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中央大屏幕播放的是几只穿衣服的动物在丛林中唱歌跳舞。
三维立体模样逼真，连脸上几根毛都能看得很清楚。
表情也十分自然仿真。
至于这动作可爱又弧度不大的舞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方泞想了想，好像是短视频里经常出现的‘宅舞’。
目前在年轻人中间非常流行。
然而对方泞委实没什么吸引力。
所谓虚拟说白了都是假的。
大概是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里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有钱人什么没见过，比起虚假的游戏，隔壁的棋牌等娱乐对神经的刺激更大。
上流圈子里并不流行这种东西，只爱金钱和追名逐利。
也并不看好新兴的VR游戏项目。
但封启明并不这么认为，他看到的是未来市场。
对这个VR游戏项目投资并不大，他看中的是青年人的娱乐生活，做的是大众的口味。
从电脑游戏到手机游戏到现在的VR游戏，新事物总能吸引年轻人的眼球。
第一家VR游戏体验馆已经在云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挨着电子游戏厅开张。
目前还在试营业阶段，受到了年轻人的热烈追捧。
所以封启明打算在云城开连锁VR体验馆，一年之内就开始正式启动。
此刻他正在听负责人汇报。
方泞则在馆内四处随便看看，顺便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时不时翻看手机。
收到‘我看到了你了’这条信息，就让他当场心里一紧。
看到我了？
看到我在一层大厅窘迫的样子。
方泞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又细细翻翻,发现信息发出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前。
大概是，他登船的那会？
可能蓝眼睛的小辙也在船上或者在沙滩？
他不确定。
于是回了一句‘你在哪？’
方泞犹豫了三秒，又立刻把消息撤回。
忽然又有点点后悔。
可能在忙？
或许没看到吧。
要不要再发一条？
不行，要是对方发错了的话，岂不是很尬？
想着想着，方泞不觉有些心浮气躁。
封启明步伐轻盈走过来，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要体验一下吗？”
负责人非常热情，他鲜少看到老板带着朋友同行，大多只是商业伙伴，看来关系不一般。
只是出于对热情工作人员的礼貌，方泞淡淡点头，其实有些无聊，但是避免去体验其他‘别的’，他更愿意待在这个人少的地方。
假样子还是得做做。
于是随便选择一个体感舱。
离最近的那个黑色钢琴烤漆款，属于开放式，一个头盔两个拉杆，看上去比较简约。
当然只是相比去旁边粉色少女款和贴满卡通人物的款。
“这一款是星际游戏。”
方泞没想到封启明竟然亲自上前跟他讲解游戏。
老实说，很没意思。
对封启明的VR完全不感兴趣，再加上对这一方面了解的不多，十几岁的方泞开始就告别了电子游戏，比起宅在家里玩游戏，他更喜欢读读书，散散步，看看自然风景。
唯一用得多的便是手机，但里面除了一个周毓帮忙下载的‘连连看’，什么游戏都没有。
当然样子还是要装装。
方泞耐着性子听着讲解，其实还心心念念着手机。
“你要试试吗？”
封启明讲解地非常细致，他对这个项目倾注了大量的热情，甚至参与了游戏设定。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方泞其实心不在焉。
“嗯。”方泞随口应了一句，瞥了一眼旁边的封启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接坐上了游戏椅。
“请戴上头盔。”
工作人员递上头盔，方泞看了一眼，无从下手。
“这个头盔要这样戴……”
封启明拿起VR头盔，帮方泞戴上。
距离很近，方泞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没有华丽的玫瑰，浓郁的乌木或者檀香，居然是柠檬和薄荷的味道。
鲜亮的画面在方泞眼前展开。
分明大屏上宣传片是几只可爱动物，怎么到他这里怎么画风就变异了。
不远处两只丧尸一瘸一拐有些迟钝，发现方泞之后忽然加速迎面跑来。
方泞还来不及反应，只见掉下几块巨大黑色石头，将已到面前不过几步距离的丧尸砸成了暗绿色的糊糊。
石头打着转反地心引力升起来，随后裂成五个大字。
‘激情打丧尸’。
……
取名要不要这么直白。
画面要不要这么刺激。
连医学生都快扛不住。
接着进入游戏。
内容和标题完全一致。
一波又一波的僵尸以各种奇异的姿态扑过来，画面过于逼真，方泞感觉自己的脑子随时会被吃掉。
“放松，握紧操作杆，选择这个枪或者剑也可以……像这样……”
方泞只觉得右手一阵温热的触感，封启明的手不知不觉覆了上来，特别是那指腹不知长期做什么运动有一层薄茧，刮在皮肤上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自己可以的。”
方泞不由自主握紧了游戏操作杆，眉头微微锁起，非常专注认真。
封启明笑笑，放开方泞的手。
手背光滑如绸缎，触感极佳让人爱不释手。可惜主人非常害羞。比起积极主动的，这种有挑战性的更让封启明中意。
不过十几分钟的游戏，让方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丧尸围城。
方泞手心轻微出汗，后背渗出了细细的薄汗，紧张感其实并不来自于游戏，而是后面的封启明。
那若有若无的柠檬薄荷味道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终于打过了一关。
看到胜利画面，方泞便迫不及待地摘下头盔。
转头便看到封启明在打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我一会就过来。”
封启明作为会场的主人，自然要把控全场。果然和方泞预想的一样，忙碌的封启明怎么可能会一直守着他。
“我那边有点事。”封启明说的不过是客套话。
方泞点点头，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其实轻松了许多。
“联系方式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封启明微笑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很期待和你再见面。”
再见面……还是不必了……
方泞努力地在嘴角弯出弧度，目送封启明离开游戏体验馆。
封启明已不在游戏馆内，意味着方泞也可以离开。
他速度跟工作人员询问了公共电梯，直达甲板。
一弯新月挂在天空。
方泞扯了扯领带停留在栏杆前，海面如他的心境一般平静，虽然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坐电梯时看了一眼，大概就是方父发来的一整套关于封启明的资料，以及除了手机号码以外的各种时髦联系方式。
方泞心中一阵冷笑，封启明手里估计也有一份他的详细资料。
之后便是来自方父无穷无尽的短信和电话，问方泞人在哪里。
无聊。
方泞按黑了手机屏幕。
方父的考虑很全面，封启明是最佳选择。
但是封家如果行不通，还有很多预备方案，适龄的男女一大堆，上至四五十岁，下至二十岁。
方父不介意退而求其次，反正能达到目的就好。
只求把他卖个好价钱。
入夜起风了，甲板上的人渐少。
方泞停留在甲板观光栏杆前，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清脆的‘叮叮叮’声。
有如风铃在转动。
方泞看了一眼，平静的内心起了阵阵波澜。
那是他设置的特别的消息铃声。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果然是来自蓝眼睛的消息。
方泞表面不动声色，却按耐住心中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
蓝眼睛：惊讶表情JPG。撤回了什么，我没来得及看。
刚刚就在休息室里，封允辙哄了妹妹封喜媛差不多一个小时。
封允辙在手机里直接搜出了童话大全。
十个小故事轮番上阵，讲得他口干舌燥。
这会封喜媛终于睡着了。
看着妹妹小苹果样的可爱脸蛋，封允辙心里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受小孩子欢迎，自带亲和力。又或者是血缘的关系，没见过几次面的封喜媛非常喜欢他黏着他。
封允辙嘱咐了保姆几句，拿出手机，顶置的消息居然有了动静。
心里一阵欣喜，他平复了呼吸，郑重地打开。
泞：(消息撤回)
封允辙呼吸一窒，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甲板上方泞编辑了消息，顿了两秒，又退回删除。
‘没什么，我在甲板，你在哪？’
方泞心里一阵矛盾。
太直接不太符合我的风格。
伴着清脆动人的风铃声，屏幕上弹出了新的消息。
蓝眼睛：我也在船上，我们能见个面吗？
方泞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封允辙并不在附近。
见面。
有点心动。
甲板五光十色的灯光暗了一半，只留下照明的暖黄色灯光，将整艘游轮点缀。
几个清洁工在打扫地面狂欢后踩过的痕迹。
只有零星几个人不不远处喝酒，还时不时像他这边投来让人不舒服的目光。
不能在甲板上见面，黑暗中还不知道谁在看着，头上的摄像头隐隐发出微弱的红光。
还是尽快离开这艘游轮比较好。
方泞左思右想。
‘二十分钟后在向北一公里外的黑礁石群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