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望着少年们结伴离开的方向,微微垂下了眸子,背影看上去寂寥又孤独,透着几分零落的破碎感。
医生前几天说的话不合时宜地回荡在脑海中。
“幸村君,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病情在不断恶化。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控制你的病情,但是在缺少相关参考病例的情况下,我们始终谨慎用药,但唯一做到的只是使得你的病情恶化延缓。我和其他几位医生针对你的病情进行了讨论,现在有两个治疗方案。一种是保守治疗,也就是药物治疗。只不过我们会调整你以前的药物用量,并且尝试添加其他药物,这期间可能会产生一些副作用。因为是保守治疗,治疗时间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不能完全治愈,但如果坚持用药,可以保证正常生活。只是不能在进行过分激烈的运动了。”
“第二种就是手术治疗。如果手术成功并且术后复键顺利的话,可以彻底治愈。但是我刚才也说了,因为可参考病例稀少,医院里的医生并没有做过相关手术的经验,手术成功的概率大大降低。如果失败,只是原样还是最好的结果,严重的还会导致身体瘫痪,甚至还有死亡的风险。”
“幸村君,我的建议是,采取第一种治疗方案。虽然耗时很久,但是重在安全,而且不会妨碍你以后的正常生活。”
幸村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他问:“也就是说,如果采取了第一种方案,我以后就不能打网球了对吗?”
医生很委婉地安慰他:“只是不能激烈运动,简单打网球活动肢体还是可以的。”
“那我选择做手术!”幸村听到自己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一句。
那时候的医生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面对幸村坚定的面孔,终归是没有再劝。
......
“游戏发布会?”
久仁拨通了父亲的电话,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没有等他提出自己的目的,正要找时间和久仁通话的工藤优家就率先说出了准备告诉儿子的事情。
“没错,是个名叫‘茧’的虚拟游戏发布会,只邀请了日本50名高中生以下的少年少女作为体验者。我看着挺有意思的,给你们兄弟三个一人弄到了一个徽章。其中有六个游戏体验场景,其中一个还是网球哦,你们现在不正是在打网球吗?”
“网球?”久仁心中一动,迫不及待地询问:“这个虚拟游戏是不需要身体活动,只要大脑控制就可以吗?”
工藤优家点点头:“没错,只要神经控制就可以。在催眠状态下,与具备声音辨别系统的游戏一边进行对话,一边在虚拟世界中游玩。”
久仁沉吟了片刻,期期艾艾地问道:“您刚才说那个徽章,是进入游戏的通行牌吗?那爸爸您能不能帮忙再弄到一个?”
工藤优家挑眉:“哦?”
久仁肯定地说:“如果里面有网球场景的话,我想让我一个暂时没办法打网球的前辈也来体验一下。”
工藤优家状似忧愁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没办法的。我帮你们兄弟三个一人弄到一个很不容易了。要知道,这个徽章在全国目前只有50枚,已经全部分发出去了,我没办法再重新弄到一个了。”
其实想要从那50枚当中再抽出一枚的确比较困难,但是以他家的实力,可以直接再赞助几台机器,这样就能再多出几枚徽章的。
只是,他不愿意这样麻烦。
“这样啊......”久仁有些失落,很快他就振作起来:“那我能不能再拜托爸爸帮我个忙?”
游戏什么的只是次要,真正重要的还是幸村前辈的身体。
“你说。”
久仁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得了很严重的神经炎疾病,您能不能找一些这方面经验丰富的优秀医生给他治疗?”
他简单查了一下,知道以国内目前的手段和医疗资源想要治愈神经炎很困难,又想着尽量不要动用与谢野小姐,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世界着手,找这方面最好的医疗专家,成功率就能大大提高。
工藤优家轻笑一声,很快便猜到了对方说的是谁,“是你刚才说的那位暂时没办法打网球的前辈吗?”
久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嗯。”
“找一个治疗神经炎的专家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跟你的前辈说了吗?”工藤优家显然很了解自家儿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专家我什么时候都能帮你联系,先跟你的前辈提一下,免得你自己自作主张,人家压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没必要让他知道的。”久仁捻着自己的头发,轻声说:“或者等他身体治好了再说吧。”
他倒不是怕给前辈负担什么的。
只是生病的人脆弱敏感,容易多想。他担心要是直接说不知道前辈心里面会怎么想,但时候耽误了治疗才是最严重的。
工藤优家摇了摇头:“神经炎可没那么好治。我以为你会找与谢野医生呢。”
儿子在学校做什么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可能不关心。
除了久仁、景仁和夏目近期的处境,他也通过关注三个孩子了解到了立海大网球社最近最大的新闻——也就是网球社部长幸村精市患有格林巴利综合症住院。
不过他确实没有料到久仁在网球社会这么有归属感,也这么尊敬幸村精市。
久仁很诚实的回答:“我是想过找与谢野医生,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放弃了。”
“就算找以为国外的专家给他治疗,手术治疗能够彻底痊愈,但是风险太大。失败了情况好些只是瘫痪,最坏的情况人直接就没了。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斟酌,或者去询问你的那位前辈,要选哪种方式比较好。”
工藤优家又简单嘱咐了两句,挂断电话后徒留久仁在原地思考大事。
......
幸村住院的消息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瞒着外界,关东地区中一些关注立海大风声的学校,几乎就在幸村转院没多久就得知幸村已经转院到了东京的金井综合病院。
例如始终被立海大压了一头的冰帝。
迹部甚至还打电话给幸村慰问了病情。
“听说你生病住院了。啊嗯,看来你平时的训练强度还是太低了啊,居然免疫力低到都能病倒了。”
明明是好心,奈何从来不知委婉为何物的某大爷在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种挑衅的意味。
幸村知道迹部的性格,也就没有多在意这些,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他甚至还能反唇相讥:“那还是真是遗憾,冰帝居然能够输给我们这种训练强度低的学校,看来冰帝也是不遑多让呢。”
好在真田没有在身边,否则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幸村在医院这个节骨眼让真田听到有人对幸村这样说话,肯定会气炸的。
迹部被噎了一下,他也不是肚量小的人,更何况幸村此刻还在医院,根本就不会为此记仇。
他轻咳一声,说:“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本来是想说过段时间东京有个游戏发布会,是个VR游戏,我家是其中的投资方,所以里面还打造了一个打网球的游戏。VR游戏不用身体活动,你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很烦吧,要不要去发布会上散散心,还能体验一下打网球的畅快感。”
幸村笑眯眯地道谢:“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现在在医院,不适合出去乱逛。我还是安心养病,等到身体恢复了,切切实实地在现实中打网球,难道不比虚拟世界要好吗?”
能够畅快地打网球对他而言当然诱人,但是真正让他憧憬的,是在现实当中,只要拿起网球拍,就能毫无顾忌、无时无刻地打网球。
那对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畅快又幸福的事情。
迹部见此也没有多说,不过还是保留了一句:“徽章我给你留着,你要是想要参加,随时可以跟我说。我觉得偶尔在到外面散散心对你的病情也不是没有好处。”
......
久仁三人收到寄来的徽章时刚刚参加完部活回到家。
看着手中椭圆型的徽章,久仁陷入了沉思。
打网球什么他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既然这样,干脆把他手中这个让给部长好了,让他也体验一下。
久仁找到了幸村的号码,拨通过去,手机响了几声对面才接起来。
“喂,我是幸村,请问有什么事吗?”
“部长,是我,我是久仁。”
大晚上的接到久仁的电话幸村还有些诧异,“有什么事吗?”
久仁另一只手攥着徽章紧紧握了握,声音紧绷绷地说:“部长,是这样的。过段时间东京米花市会有一场虚拟游戏的发布会,里面有一个网球的场景,部长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哦?”不久前刚刚接到迹部通话的幸村此刻不免感到惊讶:“是不是一个叫做‘茧’的游戏?今天迹部刚刚跟我说了,他也想要邀请我,不过我拒绝了。”
迹部已经邀请过幸村这点,久仁委实没有料到,他想到刚刚幸村说的拒绝的话,有些紧张地问:“那部长您是不想要去参加这类型的游戏吗?”
幸村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迹部虽然没说,我也知道这类虚拟游戏的发布会,体验者名额肯定很少,不好意思占人家的名额而已。”
“这样啊......”久仁看着手中的徽章,突然有些犹豫该不该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幸村。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却因为幸村的一句话产生了动摇。
电话里面久久没有回话,聪敏的幸村当即猜到了久仁这通电话的目的。
“久仁,你该不会是想要把自己的名额让给我吧?”
久仁有些迟疑,片刻后还是决定坦诚一些,实话实说:“是,部长。这个游戏虽然比较新奇,但是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一个游戏而已。部长您这么长时间都没办法酣畅淋漓地打网球,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我想让部长您去试试。”
幸村对于后辈的好心不忍心拒绝,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名额一定是人家的父母给孩子弄来的,自然不好意思占用。
还没等他斟酌好拒绝的措辞,手机那头似乎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久仁好像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正在和那个人说话。
幸村也没有打扰,耐心等待。
景仁从卧室里出来,晃了晃刚刚挂断的手机,对坐在沙发里的久仁说道:“刚刚爸爸来消息了,他说今天收到消息,迹部家在50台机器的名额上又投资了20台机器,迹部好像自己就拿了10个名额,大概是要和同学一起去玩。所以爸爸也投资了30台,给咱们网球社的正选一人弄到了一个。他还说了,本来他是不想这么麻烦的,但是立海大既然和冰帝是竞争对手,未免到时候我们三个单枪匹马面对人家所有正选输人又输阵,就氪金给我们摇人的机会。有了这些你就可以肆无忌惮邀请好友了。别的不说,最起码人数不能比他们少。”
久仁:“......”
啊,我这一生要强的父亲。
久仁第一次深切体会到资本的好处。
他将景仁的话如数转达给幸村,无比阔气地表示:“等到周末的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去,部长你也不用瞻前顾后了。”
他完全不怀疑真田是否会同意。如果是以陪伴部长的名义去的话,真田绝对无话可说。
“......”这是资本的力量啊!
幸村心中感慨,应下久仁的邀请:“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