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边总又来了,在酒店等你。”宁霜俯在陶芓湉耳边悄声说。
又来了?
陶芓湉没想到边星澜能这么黏糊,一周要来剧组两次,一次工作日,一次周末,雷打不动。
虽然边星澜知道他的排表,但拍摄时间总是不定,经常延长,有时等到他回酒店,时间已是半夜。
如果在B市取景倒还好,边星澜能来剧组接他回家。
若是在其他城市,边星澜就要来回奔波,明明疲乏,却非要说自己不累。
好在今天进度快,提前下戏,没过多久,陶芓湉就回了酒店。
滴——
门刷开时,陶芓湉预想中的拥抱并没有到来,房间里传来细小的呼吸声。
睡着了?
陶芓湉轻轻合上门,垫脚走进房。
边星澜坐在桌边,半个身子斜倚在墙壁上,眉头微蹙,睡得不算安稳。
天色尚早,澄红色的夕阳照进窗,一半光落在边星澜的发丝,辉煌灿烂。
陶芓湉悄悄走近,小心翼翼坐在另一只椅子上,单手撑着侧脸,安静偷看边星澜的脸。
这人的睫毛还挺长。
视线从下往上移,陶芓湉这才发现,他好像一直没有好好观察过边星澜的面容。
心口痒痒的。
陶芓湉伸出手,轻戳那纤长的睫毛,指尖在细丝上轻撩,故意捉弄。
许是因为痒,边星澜眉头皱得更深,下意识往旁边躲,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陶芓湉忍住笑,收回手,不再逗了,凑近身子,先轻轻吻在紧蹙的眉头上,又一路向下,去偷吻边星澜的唇。
两唇相贴时,陶芓湉还在想,怎样才能将边星澜安稳地搬上床,边星澜却忽然睁开眼,眼底没有睡意,正是一片清明。
“唔——!”
陶芓湉来不及后退,就被边星澜一把揽住,带着跌进其怀里。
舌尖侵入,不留余地,激烈且不可躲。
陶芓湉被吻得动情,只好攥住边星澜的衣角,屏气忍住声音,将闷哼藏在喉咙里。
可边星澜已经很熟练他的习惯,单手牵住他的手,指尖在掌心轻挠撩拨,充满坏心。
麻痒从掌心开始蔓延,全身的热意往下涌,像是一点就燃的火,再不隔绝就要旺盛地烧。
再这样吻下去,他们又要午夜才能吃晚饭。
陶芓湉睁开眼,想起身脱离怀抱,却倏地对上边星澜温情的眼眸。
四目相接。
激烈的吻蓦然变得温柔,入侵的舌尖退出,只剩下两唇相贴,逗弄地分开,再又覆上去紧贴,很轻柔,循环往复。
动情的热意戛然变弱,吻变成绵长的撩拨,密密麻麻。
心口莫名发痒,痒到陶芓湉烦躁。
又一次,边星澜的唇先是离开,再贴上来。
陶芓湉失去忍受的耐心,主动出击,重重地吻,不稳的呼气从鼻尖泄出,极小声的低吟也从嘴角溢散。
落日余晖渐渐浓郁,夕阳变成较深的橘红色。
月亮悄无声息爬上枝头,明亮的月光与风涌进窗,带着春日特有的花香。
“你不累吗?也不饿吗?”陶芓湉早被“折磨”得疲乏,半躺在床边休息。
“晚饭马上送来,再等几分钟。”边星澜用毛巾擦擦微湿的头发,手上拿着吹风机。
因为新接的角色,陶芓湉的头发比原先长,最长的甚至及颈,用毛巾无法擦干,要用热风吹上几分钟才行。
热风呼呼吹,发丝上的水汽快速蒸发。
很快,边星澜关停吹风机,熟练地将陶芓湉的头发别在耳后,整理好刘海,简单弄了个满意的发型才收手。
“好了,现在很漂亮。”边星澜语气温柔,哄小孩似的,还捏了捏陶芓湉微红的脸蛋。
陶芓湉曾经怀疑边星澜有怪癖好,所以才喜欢把他当成小朋友一样照顾,要拍着背哄睡,有时还会做好些当季高定,帮他一件件换上试穿,装扮人偶娃娃似的。
陶芓湉问过这问题,而边星澜的回答却是:
“我没有把你当小朋友,因为你本来就很可爱。其实我还想咬一口你的脸蛋,但我怕你觉得我是变态,所以才没有咬。”
当然,最后因为偏爱,陶芓湉还是让边星澜咬了两口脸蛋,一边一口。
变态控制不住欲望,总是到了半夜才能吃上晚饭。
陶芓湉倒是不会饿,因为工作,他本就吃得少。
但边星澜是个素人,还要维持肌肉率,只要吃饭不规律就会开始抽条变瘦,再加上前些年灌酒,胃功能变得极其脆弱。
陶芓湉怕摄入盐分过多,明日水肿,只吃了些清口的白水煮肉充饥。
“吃慢一点,”陶芓湉放下筷子,严肃提醒,“不要狼吞虎咽。”
在桃子大人的监督下,边星澜咀嚼的速度变缓,硬是将一口饭嚼了好几下,才吞入喉。
陶芓湉撑着脸发愣,面上淡然,心里却在盘算别的事情。
周五就是边星澜的生日,但边星澜从来不提也不过,陶芓湉从林殊那儿偷偷打探,才知道边星澜证件上的生日时间。
“周日要来剧组吗?”陶芓湉装作不经意。
边星澜停止咀嚼,有些警觉,“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来的话,我就请导演把我的戏排早一些,争取早点下戏。”陶芓湉撒谎道。
闻言,边星澜点头,嘱咐道:“我晚一点再来,你别因为我去催导演,不然他会觉得你工作不认真。”
这人总是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陶芓湉撇撇嘴,大声说:“知道啦!”
在陶芓湉的请求下,周五的戏如愿往前排,周五上午,陶芓湉就从剧组出发,赶回B市。
根据助理的情报,边星澜正在S市出差,晚上才能到家。
下午时,陶芓湉急匆匆拆开包裹,将网购的装饰品全部取出。
家里挂满星星型的暖光小灯。
陶芓湉不知该送什么礼物。
比起边星澜,他更缺乏艺术细胞,边星澜至少会画画,奏几首简单的小提琴曲,虽然都学得不精,但基本审美还是在线的。
而他唱商几乎为零,晚会表演都是提前录音,还把录音师气得头大,想学几首情歌献唱都不行。
思来想去,陶芓湉决心定几幅油画,取了边星澜的好些照片作参考,请人画几副边星澜的肖像画,顺便临摹一张他们的合照。
当然,除了这些物质上的礼物,陶芓湉还穿上边星澜心心念念的蜜桃色双丁裤,那双丁裤因为过于夸张,一直被收在抽屉里。
为了配上双丁裤露在腰间的细带,陶芓湉又穿了低腰阔腿裤和紧身的露腰T恤,将里里外外都收拾好时,夜幕已经降临。
【陶芓湉:他下飞机了吗?还有多久到呀?】
【小星助理:航班延误,预计两小时后到家。】
制造惊喜总是需要耐心。
捯饬一下午,陶芓湉也乏了,只打开昏暗的星星灯照亮,趴在沙发上休息。
陶芓湉本准备小憩半小时,哪知一闭上眼就睁不开,在睡梦里昏昏沉沉关掉闹铃,呼呼大睡到半夜才清醒。
再睁开眼时,周围一片黑暗,星星灯已经暗了。
陶芓湉坐起身,就着月色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不在沙发上,而是在卧室里。
他梦游?
还是说边星澜已经回家,还把他抱进卧室里?
可床上只有他一人,边星澜又去了哪?
陶芓湉跳下床,听周围的动静。
静谧中,楼下传来细小的小提琴声,音准很精确,不像是边星澜在演奏。
陶芓湉轻手轻脚踏出卧室。
空气里花香飘散,越是往下走,花香就越浓,小提琴声也愈发清晰。
客厅中一片光亮,堆满淡粉色玫瑰,玫瑰很多,几乎占满整个地板,只留了一条小道供人行走。
边星澜坐在窗边,正拿着画笔蘸取颜料,往画板上作画,左手指尖夹着好几只笔。
尽管陶芓湉已经放轻脚步,边星澜仍感知到他的到来,很快扬起头,往他所在的方向看去。
边星澜侧脸上沾了红色颜料,并不滑稽,反而有种战损的盛气,眼眸里的情绪是沉静的,柔软而深沉。
陶芓湉一时忘记生日惊喜,愣愣地往前走,被吸引着靠近,“在画什么?”
“你。”边星澜收回视线,最后添了几笔收尾,用面巾纸擦干净笔上的颜料。
画布上确实是陶芓湉,他正仰着头,双臂放在胸前,目光懵懂而好奇,身后全是盛放的淡粉玫瑰。
比起他定制的那些油画,边星澜的画爱意更浓,这是陶芓湉第一次看懂油画,感受到画里的情绪。
“这是什么时候的我?”陶芓湉俯下身,细细观察。
“新年时候的你。1月22日,那天你说我不是脏东西。”边星澜攥住陶芓湉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原来,边星澜的手机密码代表这一天。
原来,在边星澜眼里,那天的他是那样闪耀。
陶芓湉清楚记得那日的场景,却记不清那天的日期。
“你是从那天开始喜欢我吗?”陶芓湉看着画里的自己问。
“不知道,”边星澜握住陶芓湉的手,低声说,“你把我大衣上的皮毛揪下来时,我就觉得你好可爱,如果你不主动提要跟我,我也会把你带回家。”
指尖相缠,十指相扣。
陶芓湉看够了画,头往后仰,靠在边星澜身上说:“生日快乐。”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边星澜摇摇头,语气淡然,“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也没有人清楚。”
边星澜在某个倒闭的私人产院诞生,纸质资料已被销毁,知道生日的人早就逝去,他没有耗费精力去查,因为浪费时间且没有必要。
心口蓦然发疼。
边星澜越是用这种淡然的语气陈述,陶芓湉就越觉得难受。
陶芓湉抿紧唇,倏地转个身,和边星澜面对面相贴。
“那你选一天日子当作生日,我会记得,每年到那天,我们就一起庆祝。”陶芓湉有些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不用,”边星澜低笑一声,“我们以后可以庆祝今日。”
陶芓湉不解,正想开口问,右手却被抓住,无名指处戴上微热的戒指。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但如果你答应,我以后可以庆祝求婚成功纪念日。”边星澜勾起笑,将陶芓湉的手举到唇边,轻吻在那戒指上。
陶芓湉的戒指是透明的,极度耀眼,直接用激光切割粉钻,最后打磨成戒圈,戒面上刻着几颗发亮的星星。
而边星澜那枚则是黑色,用翁珀切割,戒面上是一颗银色的小桃子。
“你早就知道我要给你庆祝‘生日’?”陶芓湉问。
这场求婚,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反而像是蓄谋已久。
“我的助理,当然不能有事瞒着我,”边星澜轻咳一声,“如果你现在不想答应,那我明年再求一次婚。”
“如果我明年也不答应呢?”陶芓湉故意问。
“那我每年都求一次,直到你想答应为止。”边星澜不确定陶芓湉的心思,声音有些急。
傻子。
陶芓湉清了清嗓,语气认真表情严肃,“边星澜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和我结婚,共度余生,直到我变成一颗老桃子?”
边星澜愣住,对忽如其来的身份转换措手不及。
听不见回答,陶芓湉催促道:“快答应我。”
陶芓湉的杏眼极可爱,此时瞪得圆滚滚的,让边星澜心里发软,想去轻轻亲一亲。
边星澜失笑,遵循欲望吻上去,轻声说:“我愿意,小桃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