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方泞很快结束了和周毓的对话。
两人从后厨的门回到咖啡厅内。
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期,咖啡厅内满座，服务员小姐姐忙碌地在嘈杂的人群中穿梭。
VIP卡座那边能看到封允辙在静静地等待，严格的守卫着方泞的座位。
旁边时不时过来几个搭讪的俊男美女,封允辙目不斜视地一一拒绝，脸一直朝着窗口,像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卡座的餐桌上，绿色的沙拉十分文静，而一旁的生鱼片则张扬地吐着白雾。
方泞认出是沙拉和三文鱼，扭头对身后的周毓说道：“知道我胃不舒服,你就不能让后厨做点熟的吗？”
“这三文鱼又不是给你吃的，”周毓笑呵呵道：“是我特别用来招待小帅哥的,吃了生鱼片生龙活虎，晚上有力气干活。”
方泞总觉得这话有些歧义。
周毓神秘一笑：“这可是进口货,鱼长在南极圈的深海,又粗又大，吃起来口感细腻,让爽的停不下来。”
方泞默不作声，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停电的晚上,那酸爽的感觉回味无穷,虽然生涩但人让欲罢不能。
他瞥了周毓一眼，觉得朋友形容有些异味,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些猥琐，也不准备继续讨论下去。
径直走向卡座方向，胃里的灼烧感已基本缓解，两条腿的酸软感还未完全褪去。
回想起刚刚的乘车体验,方泞觉得回去亲自开车比较妥当。
坐在卡座上的封允辙头微微靠近窗户,让人产生一种正在向窗外看风景的错觉,其实眼睛一直垂着，手上动作幅度很小，旁边一时也猜不透他在干什么。
方泞坐到他对面，端起透明玻璃壶，给自己面前的水杯倒上些柠檬水。
封允辙猛地抬眼，掩饰住脸上的惊慌，强做镇定。手淡定地方到桌面上，而指腹还在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斜纹布料的桌布。
低头又看到可怜的桌布在科学实践的摧残下皱成一团。封允辙不动声色地慢慢用力的将桌布抚平，试图销毁证据。
方泞没有注意到封允辙的小动作。
他喝了一口柠檬水，酸得皱起了好看的眉眼，动作和表情都凝滞了。
“很酸吗？”封允辙从桌角拿起一条白砂糖，小心加入方泞的杯中，又拿勺子细细搅动。
“尝尝。”封允辙眼神期待，手里还攥着另一条糖粉，随时准备撕开。
方泞抿了一口，白砂糖在冷水中没有完全融化，这甜度对柠檬水来说却刚刚好。
太甜太酸都是一种折磨。
“嗯。”方泞一边细细小口喝着水，一边说道：“可以开餐了，其实你不用等我，三文鱼我不爱吃。”
话还未落音，周毓屁颠屁颠地端上来一盘水煮肉片。
“水煮肉片，你最喜欢的。”周毓淡淡一笑，他家的水煮肉片是真‘水煮肉片’。
岛城口味整体偏清淡，这是没有花椒辣椒，非常纯粹的里脊肉片，没有过油的水煮。
白白的肉片切成了方块状，在盘子里码得很整齐。
一小碟蘸料放在旁边。
方泞不动声色地喝完的柠檬水。
干冰已经挥发完毕，盘子底下层铺的冰块有些融化，上边的三文鱼也有些发干。
“你们赶快吃，这是三文鱼腩放久了不一会不新鲜。”周毓提醒道。
方泞不喜欢三文鱼，第一是他的胃吃不了生食，第二是三文鱼在他嘴里咬起来口感像一大块肥肉。
看见方泞无动于衷，看来并不是客气，封允辙如此想着，在周毓的催促下开动了筷子。
方泞看着封允辙夹着大块鱼腩连酱油也不沾就直接塞进嘴里。
粉色的鱼肉薄唇允吸，在灵活的舌头上翻滚，最后在喉结滚动中消失殆尽。
方泞浑身上下泛起奇妙的感觉，从尾椎一路往上，酥麻感直达脑门。
他眯着眼，身心莫名地愉悦。
味道还行，可能也是因为饿了，封允辙又夹起一块，抬眼便看见方泞注视着他，好奇的问道：“你不吃吗？”
方泞缓过神，并不回答，而是转头问周毓：“还有菜吗？”
周毓忙着和隔壁桌的客人打招呼，回答道：“还有一个烤龙虾没上。本来让后面做螃蟹，可是你说太晚，都订光了。”
方泞知道周毓每天的海鲜都是要预订，也别计较。
等周毓离开，轻声问封允辙：“这些够吃吗？”
“够了。”封允辙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中，他想了想，夹了一块水煮肉，没有放蘸料里滚一下，便直接放到方泞的碗里。
“你也吃，我想你不吃辣椒。”封允辙深蓝色的眼眸中含着点点笑意，温柔多情地几乎能将人溺死。
方泞颔首，眼中带着笑意，夹起肉片细细咬起来。
水煮肉片他从来不蘸酱，他喜欢肉原来的味道，吃起来心里甜丝丝。
不消十分钟，烤大虾也来了。
淡黄色的芝士从切开的虾背上溢出，看上去非常诱人。方泞只挑了点芝士，入口即化的咸甜感觉很不错。
封允辙吃相不算斯文，带着年轻人的朝气，方泞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几天总算吃上了一顿像样的饭菜。
心里还在计划着明天去浮云山下的村子参加寿宴，到时候正好可以顺便去看看祖屋。
守房子的大爷年纪也一大把了，就住在隔壁，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方泞，应该还在吧。
封允辙大口吃着食物，一边时不时偷瞄方泞。
视线炙热，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的学习资料。
方泞一门心思在明天的出行上，他一边咬着肉片，一边查着手机，关于下浮云村的相关信息。
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中，突然冲进来一个女生，打翻了食物，接着发出暴风雨般的嚎哭，引得一大群人侧目。
整个餐厅都响彻女生的叫声。
方泞背对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转头看一眼，仿佛就跟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不动声色地吃饭。
而封允辙有些好奇，微微伸长脖子往那桌看过去。
三个人纠缠在一起，男生面色有些难看，女生一个在生气，一个在哭。
似乎是三角关系？
还是劈腿？
矛头都指向一脸紧张的男生。
旁边的食客们脸上是满满的嫌弃。
周毓马上过来调解。
说是调解，其实是赶人，夏天难免火气有些大，周毓很擅长处理这种情况。
没过几分钟男生结了账。
还不住地跟周毓道着歉，拉着两个女生快步去了外面。
餐厅又恢复了嘈杂热闹的气氛。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服务员小姐姐开始打扫餐桌卫生，周毓摇着手上的账单当扇子，嘴角全是嘲笑。
封允辙看完了小剧场，感叹：“这样是不对的。”
方泞懒懒吃完最后一口沙拉，抿了口柠檬水随口应了句：“是吧。”
封允辙又说道：“脚踏两条船，对恋人不忠诚。”
方泞默不作声，而是细细端详着封允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线条俊朗，带着浓浓的混血风。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蓝色眼睛，有如星辰大海一般。
封允辙表情特别认真，继续说道：“我肯定不会，我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
方泞目光黯淡了些。
十八岁这种年龄，是不是特别天真？
感觉自己的十八岁，似乎还处于叛逆期，而且根本没想过谈恋爱。
那该说封允辙是天真还是早熟？
“吃饱了吗？”方泞神色淡淡，不想再继续刚刚的话题，用手支起下巴问道，“还需要加一点菜吗。”
方泞早就注意到封允辙今天算是在放开了吃。
完美表现了‘年轻男孩正是食欲旺盛的年龄’这句话。
三文鱼本来就没几片，如今已只剩下浸着薄冰的水。烤大虾早就下了肚，只剩下了头和壳，肉片也剩了零星几片，如果方泞不吃他打算全部扫干净。
大米饭则干掉了半桶。
“我，差不多了。”封允辙搅动着碗里的沙拉，带着些许失望，他期待着热情表白后，得到方泞的同等感情回应。
“嗯。”方泞漫不经心应了一句，身体慢慢往后靠。
狭小的餐桌，在桌布的遮掩下，方泞右脚的鞋掉在一边。他将腿抬了抬，撞到封允辙的膝盖，又顺着膝盖将腿伸直搭在封允辙腿上。
脸上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封允辙睫毛轻颤，手中捏紧了筷子，他感觉到了那又直又白的腿慢慢往上撩。
方泞柔笑道：“吃完了就帮我摸摸小腿，跟之前一样。”
封允辙一仰头，迅速将沙拉三下五除二倒进长大的嘴里，用力咀嚼了几下，硬吞了下去。
抓起旁边的水杯猛喝了大半杯水。
深吸了一口气后，扯了张湿纸巾将两只手擦了又擦，连指缝都不放过。
方泞嫌封允辙动作太慢。
足尖不安分地慢慢磨蹭着，灵活地像一条蛇，不停变换的姿势。
脚趾时而像蜻蜓点水，时而如狡兔打洞。
传递着某种只有彼此才能破译的秘密。
方泞脸上平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高冷模样，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有白色桌布的掩护，他根本不怕被人看到，更加肆无忌惮。
封允辙很快脸红起来，一把火在身体里走窜，烧得很彻底，简直要让他当场自燃。
封允辙心里抑制着这不合理的感觉，在快乐和痛苦中挣扎。
他咬了咬下唇。
绝不能在此刻缴械投降。
他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抓住那坏心眼的脚踝。
用指腹摩挲着方泞的脚背，中指使出力道，按住了足底中趾往下一寸的位置。
又麻又涨又痛的感觉让方泞轻叫了一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