替星野悠把金发高高束起，“既然不去现世就跟我一起留在五番队。”
“老师。”星野悠低声说，“我不想留在五番队。”
蓝染的手停下，他打量着星野悠的高马尾，没有生气，他问，“为什么？避嫌？”
“去其他队的话，会被怀疑我别有用心吧。”蓝染说。
星野悠把腰带紧了紧，他说，“不是，我想去真央灵术院。”
“不行。”蓝染的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
星野悠抬眸看着蓝染，“为什么？”
“小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去真央灵术院？”蓝染问。
星野悠老实回答，“我觉得那里最适合我，教导新死神什么的……”
“原来小悠是想逃避做一个死神，我不是说了吗？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不逼你做。”蓝染伸手抬起星野悠的下巴，“小悠这样的孩子进入真央灵术院的话，会被学生们气哭的吧？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乖巧听话的哦。”
星野悠动了动嘴唇，“我不会被气哭的。”
蓝染松开星野悠，他倒了茶，看向外面飘落的樱花又看向星野悠，“小悠一定想要去真央灵术院吗？”
星野悠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樱花花瓣飘落到茶杯里，晃晃悠悠。
星野悠说，“我想去，老师为什么不允许。”
“小悠知道吗？”
“什么？”星野悠抬头问。
“朽木露琪亚在现世犯了事，六番队已经有人前去捉拿她了。”
星野悠不明白为什么蓝染的话题绕到这里来，他说，“可是这跟我想去真央灵术院有什么关系？”
“小悠和露琪亚是好友吧？”蓝染问。
星野悠有些摸不着头脑，“还……还好吧。”
“小悠去真央灵术院有没有一分是因为怀念和露琪亚在学校的日子呢？”
星野悠奇怪地看着蓝染，“为什么我要怀念和露琪亚在学校的日子？”
蓝染说，“外面有传你和露琪亚特别相配什么的，小悠不知道吗？”
“有这种奇怪的传言吗？”星野悠挠头，“完全不清楚诶。”
蓝染打量着星野悠的神色，星野悠神色自若，完全不像是和朽木露琪亚有什么的样子。
蓝染说，“所以你也没有喜欢她？”
“当然没有！”星野悠飞快反驳，“我绝不喜欢她！”
蓝染嘴角又露出愉悦的笑容来，他摸了摸星野悠的脑袋说，“乖孩子，露琪亚不适合你。”
死神的掌心温冷，配上这句乖孩子莫名让星野悠揉了揉耳朵。
他问，“那老师允许我去真央灵术院了吗？”
“去了真央灵术院后会比较忙也比较累。”蓝染说，“学院还会为你安排住宿，或许悠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
“我可以每天都回来的，不住学校的宿舍！”
男人伸出手指擦过星野悠的眼睛，“悠，我不喜欢你进入真央灵术院，不过你想去我总会满足你的。”
“我教出来的孩子，当一个真央灵术院的任教老师而已。”蓝染的语气泄露出一丝冷漠来，“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就好了。”
星野悠轻轻地眨了眨眼，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蓝染总是对他这样好，但是没关系……星野悠想，这个人冲自己伸出了手，那么他就是最重要的人。
星野悠轻轻地捏上蓝染的袖口，抿出了一丝笑意。
“老师都说了，我是你教出来的，怎么会被人欺负？”
…
“你不能畏惧任何人。”男人伸出手把少年手中的斩魄刀往上抬了抬，他看着少年因为想要努力稳住斩魄刀不掉下来的模样，声音温和，“你是我蓝染的徒弟，你可以谦虚，但是不能被任何人比下去。”
面前的金发少年咬着发白的唇又松开回答，“我知道了，老师。”
“背不能弯。”
星野悠又猛地挺直背，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斩魄刀。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严苛了？”蓝染伸手把少年额边的头发捋开压到耳后问。
“我知道，老师是为我好。”星野悠语气冷静，“我会不辜负老师的期望的。”
“你是我选择出来的，这一点我当然不会质疑。”蓝染弯腰看着星野悠的眼睛，“让你从真央灵术院离开，你有没有怨恨过我？”
“老师为什么会这样想？”星野悠有些惊讶，他抬眸看着蓝染，“我不会质疑老师的决定的。”
蓝染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这么听话吗？我听说你在真央灵术院不是这样乖巧的样子。”
腿软的少年一个趔趄，一头撞到蓝染怀里，本质上娇气的少年额头被撞得生疼，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蓝染本应该后退一步的，他没动。
星野悠忙站直了身体，低着头声音微哑，“对不起老师。”
蓝染盯着星野悠的头顶开口，“抬头。”
星野悠脑袋垂得更低了。
蓝染伸出手捏着星野悠的下巴，迫使星野悠抬头，他看着少年泛红的眼圈和发红的额头，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娇气？撞一下就要哭了？”
“对不起老师。”星野悠又重复了一次，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道歉，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似乎是在委屈。
蓝染伸出手指，轻轻地替星野悠擦去掉下来的眼泪，这个少年，这么久过去也没有变，依旧是这么爱哭，如同最初见到星野悠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星野悠是在朽木家的墙院之下，抱着膝盖哭得惨兮兮的小孩。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饶是蓝染也没忍住停下脚步问，“你怎么了？”
小孩抬起头，露出哭得红肿的双眼，怯生生地看着面前的死神，他甚至因为哭得太惨了打着嗝。
似乎又觉得不太礼貌，忙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一边哭一边看着蓝染。
蓝染意外的没有不耐烦，他蹲下来问，“哭得这么厉害，被人凶了？”
小孩摇摇头，他说，“做噩梦了。”
什么样的噩梦能把人吓成这样？蓝染耐心十足地说，“梦都是假的。”
小孩又是摇头，蓝染没能问出星野悠做了什么梦，朽木白哉的声音已经远远地传来。
“是找你的吗？”蓝染问。
星野悠点头。
“不要说你见过我。”蓝染伸出手摸了摸小孩软软的头发。
星野悠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人又点了点头。
直到现在，蓝染也不知道星野悠做了什么样的噩梦。
蓝染擦净少年脸上的泪心里轻哂，真是一直都是那个喜欢哭的小孩啊。
“老师，对不起。”面前的少年又说，“我……我没想哭的。”
没想哭的，但是莫名地没忍住。
“这样娇气，如果被别人欺负的话，可没人能帮你。”蓝染说。
*
星野悠躺在屋顶上，看着尸魂界的月亮。
“明天就要去真央灵术院，这是感到惆怅看看月亮？”市丸银在星野悠旁边坐下问。
星野悠坐起来，从市丸银手里把酒瓶抢过来，“老师说了，喝酒误事。”
“喝酒误事你抢我的？”市丸银睁了睁眼又合上，“张嘴闭嘴就是老师老师的，你是师宝男吗？”
“什么是师宝男？”星野悠奇怪问，“而且我哪里张嘴闭嘴就是老师了？”
“就是以老师为中心的男人。”市丸银说，“没有自我，把老师的话奉为真理。”
星野悠摇头，“我没有，我也没有把老师的话奉为真理。”
市丸银灌了口酒，眯起了眼，“我说，你就是以老师为中心了吧？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星野悠喝了杯酒，被辣得直吐舌头，他说，“去真央灵术院，是我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