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她一个人……有反应?
苏慈意愣了愣,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望着江承宴偏过去的侧脸。
男人的下颚线棱角分明,每一寸都是紧绷着的。
苏慈意看出来了。
他很紧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莫名觉得有几分动容。
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的清澈杏眸忍不住弯了弯,一颗心也不受克制地软了又软。
苏慈意伸出了手,纤白细指抬着江承宴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正对着自己。
“真的假的?”
江承宴紧抿着薄唇,额角的青筋绷得紧紧的,眼底氲着一团沉沉的暗色,“嗯。”
苏慈意眼底的笑意愈发潋滟。
“好,我相信你。”她轻声说。
男人猛地抬眸,神色复杂。
苏慈意定定地望向他,声音清脆:“其实我现在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起初我是介意着的,后来我又选择了相信你,可还是无法彻底消除心底残留下的那一丝芥蒂……”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释然了。”
她的态度坦荡大方。
她能感受得到江承宴炽热的爱意,也能感受到他无二的忠诚。
现在更有他“自爆”般的吐露出他身体的异样。
种种加在一起,苏慈意只觉得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在全身心投入地深爱着她。
江承宴闻言,浑身冷凝的气势终于舒缓了一点。
他喉结一滚,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濒死般的细密猩红。
就像是溺水的人又重获空气,他伸手握住了苏慈意的小手,握得很紧很紧。
“我怕你,嫌我脏。”
他颤抖的瞳孔深处是一眼就能望见的滚烫,卑微,还有虔诚。
苏慈意心头狠狠一震,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承宴。
“你说什么呢……”她低低呢喃了一声,抬手掩住了他的嘴。
江承宴没再吭声,只是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目光近得似乎要刻进她的眼底。
那一刻,苏慈意竟无端生出一股慌乱来。
如此沉甸甸的爱意,就这么赤裸地被捧到她的面前。
所以,这个男人今天的反常全都是因为他怕自己嫌他脏……
苏慈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江承宴,你再手眼通天也不是神仙,你规避不了所有的危险和算计,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脏。”
“我可以向你承诺,今后,只要你不负我,我也绝不会负你。”
苏慈意说完这番话,如画般精致的眉目上描摹着的全是认真。
她目光对上江承宴的。
“我不负你,你也绝不负我……”他重复着,漆黑的眸底逐渐裂开光缝。
那一瞬,男人的目光如炬,恍若荆棘丛里一堆火光,热烈燃烧。
“慈意,你放心,我江承宴绝不会有负你的那天。”
苏慈意微微一笑,顺势道:“好啊,那我们就约好了,谁也不背叛谁。”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眯起了杏眸,眼底波光漾漾,“假若有一天,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变了心,那就诅咒先背叛的那个人要受锥心之痛,如何?”
“好。”江承宴应得干脆。
苏慈意扬唇,“你就不怕么?”
江承宴长臂一展,霸道地将人揽入怀中。
喑哑的声音随之响起:“有什么可怕?”
“慈意,你想要的话……”
“我命都可以给你。”
苏慈意一顿,瞳孔颤了又颤。
这是一个带着试探意味的玩笑,江承宴给出的答案却无比的认真。
在这茫茫人海中,相爱本就是一场豪赌。
既然这样……
苏慈意再度扬起唇角,笑靥如花,二人对视着,目光痴缠在一起。
她说:“好啊,一言为定。”
那就让命运也彻底纠缠在一起吧。
一起享人间喜乐。
一起渡地狱悲苦。
共沉沦。
共毁灭。
先背叛的那个人,要受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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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过,今天的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在往后的某一天真的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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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仁堂大堂主归来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转眼间就传遍了整个华国。
不仅如此,大堂主要让善仁堂对外开放,广收疑难杂症和条件贫苦的病人的这件事情也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散播出去。
只是几天的时间,许许多多从华国各地来的病人全都涌入帝都,前来善仁堂求医。
还有不少曾受过大堂主救命之恩的人自发前往帝都香火最旺盛的庙宇为大堂主祈福。
一样又一样的礼品被送进善仁堂里,虽然这些东西都被原路送回,但还是抵挡不住那些求医之人的感恩之心。
这件事情引起的动静极大。
不过苏慈意并没有参加这次的义诊。
她近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只是指派了一些人守在善仁堂周边,必要的时候会帮着维护善仁堂的秩序,保护好善仁堂里医师的安全,避免引起骚乱。
容&意集团的最顶楼。
苏慈意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捧着一杯热咖啡,漠然地望着窗外飘飞的落雪。
不一会儿,“叩叩”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
门被推开,伊玫瑰走了进来。
“意姐,我来了。”
苏慈意转过身来,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示意伊玫瑰在沙发上坐下。
几天不见,伊玫瑰的身形倒是消瘦了几分。
“许泱泱那边最近怎么样?”苏慈意也落了座,直奔主题。
伊玫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迟疑。
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试探过许泱泱,暂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是吗?”
苏慈意声音清清冷冷的,一双微凉的杏眸凝视着伊玫瑰。
明明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但却莫名有一种能看破一切虚妄的锐利感。
伊玫瑰顿时低下了头。
她咬住下唇,一股名为羞愧的情绪从脚底往上涌。
“对不起,意姐。”
苏慈意眸光意味深长,拖长了语调,“对不起什么?”
伊玫瑰沉默了半秒,到底还是说道:“我和许泱泱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还是觉得她只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单纯女孩儿……”
“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许泱泱她真的是无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