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在清晨淡淡的曦光中,方泞在半梦半醒间,缓缓睁开眼睛。眼皮沉重地像是被黏住了一般。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窗外一只白色飞鸟掠过,桃枝上的水珠抖下一片。
方泞才想起来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没有拉窗帘,方泞觉得光有些刺眼,头往一旁侧了侧。
枕边传来绵长而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犹如炎夏雨后的薄雾。
熟悉的感觉让他燥热起来。
方泞斜倪了一眼封允辙俊朗的脸孔,手指揉抚过他的唇线,落在嘴角被咬破的伤口。
嘴唇湿润柔软,色泽淡淡的,嘴角的伤口像是绽放的小红花。
他不记得封允辙昨天有这个伤口。口子不大,已经结痂,像是被硬物刮破。
封允辙似乎睡得不沉,薄唇微微绷紧了,细微的刺痛让他睁开了眼睛。
“泞哥……”
封允辙声音低沉而充满了磁性,让方泞心头一颤。
空气中荷尔蒙爆棚,一夜之间为什么封允辙给他一种男孩变男人的错觉。
一抹绯红爬上了方泞的脸颊,他想起来了昨夜的冲动。
侧身想翻个边,身体跟中.学.运动会上跑完五千米一样酸胀乏力。
“饿不饿,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
封允辙撑着身体爬起来,在床边摸了一阵,捡起自己的衣服利索地穿上,方泞余光瞥到那厚实的背上,全是触目惊心的抓痕。
方泞从被窝里伸出自己的手,他的手指本来就是尖型。指缝里透着撒进来的晨光,指甲缝里还隐隐有血迹,原来是指甲一周没剪。
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方泞趁机看了一眼被子底下,身上干干净净,早就被清理过了。
他心中有些沮丧。
第一次还保持着清醒,又痛又爽的感觉还不错。
第二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接累倒,迷迷糊糊地被人带去浴室清理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阿爷是不是发现了。
想到这里,他额头渗出些许冷汗,呼吸微微有些窒息。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一直期待有个温软小0的他,怎么躺到了
方泞两眼看着奶白色的天花板,开始放空。
说好的岛城猛‘1’呢。
方泞心里惆怅起来,眼前只浮现出了三个字‘好失败’。他已经开始脑补出画面,周毓挥着手兴高采烈地叫他‘姐妹’。
“泞哥?”见方泞没有吱声,封允辙又轻轻唤了一遍。
封允辙一口一个‘泞哥’亲热地叫着,其实心里更想叫‘亲爱的’‘老婆’什么的,他记得电视里都这么称呼自己的恋人。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见心上人脸上绯红,眼眶湿润,表情有些委屈。
不会是发烧了吧?
听说第一次容易受伤,搞不好还会感染。
明明有很小心,也注意了没有出血。
封允辙微微弯腰,伸出右手,手悬了会儿,扬起手捂在方泞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最后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贴上去。
清凉的感觉非常舒服。
方泞还在恍惚中。
窗外的桃树在昨夜的暴风骤雨中被打地低下了头,枝叶残破不堪,一地衰败。
他动了动眼眸,看着封允辙温柔的蓝色眼神。
封允辙关切道:“泞哥,是不是哪不舒服……”
作为罪魁祸首的他有些难以启齿:“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方泞猛然一惊,瞬间清醒了很多。
去医院的肛肠科,然后被所有人知道了他受了难以启齿伤。
“不去!”方泞斩钉截铁回答道,他想起了周毓的玉露膏,应该涂一点会舒服些,凡士林手霜果然不靠谱。
封允辙还在担心方泞的身体,他先起了床,想着去厨房亲自做早饭。
下了床,心细地将锦被掖好。
方泞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泞哥,怎么了?”封允辙柔声道。
“小辙,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方泞认真说道。
封允辙点头,面色凝重,等着大事的宣布。他心里一阵狂跳,莫不是方泞要让他负责,速度见家长,然后订婚,不,订婚太慢了,不如直接回老家结婚。
“小辙,”方泞看着他的眼睛,语调中充满了悲伤,“太辛苦了,下次你在
封允辙心里一紧,泛起一阵怜爱,连忙用力点头。
清晨柔和的光均匀地铺洒进西厢房。
方泞看着封允辙出去的背影,心里轻松了许多,就知道他的小辙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方泞美滋滋地想着,下次一定要在上面。
没有封允辙,房间里安静地可怕。
方泞有点睡不着了。在床角落里摸了一阵才找到手机,好在昨天找到了一根充电线,才不至于连2G网也上不去。
还是一串周毓的消息,无非就是一些八卦。
方泞打了个哈欠看得索然无味,他想起了咖啡厅的休息室里还有玉露膏。
周毓以前每天都在他面前吹嘘玉露膏,吹得神乎其神,又能滋润,又能紧致,小伤小痛都能用,纯中药制成,居家必备良品。
或许能涂抹一点,缓解这种火辣辣又酸胀的感觉。
不多久,门轻轻打开。
封允辙探出头来。
“泞哥,早饭做好了,是去厅堂吃,还是我拿进来?”
“我马上起来。”方泞坐起身,移到月洞床便双脚踩上拖鞋,脚一软便又瘫在床边。
腰酸、腿软、乏力。
方泞蹙眉,封允辙已经到身边试图扶起他。
方泞抬抬眼,原本的不开心,被封允辙身上的淡粉色花围裙击退了。
太太太好笑了。
围裙牢牢捆在封允辙身上,把围裙上的兔头图案完美凸显出来。因为太紧,勾勒出胸肌腹肌,让兔子的脸变得狰狞扭曲。
一圈飘逸的花瓣点缀在围裙背带上,在背后系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不知为何,穿在身高一米九的封允辙身上一点也不突兀。
果然这才是猛男改穿的款式,方泞差点没笑出声来。
封允辙把手在围裙的兔头上擦了又擦,红着脸说道:“爷爷拿一件新围裙给我,很难看吗?”
方泞扯了扯那下摆的花边,抑住嘴边的笑意,说道:“挺好看的。”
他想起来了周毓的一柜子私藏品,心里开始盘算,女仆装不错,兔女郎装也不错,还有各种小裙子,恐怕尺寸不太合适。
可以让周毓去网购来大尺码的。
不如下次就让他的可爱小辙穿着女仆装在
方泞顿时心情大好,眼里沁着水一样的光,故意张开手臂:“背我。”
洗漱间内,方泞靠在洗漱池边,闭着眼享受着刷牙洗脸服务。动作轻柔,每个角落都细细刷了一遍。
最后还用洗脸巾蘸着热水敷了几秒,再轻轻的擦拭。
谁又不喜欢无微不至地呵护呢。方泞睁开眼睛,嘴角全是温软笑意,对视那蓝色的大海,沉在柔情脉脉的眼波里。
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被母亲和外公细心照顾着。
不由自主把脑袋深深埋进温暖的怀里。
淡淡的奶香味混杂着食物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馒头?煎蛋?豆浆?”方泞猜道,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听在封允辙耳朵里跟一个孩子在撒娇一般。
“还有蒸饺。”封允辙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现成的,我就热了一下。”
方泞并不在意,勾住他的脖子,直接跳到他的背上。
两人亲亲热热出了西厢。
窗外天已经大亮,桃树叶片上泛着水光,阳光照射在水珠上,一切都亮晶晶的。
树林鲜活起来。
树上跳下来一只松鼠,惊起几只飞鸟。
方泞毫不在意。
他靠着温暖宽阔的背部,享受着早晨独有的清新。
走到厅堂口。
他用手指敲了敲封允辙的肩膀,换来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
“放我下来。”方泞小声道。
封允辙手一松,方泞身体一滑便站直了身子,手还牢牢抓住封允辙的胳膊。
恋人是恋人,但是方泞不想让长辈看到太过亲密的姿态,总觉得有些尴尬。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方泞转头一看,阿爷拿着开水壶站在身后。封允辙乖巧地走过去,接住水壶,又推开门。
阿爷走了几步,回头道:“再不吃要凉了。”
吃完饭,和阿爷道了别。
阿爷临走时拉住方泞的手,又深深地看了封允辙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路过天井。
红鲤鱼浮出水面只顾着和同类争抢馒头,没心没肺地甩了甩尾巴。
方泞穿过八仙过海走廊,又来到了祠堂里。
他不打算从小路回停车处。
因为昨天下过雨,路上肯定泥泞不堪。走大路有点绕,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
一大早,阿爷打扫完,点好香烛便开了门。
昨夜风雨,祠堂又没有窗户,潮湿天气闭塞久容易发霉。
原本烟雾缭绕的祠堂被从门口灌进来的风,将经幡和彩绸吹得轻轻摆动,四个角的铃铛发出细小而清脆的‘叮叮叮’声。
方泞给祖先行了个简单的鞠躬礼,拉着封允辙走向门口。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后面跟着个孩子。
“好巧。”
方泞闻声抬眼便看到陈姐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好些香烛和水果。
方泞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得知昨天老人们在陈伯家闹了一整天,晚上又开始下雨,便没有来得及过来拜祭,今天一大早就来补上。
他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姐表情纠结欲言又止。余光一直游弋在不远处的封允辙身上。
笑笑正高高兴兴地拉住封允辙,开始问东问西。
这让方泞心里泛着浓浓的酸味。
“方泞,我想了想,”陈姐终于下定决心,“有些事还是告诉你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