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野光见,一个仅看名字就和这所疗养院脱不了干系的男人。
他也十分坦然,低头看了眼被我注视着的身份牌:“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虚起眼:“一个偷窥别人记忆的可疑人员。”
“抱歉,在被困在院长室之后,我很不安。”他相当诚恳地解释,“所以想用术式检查一下靠近者,现在我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了。”
他用太阳穴反过来抵住枪口,眼神无辜极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吧,卧底小姐?”
可恶,我就在担心这个!
如果他能根据我的记忆来干一些人神共愤的魔改,那「能看见」我的某些记忆也就是他术式的一个大前提。
这个和异能特务科修改档案的体系还不一样,因为我本人的记忆是不会有任何差错的,所以从我这里获得情报的御野光见也就不会被异能混淆。
被叫破身份后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厉声道:“我恶意可足了。你还看见什么了?说!”
御野光见浅笑:“只有一小部分关于你的……”
“我偷偷用表哥的信用卡在steam上买游戏还骗他是资料费用的事情是不是也被你看见了!
“还有当初嫌辻村深月太菜,骗她去图书馆学习其实去网吧单排上分的事情是不是也暴露了!
“可恶,还有我对大胸的执着……你这家伙相当可怕啊。”
“……”御野光见的笑容顿住,“重点是在这里吗?”
“也是,”我又一想,觉得更加不妙了,“你不会偷看我洗澡睡觉吧?!”
“入野桑,你就没有更在乎的事情了吗?”
这个男的怎么还批评起我来了。
我问:“御野院长……你是御野院长吧?”
“是我。”他答道。
“那就没错了,”我挺直了腰,公事公办道,“御野光见,现涉嫌恶意破产和一桩失踪案,等出去之后我会立刻将你移交到金融厅调查组和刑事一课……总之,你现在被逮捕了!”
御野光见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怎么变,不辩驳也不反抗,十分配合地应了一声“好的”。
在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时候,他开口提醒道:“你是和咒术师同伴一起来的吧,真的不考虑直接把我灭口吗? ”
我虚起眼:“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浅笑着不回答,双眼弯成一道弧。
出现了!温柔系眯眯眼!
觉得有些不妙,我开始快速回忆之前在警校内线闲逛时候看过的关于御野光见的信息。
御野光见,今年二十九岁。
从小被父亲送去美国念书,大学在常青藤拿到人类学和管理学双学位,毕业之后回国在东京大学博硕连读,在校期间就已经加入御野疗养院董事会。
在父亲重病后接过了院长的职位,聘请了在美国大学结交的同学及川静弥为副院长,开始了他的“劫富济贫”之路。
总之,是完全和我们公安这边扯不上关系的人,要说会让他产生「卧底的条子会把知情人士直接灭口」这类认知的事情的话……
要么就是他们咒术师经常这么干,要么就是自由美利坚给他的印象一向如此。
我倾向于后者。
毕竟我听说咒术师基本上是只在日本的职业,海外不是没有,但应该很少,如果是从小在国外生活的话,应该是没怎么接触过咒术界才对。
但是漂亮国FBI的作风我有听前辈们说过。
就这一点,日本公安可以和CIA达成共识——他们FBI就是一群什么都想插一脚的傻逼暴发户!
这绝对不是我对漂亮国FBI的偏见。
这是日本公安全体对漂亮国FBI的偏见!
“御野院长,这里是日本。”我瞪着他,严肃道,“不要把美利坚的歪风邪气带来日本,我们日本的条子……我们日本的警察,都是讲道理的!”
“希望你不会为此感到后悔。”御野光见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看得很清楚,这次任务对你很重要吧,我说的不是咒术师的任务。”
“还真是说谎完全不眨眼,如果你连记忆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完全没必要拿那些话来试探我,别想骗我。”我冷笑一声,“再说,一个很可疑的陌生咒术师说自己的同班同学涉嫌年龄欺诈,其实已经是个肮脏的成年人了——你要这么干吗?那就去试试吧。”
御野光见:“……”
我理直气壮地扬起脸:“十五岁!我跟你讲,今天就是八百神明显灵了我也是十五岁!”
请不要小瞧我们异能特务科的业务水平好吗,如果不是我本人露出类似于「入野春奈根本不是个咒术师」的马脚,我的身份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然种田长官就得负全责。而我,入野春奈,清清白白不粘锅。
在进行了这样的小学生对话后,御野光见稍微睁开了眼,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毫无顾虑地回瞪,任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然后他重新挂上笑,像是之前的威胁从未发生过一般,伸出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嗨嗨,我没有别的意思,放心,作为良好市民,我会百分百积极配合警方。”他歪过头,离枪口远了些,“可以先放下武器了吗,入野桑。想要从这里出去可不容易。”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这家伙的打算,但他说却的是实话。
我把枪收回枪套,从沙发上站起来打量四周:“五条的判断不太可能出错,如果咒灵不是你的话……等一下,你最开始说 ‘被困在院长室之后’ ?”
被困?
“就像你之前看到的。”御野光见看向房间里仅有的那扇门,“事实上,我的术式并没有把人困在空间里的效果。”
如果按照他说的是实话的话……
我立刻望向门口,这次没有其他术式干扰,我能看得非常清楚。
门开着,在没被门板挡住的地方就像放着一面镜子一样,我能清楚地看见正在观察着,脸上还带着些许错愕的自己。
“窗户打开也是一样的情况。”
为了佐证他的观点,御野光见绕到办公桌后打开了那扇窗户。
明明在关着的时候还能看见外面的景色,向内拉开后却又成了屋内的镜像。
我的手指扣在枪套上,想看看如果把整面墙破坏的话会是什么结果,御野光见瞥到我的动作,出声制止了我。
“劝你不要这么做。”他说,“进入到这个房间的所有个体一起形成的系统持续保持着「静止」,但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静止。”
我:“所以呢……?”
御野光见走到我身边,轻拽住我的袖口,将我的手从枪套上抽开:
“我猜想这是一个将孤立系统的自发熵减时间极限压缩的结界,庞加莱回归时间无限趋近于零。在系统内部改变这种形态急剧逆熵的话,会将整个系统以千亿倍的速度倒置,类似于坍缩。”
“……”
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日语水平。
怎么分开每个字都能听清楚,凑在一起就那么迷茫呢。
我只能强撑道:“你……你说点十五岁女孩能听懂的日本话!”
“……”哽了一下后,御野光见有些无奈地直接说出结论,“简单地说,三枪下去,你可能就真的要十五岁了。”
我一惊:“还有这种好事?!”
“……破坏力足够的话,五岁也不是不可能。”
“那还是算了。”我啧啧称奇,“你不是学人类学和管理学的吗,怎么跟个理科生一样。”
他一笑:“多学一些东西是没错的……要出去的话得用其他办法,你能联系到外面同伴吗?”
我掏出手机,页面右上角显示的信号没什么问题,我试探着发了个【你是真的很不错】的励志表情包到班级群里,这边显示发送成功。不一会儿,家入硝子在群里发了个问号过来。
很好,通讯不受限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几句话之后,我抬起头:“应该可以。”
“那好。”御野光见从容道,“如果将我们视作具有波粒二象性的物质,按照观察者效应……”
见我又摆出一副「狗日的给我说人话」的表情,御野无奈改口:“只要他能站在门外观测到我们,我们就能直接走出去。”
我满意地点点头:“下次麻烦直接说最后一句话。”
御野光见没有计较我这个“文盲”的得寸进尺,谦和地点头:“抱歉。”
姑且相信他说的原理,我开始试着联系五条悟。还没等我将电话拨打出去,电话响起来,五条居然先打了过来。
他单刀直入问:「春奈,你进到房间里了没有?」
“正在房间里被困着呢。”
「还是晚了一步吗。」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特殊的结界术,进去之后很难出来,真是狡猾啊。我在房间外面观察了好久的咒力走向,差一点就被直接骗进去了,果然我还是比春奈聪明亿点点的。」
“……好了我知道你更厉害了!”我将解救我的方法简单描述了一下,“速速来顶楼救命,就在院长室!”
“门外有贴着名牌。”御野光见在一旁小声提醒。
我抬手比了个OK,立刻复读:“门外有贴着院长室的名牌。”
「没问题,先说好,春奈现在欠我一盒喜久福,不可以是一盒三个的那种便宜货。」
“……我知道啦!”
在丧权辱国地出卖了钱包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伙伴的救援。
两分钟不到,摘了墨镜的五条悟单手插兜站在门外。这个场景其实相当奇怪,完全镜像的画面中只有他是单独出现在画面中的。
有种镜子里多出了生活中不存在的东西的诡谲感。
他冲我挥手,用嘴型说着什么,见我没搭理,还特意重复了几遍。因为担心是什么注意事项,我颇为仔细的辨认起来。
看这个唇形,应该是……
【喜——久——福——!】
你妈的。
无语了兄弟,真的无语了。
御野光见从沙发上站起来,视线在五条悟身上快速扫过:“看样子是你的同伴来了。”
向门外走去的时候我随口说:“你一点都不惊讶呢。”
他似乎是习惯了说话的时候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侧头看向我:“惊讶什么?”
“五条悟啊,”见他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我错开他的视线,敛下眼眸抱怨道,“这种同学不常见吧,八百年才能遇到一次。”
他不可置否的轻笑了一声。
我的心却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还没觉得,看了评论之后越写越觉得……御野疗养院怎么这么瑞幸呢?
没有瑞幸咖啡优惠券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大声
顺便,我们公安歧视fbi就是传统艺能!你说对吧!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