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如自挂东南枝

风声沙沙,树影婆娑,月光透过斑驳的枝叶照亮了那名少年的半边脸,雪白的衣衫在长风中猎猎起舞。..

宋折夏打量着他袖袍上的腾云纹理,眉头紧锁。

留意到她的目光,洛云涯收起长剑,微微躬身抱拳,笑道:“刚才只是在练剑,不小心伤着这位小兄弟了。”

他直直地对上卫瑾幽的目光,轻蔑地笑道:“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们千秋阁的弟子会这么弱呀。”

卫瑾幽面色不变,一双幽沉的眼眸像是块黑冰,敛起的情绪深不见底。

洛云涯就跟看不见他黑下来的脸色那般,目光投向宋折夏,“我说啊,那么弱的男子,连自己都护不住,你跟着他有何意思?”

他笑容轻浮,“倒不如跟着我,让我来保护你。”

他话说完,宋折夏便注意到卫瑾幽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一会。

她立马歪着脑袋看回去,伸手抚摸他身上的伤痕,轻声问道:“卫师兄,很疼吗?”

少年缓慢一愣,继而轻微点头。

宋折夏立马温柔道:“别疼。”

卫瑾幽:“……”

洛云涯见他们俩并不搭理自己,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连个废物你都看得上,看来千秋阁的女修还真是不挑食。”

“这次只是个见面礼,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的身影便从暮色中消失殆尽。

寒风阵阵,宋折夏又控制不住哭红了眼,她抱住卫瑾幽的手臂,很小声地说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卫瑾幽并没急着褪去衣服,而是淡淡瞥了眼她湿红的眼尾,“哭什么?”

少年喉结轻滚,神情自若道:“师兄不疼。”

宋折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轻轻摇头。

[我当然知道你不疼,我眼睛进沙子了,我疼啊!]

卫瑾幽:“……”

回去的路上,宋折夏路过后山时,又看见墨师兄在那挂着上吊。

自己挂着就算了,还把鱼兄挂在自己旁边。

大师姐含泪生了把火,给鱼兄抹上了孜然粉,隔壁山峰的人都馋哭了。

萧瑟冷风中,宋折夏想到自己还得跟卫狗比一起跪佛像,连烤鱼都吃不到,心情顿时更加不美丽。

她正叹气,指尖上又传来阵冰冷触感,冻得她一哆嗦,偷瞄过去。

[卫狗比这手的温度简直跟冰块没两样。]

[死了一礼拜都没这么冷吧?]

卫瑾幽:?

回到屋中,卫瑾幽想直接脱衣,却被宋折夏给拦住,“卫师兄,天气如此严寒,你这样会冻感冒的。”

[你感冒是小事,传染给我就是大事了。]

卫瑾幽:“……”

他一手支起下巴,阴冷的眼眸扫过少女清凌的眉眼,提议道:“夏夏帮师兄上药,如何?”

宋折夏:?

她半低着眉眼,忸怩道:“卫师兄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啦!”

[好你个头啊,你做个人吧!]

她应下之后,卫瑾幽便在椅子上坐好,清冷的眉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连正在流血的伤口都未曾瞧一眼。

宋折夏站在他身旁,低下身子的瞬间默默咬紧了唇。

卫狗比就不能给自己留个地坐吗?

室内没别的椅子,宋折夏蹲着够不着他胸口,弯腰又累得够呛,

她折腾了半天,干脆坐在他腿上,还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身子前倾靠去。

少女温软的身子靠近,卫瑾幽呼吸一紧,漆黑的瞳仁都暗下,身躯不自觉绷紧几分。

窗外,刘牛早已在那趴了许久,亲眼见到这幅场景,咬着拳头便开始迎风落泪。

天哪,天哪!

他们尊贵的主子竟然还帮野男人上药!

而且还是坐在野男人的腿上!

刘牛一顿猛男落泪,伤心地迈着娇滴滴的步伐跑出了院子。

屋内,卫瑾幽抿紧了唇角,始终保持着不语。

宋折夏正在认真给他上药,完全没注意到少年越来越不自在的神情,留意到他身上一寸寸发烫的体温,还刻意坐得更近了一些取暖。

包扎伤口的时候,宋折夏不懂得手法,干脆用力打了个死结,疼得少年差点眼前一黑,伤口再次裂开。

龟龟从壳里探出脑袋来,【你这上药手法……】

男主的伤原本三天能好,拖她的福,这下估计需要两礼拜。

见少年伤口再次裂开,宋折夏连忙又开始解白纱,道歉道:“卫师兄,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包扎。”

[再让我试个几次,你一定能疼习惯的。]

卫瑾幽:……

少年低下眼不去看她,身上与少女肌肤触碰的地方,温度却骤然升高。

室温明明极冷,他却似身处沸水,连血液都裹挟着灼灼滚烫气息。

宋折夏发觉到了不对劲,抬眼望向他极暗的眸,“卫师兄?”

[身上这么烫,他怎么不说话?]

[难不成这剑还能伤害脑子?]

卫瑾幽撩起眼,直直撞上她眼眸,冷声道:“你出去。”

宋折夏:“……”

五秒钟之后,宋折夏心疼地抱住弱小的自己,蹲在了门口。

两人仅隔着一扇门,卫瑾幽站在门前,面色阴沉地摸着心口的灼热。

啧。

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反应。

必定是受伤的缘故。

血蟒感受到他灵识的紊乱,直接爬了出来,难以置信道:“主子,你身上这气味……”

“你刚才发情了?”

卫瑾幽:“……”

三秒钟之后,血蟒身体被打成蝴蝶结挂在了窗口荡秋千。

此刻,与它相对应的后山树下,墨不归惊讶地看着与自己一同上吊的刘牛,惊呼道:“这位兄弟,你这是?”

刘牛闭上眼,痛苦回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不如自挂东南枝!”

墨不归怔住了三秒,在几名小女修的尖叫声中,拉住了刘牛的衣摆,“知己啊!”

刘牛伤心欲绝,与他紧紧抱在一起,痛惜道:“造孽啊!”

墨不归像爸爸抱着儿子一般安抚他,“莫哭,莫哭。”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咱们心诚……”

墨不归道:“定终有一日能吊死在这的!”

一想到死,刘牛突然又跟打鸡血似的站了起来,“不行!”

“老奴就算是死,在那之前也要替我主子把这个野男人给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