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徐徐落下,远处浓重的云团聚拢又散开,浮出一轮惨淡的血月。
玉萧峰上,灵雾缭绕,几棵光秃秃的玉树在吸收着月落精华,嶙峋的枝干散发着幽幽冷光,很快便冒出了几簇琉璃色的叶片。
骤时,寸草不生的地面忽地投下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四周笼罩着的淡色结界被一片巨大的黑雾吞噬,似泡沫一般消失殆尽。
结界消散,几名袖间纹着腾云纹理的少年迅速落至地面,其中那名打头的少年语调阴森道:“千秋阁的业火珠就在这座峰的藏宝阁里,咱们得快点寻到带回宗门去,不然这个冬日可就难捱了。”
“师兄你放心,咱们人多,一定能找到的!”他身旁的弟子道。
大师兄点头,带领着众人走了几步,正欲放松警惕时,周围开始翻涌起茫茫血雾。
浓稠的血色雾气中,暴虐的杀意在其中浮动,几人试图催动灵力打破雾障,可就在下一秒就双膝跪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一股森然的恐惧感涌上众人心头,打头的那名弟子捏紧了腰间的佩剑,很大声地道:“我们是无意路过此地,并未有任何不良居心,阁下若是放过我们,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
“哦?”漫天的血红雾障中,传来一道鬼魅般的低语。
几人被冷不丁地吓一跳,拔出剑来,围成一个圈,警惕地盯着周围。
血雾的颜色比刚才更深,不一会儿就浸透成深厚的紫黑色,像只巨型的凶兽,煞气冲天。
黑暗中,一双森然可怖的蛇瞳散发着幽幽绿光,它匍匐着庞大的身形,跟在一名身形瘦高的少年身后。
少年肌肤胜雪,如瀑青丝扎高在脑后,形状姣好的薄唇仿若春日桃花瓣,丹凤眼轻微上翘成凉薄弧度,蕴含着汹涌的暴戾气息,“可是……”
他喉间溢出声极低的笑,漫不经心的语调充满了压迫感,说出来的话像是扎进众人心脏的寒冰,“我就想要你们的命呢。”
几人瞬间慌了,“狗日的,这是哪来的疯子,竟然如此不讲理!”
“大师兄,这人不过金丹中期……”其中一人提议道:“咱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打得过他!”
为首的那名弟子双腿止不住地发颤,指尖抖得几乎快要握不住剑,“咱们……不要怕,一起上,将他围住!”
“好!”那几人毫不犹豫地相信他,提剑就朝着卫瑾幽冲了过去。
见自己同门将人缠住,大师兄连忙御剑往回赶,对于身后传来的惨叫哀嚎声不管不问,一心只想着逃命。
片刻后,男弟子发觉自己飞行了半天,竟然又回到了原处,不禁心头一冷。
脚下,是他同门血肉模糊的尸体,死相惨烈,几乎都碎成了血块。
“诶。”
他汗毛竖起,身后传来的声音仿佛死神的低语,“这里还漏了个抛弃同伴的呢。”
听见他话语里的讥讽,男弟子顿时怒上心头,嚷道:“一个金丹中期的弟子竟敢放肆……”
只是话还未说完,他就瞥见了少年魔气冲天的血红右眼,脸颊骤然变色,“魔,你是魔——”
“噗——”
少年指尖略抬,男弟子的身体顷刻间便炸裂开来,绽放出一大捧深色血花。
“真脏。”卫瑾幽垂眸看着自己衣角沾上的血迹,嫌弃道。
血蟒趴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每当血月出现的时候,它主子身上的魔血就会开始暴动,按捺不住地想杀人。
虽说杀得是别人,但真疯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想砍自己几刀。
卫瑾幽抬手施展了个清洁术,在看见遍地的尸体时,脑海中忽地想起了今日下午在镜中放映的画面,顿了顿,朝血蟒道:“把值钱的物品搜出来,带走。”
血蟒:?
血蟒:???
草啊,自己主子怎么也开始做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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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暮落,闲云散尽,偶尔有冷风途经,吹落枝头的一抹嫣红。
院内,宋折夏有气无力地趴在茶座上,额间淌着涔涔细汗,面色涌现起诱人潮红,眸间尽是湿红的水雾。
她屯屯地往嘴里灌着水,郁闷道:“龟龟,这毒还要多久才能好?”
龟龟:【你吃了那么多丹药……只要努力排汗,明早应该能好。】.
宋折夏轻轻磨牙,很憋屈地道:“我不理解,为何掌门要在山鸡的身上种情毒?”
龟龟:【这是人家和小姨子的情趣,你当然不懂。】
“呵呵。”宋折夏顿了半晌,又突然爬起道:“不好,大师姐与大师兄也吃了这山鸡!”
【他们不会有事的,有毒的肉都被你一个人吃了。】
宋折夏:?
这合着自己就是天选的非酋是吧?!
宋折夏又骂骂咧咧了两句,太阳穴蓦地传递来一股电流音。
【系统温馨提醒您,天黑了,刮风了,待会该与男主贴贴了哦。】
宋折夏干笑一声,彻底丧失理智。
哈哈,与其让她跟老阴比贴贴,不如从山峰上跳下去自鲨!
【那你跳,我看着。】
宋折夏:“想死,但总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龟龟:【……】
你可真是越来越癫了呢。
宋折夏端起碗,正要继续灌水时,腿旁经过了一条赤红的小蛇,正弯曲着身子,朝着屋子方向蜿蜒爬行。
宋折夏一把就将它抓住,卡着它的颈端,端详了半天,满意道:“正好缺根跳绳。”
血蟒:???
它努力挣扎,怎奈这女人的力气实在是大得惊人,完全不像外表那般柔弱。
血蟒想骂人,嘴里又被塞了块石头卡着。
妈的,它暗暗地骂道。
它主子这到底是娶了个什么玩意啊?
感受到血蟒在元神中不断流淌出的怨念,卫瑾幽从浴池里出来,换好衣物后便顶着一张燥郁的面孔踏进了宋折夏的院中。
宋折夏背对着他跳绳,完全没注意到门口多出的人影,排了些汗后,干冷的风一吹,她又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流下两行清泪。
[这该死的天气,就跟卫瑾幽那个老阴比的心一样冷。]
卫瑾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