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方泞有些沉默,退到一边，他并不想看到方浩和肖婳，对看热闹也没什么兴趣。这个时间，说不定被封允辙怼过的肖家父子也在
封允辙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站起身来,拉着方泞往外面的方向走去。
“小辙,”方泞忍不住开口,“方浩的事情交给警察就可以了。”
封允辙笑嘻嘻：“了解,我们不去病房就好，换个地方坐坐休息一下。”
话还未落音拐了个弯便到了护士口中的休息室。
从外面看平平无奇的休息室，进去便眼前一亮。豪华程度堪比五星酒店的下午茶。
房间并不大,不过七八十平米，地中海风格的装饰非常小清新,仔细看摆设和家具精致考究。自助餐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西式点心，缀以鲜花装饰，旁边还有冷藏柜,有大量酒水,立柜上更是有大量罐装红茶,和大量瓷器和银具。整个休息室在优雅的氛围，让人感受到无比的放松。
墙角的小吧台设备齐全，还配有专业的咖啡机。里面候着一名服务生，没有黑色制服，一身浅绿色的轻薄衣服,和门口的漂亮导诊似乎是一个系列。
见到封允辙到来,服务生热情地迎过来。
“是我的人。”封允辙笑盈盈拉着方泞在一处靠窗位置坐下。阳光穿过薄纱窗帘,亲吻着白色的桌布。
服务生恭恭敬敬递过来一本菜单。方泞随手翻了翻,突然想喝咖啡,要了一杯拿铁。
封允辙也点了同款，对方泞笑道：“泞哥怎么突然想喝咖啡了？”方泞不喜欢□□味，像柠檬，咖啡这种东西很少碰。
方泞勾唇笑了笑：“偶尔也想尝尝苦。”
封允辙转头跟服务生交代道：“咖啡少一点，奶可以多一点。”
咖啡上来得很快。
方泞靠着柔软的椅垫，轻酌了一口。口腔中弥漫着浓郁奶味，隐隐绰绰遮挡在咖啡和舌头之间，让咖啡特有的苦味变得不太清晰。
封允辙拿出手机，将屏幕展开到最大。手指灵活滑动了几下，调出一个画面。正是方浩的病房，这个角度看上去是在床头的输氧管和负压管附近。
方泞微微愣了愣，难道是隐形摄像头？
封允辙一脸无辜说道：“没办法，威胁到了泞哥的安全，医院病房不好派人守着，只能安装了一个小监控摄像头。”
看到方泞表情有些微妙，封允辙连忙岔开话题。
“泞哥，我知道分寸的，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封允辙极力证明自己与封启明的不择手段不同，完全是出于自卫和自保。
方泞揉了揉太阳穴，把注意力放到屏幕上。
从摄像头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警察和肖婳，以及方浩那硕大的后脑勺。
封允辙轻轻拨动着画面，视角并没有固定，居然还能环视病房一周，并没有看到肖家父子。
封允辙自豪道：“新研发的针孔摄像头，广角，清晰度高，而且带音效，还降噪。”
病房里两个警察，一个认真地询问方浩情况，一个则拿着小本本在记录。上衣领口处还带着小摄像头，用来取证。
方浩当然是不配合，半卧在床上哼哧哼哧的，而肖婳则一脸心疼地抱怨道：“哎哟心疼死妈妈了，浩浩你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说完狠狠瞪了警察一眼，大声道：“我家浩浩受了伤，也是受害者，你们为什么不把方泞抓起来？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警察对于两人的不配合非常头疼。因为方浩受伤不能带回警局调查，只能来医院问话，肖婳和方浩完全不配合，一个在装傻充楞答非所问，一个在指桑骂槐打太极。
警察继续耐性问话，不停地告诉自己面对孩子要有耐心。
“你还记得吃完饭之后，在备餐间做过什么吗？”
方浩眼神有些畏缩，看了肖婳一眼，连忙疯狂地摇头。
肖婳理直气壮说道：“我家浩浩被车撞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有监控记录。”做记录的警察年轻一些，有些沉不住气，终于露出些许不耐烦。
方浩听到监控，脸色变得惨白，眼睛也湿润起来，他开始摇晃着身体撒气，大叫着‘我不听我不听’。因为受过伤，大幅度的动作加重了疼痛感，方浩开始哇哇乱叫起来。
肖婳心疼儿子，连忙安抚道：“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你们怎么可以跟一个孩子计较。”
警察：“化验室也出了结果，那根树枝是夹竹桃的枝。现在警察局已经立案为投毒，希望你们配合调查。未成年人也未成年人的法律。”
听到‘投毒’二字，肖婳脸色突变，安慰方浩道：“浩浩他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夹竹桃是什么……”
警察翻了翻小本本，继续说道：“大约当天傍晚去过一次温室花园，当时方浩寻了一圈，将花园内唯一一颗夹竹桃折了。”
方浩愣了愣，嚷嚷道：“我没有，我在路上捡着玩的。”
肖婳轻拍着儿子的背，说道：“就是，别冤枉我家浩浩。”
警察：“您家孩子不经常去小区的温室花园，我们调取了近三十天的监控，只有那一次，而且当时有人还有人看见了，园丁可以作证，他说当时好心警告了夹竹桃有毒，但对方是个孩子不但不听还冲他做鬼脸。”
肖婳瞬间被打了脸，气白了脸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里，封允辙差点笑出声来。
方泞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提供了录像？”
封允辙摇摇头：“本来花园就有摄像头的，而且云储存可以保存半年之内的，我不过是提供了一点点线索和思路。”
方泞若有所思。一切证据指明方浩是故意将夹竹桃投到酒水当中，但是破绽非常多。首先，喝酒的有三个人，方桐世也在场，无法精确地投到他与封允辙的杯中。其次，没有避开任何摄像头，留下的痕迹太多。
方浩本来就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平时也不太聪明，这种行为倒是真像孩子的做法。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方浩停止了哭闹，或许他意识到了，宠着自己的妈妈哭闹也无法再护着他。
方浩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舅舅告诉我的，舅舅说夹竹桃会让人中毒变得难受。想爸爸喝一点也没关系。”
肖婳大惊失色：“浩浩你在说什么，怎么扯到舅舅了？”
警察认真道：“想清楚了再回答问题。”
肖婳强自镇定，握住方浩的手说道：“浩浩，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警察叔叔的问题。警察叔叔不会冤枉你的。”
方浩平时骄纵惯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爸爸说方泞晚上要来吃饭，妈妈也很不高兴，我跑到外公家，遇到了舅舅，舅舅说温室花园里有一株夹竹桃，可以给方泞一个教训。”
肖婳脸色煞白，理智让她马上站到了肖家一边，她悄悄将手伸到方浩身后，狠狠掐了一把腰上的肥肉让他住嘴，一边对警察解释道：“小孩子乱说，不要当真，我哥，孩子的舅舅不会教唆孩子干这样的事情。”
方浩被掐疼了，中气十足地‘哎哟’大叫一声，一脚踢到病床护栏上，嘴巴里开始咒骂起来。
肖婳又气又心疼，开始责备起儿子。两个警察慌忙开始规劝起来。
方浩倒在床上胡乱蹬着腿，双手勾着脚脖子，嘴里“哇哇哇”地叫唤着。
哭声，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病房里乱做一团。
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方泞收回目光，封允辙关掉了画面。
“泞哥你可能不知道，方浩外公的家就在北面，大概两三百米的距离，”封允辙淡笑道：“我让人查过路上的监控。方浩确实去了外公家，大概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然后拐进了温室花园折夹竹桃树枝。”
方泞面色凝重，淡淡道：“那也不能证明是肖家教唆的。”
封允辙点头：“那倒是，但肖家肯定有问题。至于方浩的话可信度不高，没有证据就只会按照未成年投毒，或者更轻一点，家庭矛盾来判断。最后的处理会很轻吧。”
方泞想起方浩，从小到大对自己恶意满满。无非就是肖婳和肖家的挑唆。现在这件事，没有其他人受伤，方桐世没事，只要方桐世忍了谅解了，最终变成一场小孩子的闹剧，会变成家庭矛盾，又是未成年人，以批评教育为主，最后不了了之。
大概肖家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教唆方浩用夹竹桃下毒，只是没想这个不太聪明的孩子直接放进了红酒瓶里，方泞和封允辙没有动过食物，结果只被方桐世喝到。
整个事件荒诞又可笑。
方泞不想再多想，再过一个小时约的律师就到了公证处，签了最后的字，遗产的事情就算彻底完结。
至于方家其他人的部分如何分配，会交给封允辙的律师团，和他再无关系。
咖啡的轻松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
方泞的咖啡杯见了底。他支着下巴，看向窗外。阳光灿烂，对面树枝上一只翠色小鸟隔着玻璃望过来。不过一层玻璃的相隔，他指出手指触碰到玻璃，小鸟张张翅膀靠近了一些，歪起脑袋冲方泞眨眨眼。
阴影笼罩过来，小鸟受了惊一般，扑棱地翅膀仓惶飞走。
方泞抬起头，封允辙已从桌子对面绕到身边。
封允辙弯下腰，凑到他耳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着窗外。幽幽说道：“泞哥，我吃醋了。”
方泞神情淡淡，眼神追着小鸟消失在楼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