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雄狮最终还是吃了那堆虫子,呲牙咧嘴的嚼,囫囵吞下,不敢细尝。
但阿图知道,就算小雄狮能自己找虫子吃,也活不了多久。
这时一只特别漂亮健壮的雌狮迎着烈日跑回了狮群。
阿图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雌狮,浑身的毛如缎面一般光滑细腻,整个狮子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体型硕大异常健壮,犹如传说中的埃及母狮神!
他早就听说过,罗浮狮群有一只漂亮到闻名全草原的雌狮,名叫多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多娜,果然名不虚传。
罗浮狮群的领地并不算顶好,但许多顶级雄狮联盟都想要这片领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得到多娜。
多娜是狂奔回狮群的,她喘着粗气说:“最近出现在我们领地边缘的雄狮联盟数量太多,但只有三个雄狮联盟有可能打赢,我先会会他们的老大……”
阿图听完多娜的话,他感到震惊不已。
多娜竟然想“色.诱”流浪雄狮,让他们互相残杀,只接受不杀狮群幼崽的雄狮联盟老大成为下一任狮王,这根本不可能,完全违背雄狮的天性!
即便多娜的计划如此离谱,阿图也觉得不是完全不可能实现,就凭多娜这全草原“梦中情狮”的神颜就啥都可能发生。
阿图想起,研究已经表明母狮的大脑比雄狮发达,也就是说母狮远比雄狮聪明,多娜这样的计划不算多高明,只能说符合母狮聪明的属性。
流浪雄狮入侵狮群后,母狮们都会想尽办法保全崽子,但几乎没有能成功的。
原本阿图觉得那只被迫吃虫子的小雄狮很可怜,但想到不久的将来入侵的雄狮会杀死狮群所有小狮子,先被饿死也就不用遭受被咬死的恐惧了。
他们休息的地方距离罗浮狮群太近,多娜当然注意到了他们,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阿顿立即站了起来说:“阿图,你该去吃奶了。”
今天明明还很早,不到吃奶的时间,很显然,阿顿并不想和多娜接触。
多娜意味深长的望着阿顿离去的背影,呢喃着:“养猎豹幼崽,阿顿,你可真有意思。”
此后,阿顿经常带着他们在罗浮狮群领地附近休息、观察。
随着罗浮狮群狮王消失的时间越来越久,很多流浪雄狮都开始在领地边缘休息捕猎进食,为争夺这片领地做准备。
阿图觉得,阿顿也想占据这片领地当狮王,不然为啥总是带他们来罗浮狮群附近?!
这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被阿顿带着去找塔姆吃奶,距离还比较远时,他就听到了塔姆悲痛欲绝的吼声。
他太担心塔姆,一路狂奔过去,远远就看到三只雄狮已经捕猎成功将肉送到了树下,但塔姆连看都没看肉一眼。
跑到近处,他这才看清,塔姆在树下舔舐着卷耳的小身体,卷耳痛苦不堪的嗷呜叫着。
卷耳肚子上横亘着一条细长的伤口,这对大花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刚满月的崽子是致命的。
虽然他明白,花豹幼崽受伤死亡是很正常的,豹崽子的存活率向来不高,但还是无法接受今早还好好的卷耳,现在却受了这么重的伤。
另外一只花豹幼崽卷卷在树上急的团团转,妈妈叮嘱过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下树,他只能在树上哀哀的叫。
阿顿摇着头说:“塔姆,这几天你多陪陪他吧。”
塔姆知道崽子最多还能活三五天,这让她感到无比悲痛绝望。
她轻柔的蹭着崽子的小脑袋安抚着:“卷耳,睡吧,睡着就不痛了,别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
今天下午她出去捕猎了,将两个幼崽藏在树上,却被专门捕食幼崽的金雕发现,虽然她及时赶走了金雕,但卷耳肚子已经被金雕的利爪抓伤。
塔姆非常后悔自责,即便她知道迟早都要自己捕猎,不可能一直和阿顿做交换,但如果她没去捕猎,如果等崽子们再大一些,也许她的卷耳就不会受伤死亡。
卷耳忍着剧痛反过来安慰塔姆:“妈妈,我不痛,我不怕痛,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其实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他只是不想让塔姆和卷卷太难过。
没一会儿,卷耳就痛的昏死了过去。
阿图早就将塔姆当成妈妈,将两个崽子当作弟弟,他强忍着没哭,仔细检查着卷耳肚子上的伤。
这伤细长深邃,因为被塔姆舔舐过,已经不怎么流血,刚满月的幼崽摊上这么深的伤根本没法自然愈合。
他立即说:“卡里,你去弄一些大头蚂蚁,要活的,快去快回。”
卡里不解的问:“阿图,你想吃活蚂蚁?就算大旱季,猎物很少,我们狮子也不会沦落到吃蚂蚁,你跟我们混,不能吃这种东西。”
他急忙说:“给卷耳治伤的,你别问了,快去弄来,多弄一点,一定要活的!”
卡里困惑不已,他想不通蚂蚁能怎么治伤,他只知道经常舔舐伤口可以好的更快。
阿顿命令道:“快去弄。”三只雄狮一起冲了出去。
简图详细解释:“塔姆妈妈,我的方法这不一定能救卷耳……你愿意,就试试。”
塔姆茫然无措的点了点头说:“试试吧,总比等死好。”
他又安慰道:“塔姆妈妈,卷耳很勇敢,他肯定能挺过来。”
塔姆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可怜的崽崽,他还没有离开过这棵大树,他最爱玩,树上都跑遍了,我原本想过几天就带他们在附近玩,卷耳不知道会多开心……”
大头蚂蚁到处都是,三只雄狮很快就叼回来几大块草皮,上面全是爬来爬去的蚂蚁。
阿图立即说:“这会有点痛,塔姆妈妈,你抱住卷耳,不能让他动的太厉害。”
塔姆紧紧的抱住了崽子,对花豹来说蚂蚁咬这点痛不算什么,但崽子还太小且受伤严重,这种痛也是难以忍受的。
雄狮们都很好奇蚂蚁能怎么治伤,全都围在一旁看。
阿图小心翼翼的叼起一只蚂蚁的放在伤口上,蚂蚁头部锋利的上颚就像一把钳子,咬住裂开的伤口就相当于缝合。
等蚂蚁死死咬住伤口后,他果断咬断了蚂蚁的下.半.身,只留蚂蚁的头部在伤口上。
他“上辈子”作为野生动物摄影师,经常在草原的动物保护区工作,见过非洲原住民用这种方法“缝合”伤口。
人类管这种蚂蚁叫“行军蚁”,个头特大,咬人贼痛,锋利坚硬的上颚死死咬住伤口后的缝合效果很好。
他必须非常仔细才能精准的将活蚂蚁放在伤口上,主要是没有人类灵活的双手只能用嘴叼,但凡他再长大一点都没法在不咬死蚂蚁的前提下叼起来。
当他成功放上第三只蚂蚁的时候,卷耳被疼醒了,嗷呜惨叫着。
塔姆紧搂崽子固定住,轻蹭着崽子的脑袋安抚:“卷耳别怕,忍忍,阿图哥哥在帮你治伤,很快就好……”
这段时间虽然两只花豹幼崽都只在树上,从没和阿图一起玩过,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阿图哥哥来吃奶。
阿图每次都会边吃奶边给他们讲遇到的趣事,他们就趴在树上听,偶尔也会搭话,他们俨然将阿图当作了最熟悉的陌生豹哥哥。
卷耳清醒后表现出强大的意志力,他忍着剧痛说:“阿图哥哥,我不怕痛,妈妈说过花豹不能怕痛!”
阿图一直都知道,花豹是豹中的狠角色,受再重的伤都不吭一声,但他还是没想到花豹幼崽也能这么坚强。
行军蚁再大用叼的也不好弄,他得用爪子扒拉着辅助叼,爪子总是被咬到,他只能嗷嗷叫着强忍剧痛继续干。
阿顿和塔姆多次尝试帮忙都不行,他们个头太大叼不起蚂蚁。
塔姆早已泪眼模糊,她对阿图那么冷漠疏远,阿图却为了救她的崽子忍受这种剧痛,猎豹远远没有花豹能忍痛。
后悔自责愧疚让她心如刀绞,她深刻知道幼崽对母爱的渴望,阿图那么可怜卑微的亲昵亲近她,却总是被她拒之千里,这对幼崽来说非常残忍。
卷耳泪眼模糊的看着阿图哥哥被咬到肿起的爪子,伤口再痛他都没哭,现在却有些忍不住。
阿图哥哥之前那么想和他们玩,妈妈都不让他们下树,甚至不许他们搭理阿图哥哥,想到这些,他就更加愧疚难过。
终于伤口缝合完毕,阿图看着这一排整齐的蚂蚁头,特别有成就感,爪子上的痛仿佛都可以忽略不计。
阿图:以后请叫我草原最佳外科医生豹,我是懂缝合的!
他让三只雄狮将草皮扔得越远越好,上面还有很多活蚂蚁,不弄走会爬上卷耳的伤口吃肉,行军蚁只要数量够多是可以吃掉大活人的。
阿顿急忙轻柔的舔舐着阿图肿乎乎的爪子。
塔姆不住的说着感谢的话,和阿顿一起舔着崽子肿起的小爪爪。
阿图蹭着塔姆的大脑袋,他第一次感受到塔姆对他浓厚的母爱,这让他感到特别满足。
那肯问道:“阿顿,刚才我们出去找蚂蚁的时候,听到其他雄狮说,有两个联盟正在争夺罗浮狮群的领地,我们要去吗?”
塔姆立即说:“阿顿,不管卷耳能不能好起来,我都会一直给阿图哺乳。”
阿图没想到塔姆竟然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这完全违背了花豹的生存法则。
不过他也理解,动物的世界很简单,很多时候动物比人类的感情更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