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结束就结束,你以为你是谁啊?”与王丁对峙的那位将领十分不屑地说道。
王丁见状便没有多说什么,显然对面这个笨蛋还没有察觉到城墙下发生了什么。
王丁将剑指向城墙下,“自己看吧?”
这名将领皱起了眉头,他顺着王丁指的方向看去,“装神弄鬼,看完就弄死你……”
“们”字卡在喉咙中迟迟蹦不出,他盯着倒在血泊中头身分离的自家将军,脸上失去了表情。
其身后的士兵见自己的将军如此异常,也纷纷地转头看去。随之,他们的表情也变得跟自己的将军一模一样。
在周炎挥刀斩下之时,肖立便立马带人将周炎护在了中心,以免这群还在愣神的北军回过神来后向周炎发疯般的报仇。
趁着这群人还没缓过神来,肖立先发制人对着这群北军士兵大声喊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是谁的兵,你们是沧澜王宇文炎的,而不是他吴奇的。”肖立指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吴奇的脑袋,看着这群抬起头木讷看向他的北军士兵,接着说道:“王爷虽然已经死了,但也不是他吴奇能够忤逆的,所以他死不足惜。”
宇文炎的死讯瞬间点燃了全场,全场的士兵瞬间炸开了锅,他们不知所措来回扭头望向身旁的伙伴,随后一致将目光看向被保护住的周炎以及其背上的那个死人,“难道那人就是王爷吗?”
“王爷生前有过命令,如果他不幸离世了的话,其余四军将由中军军长周炎统领指挥。吴奇已经死了,如果你们之中还有谁敢反对、违抗王爷命令的话,我肖立的西军第一个不答应。”肖立扫视着这群北军。
周炎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肖立的身旁,他向前迈出一步,这群没了主心骨的北军士兵们连忙向后退上一步。
周炎步步紧逼,逼得他们退出城门外。一下子,周炎便迅速取代了肖立在他们心中建立的地位。
相较于肖立,周炎给人威严、霸气更加深入骨髓,令人胆寒,如同一位王者般不容侵犯。
他站在城门内冷漠地看着城门外的他们,淡淡地说道:“这场战已经结束了,马上撤军回营,到现在没人会找你们麻烦的。”
见城下的北军只剩下了人头落地的吴奇一人,这名将领蒙圈地回过头,眨着眼睛看着王丁。
现在他可谓是进退两难。主动退兵感觉很没面子;可开打,凭他带得这些人给人家一万西军塞牙缝的都不够。
王丁看出了他的窘迫,笑道:“快撤吧,别傻站着了。”
这名将领听后,急忙转身带着士兵跑下城墙,当他来到城门口时,站在一旁的周炎对他冷冷地说道:“把吴奇带走,埋了。”..
这名将领先是一愣,随后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沉重地低着头带着士兵跑向尸首。
用地上的两柄长枪和布条作出一个简易的担架,将吴奇搬到担架上。肖立走来,解开自己的披风将其盖在吴奇的身上。
这名将领向肖立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亲自抬起担架带着吴奇的尸首朝着城外走去。
城外的北军众将士瞬间将出来的他们包围住,他们相拥着吴奇的尸首向军营走去。
“接下来西都治安就交给您了。”周炎对着刚从城墙上下来的王丁说道。
“交给我吧!”王丁保证道。
肖立走上来问道:“可以撤军了吗?”
“嗯!”周炎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回家去,你娘想死你了,臭小子!”王丁伸手拎住准备逃跑的王小丁说道。
虽然他也很想自己的母亲,但是奈何他的叛逆期有点长,特别是与王丁相处的时候。
任由王小丁挣扎,王丁就是不松手,他盯着肖立,用挑衅的语气说道:“带着你的人给我离开。”
肖立将周炎还回来的刀插进刀鞘,转身对着身后士兵喊道:“回营!”随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看着这个没礼貌的混蛋,王丁啧了一声,松开手,只听一声哀嚎传入耳中。
“给我回家!”王丁拖着摔坐在地的王小丁朝家走去。
走到一半,他停了下来,转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吕副官喊道:“小吕,事情你先安排着,我先带这臭小子回家一趟。”说完,扯着半推半就的王小丁就往家赶。
吕副官看着这对父子,无奈地笑着,转身一脸严肃地对着身后的这群府兵发号施令道:“清扫战场,维持秩序,快快……”
战争随着夕阳落下了帷幕,橙红的余晖照向西都,照向沧西,照向沧澜,照向整个中土。
一切归于了宁静,鸟儿开始回家,西都的居民却推开了自家的门,鼠头鼠脑地探出头观望着,见一切仿佛无事,他们便陆续走上街。
不一会儿,街上便挤满了人,他们脸上挂着笑容、带着好奇,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拼凑着今天发生的事,但他们唯独没想到是他们的新一任领导者们已经产生了。
此时的王府被中军牢牢地保护了起来,只要生人敢靠近五米就会被立马驱逐。
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跟随自己军长,但玄燕和休业走了。
“准备好了吗?”周炎对着走开的管事问道。
“王爷,还需稍等片刻。”管事十分懂事地说道,但显然周炎并没有为此名号而感到高兴,从管事身旁走过便说道:“尽量快点,还有别叫我王爷。”
一具具尸体从后门被搬走,一桶桶水冲洗的地板,清晰着石砖上凝固的血液,待一切完成后已是天黑。
以沉香、崖柏、檀香三木组成的三米高的木堆在场地中央立起,周炎小心翼翼地将宇文炎放在了上面。
周炎抚摸着他的脸,“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永远都是我爹。”说完,从木堆上跳下。
还是那名管事,他走上前来,恭敬地奉上火把,“时候到了,少爷。”
“嗯!!”周炎接过火把。
漆黑的夜空下,火光直冲云霄,而周炎身着麻衣跪在火堆前。
肖立早已到场,他跪拜完宇文炎后,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看着火堆。
跪拜完的王丁向肖立走来,坐在他的身旁,苦笑道:“可不可笑,与王爷和周炎相处那么久,却没有看出他们竟然是父子。”
“滚开!”肖立毫不客气地说道,说完,继续喝着闷酒,他之所以会停下攻击,只是因为王爷、周炎的命令而已。
自知会自讨没趣的王丁只是笑了笑,他不求肖立能谅解。这样态度有可能还会让他好受点。
“笨蛋,不回家去找你娘,你跑这来干什么?”连嘴上都缠上绷带的盗有道对着身下的王小丁瓮声瓮气地骂道。
本来都说好是李明曦背了的,可结果半路杀出一条程咬金来,被王小丁给截胡。
千算万算,连胖达都算到了,就唯独忘了这个笨蛋。
一想到李明曦那柔软的身体和那不经意的碰触,盗有道就恨不得宰了身下这个笨蛋。
王小丁也想多陪陪他娘,可王夫人现在根本没有时间陪他,因为他的外公褚春生正命悬一线
“我外公还有救吗?”王小丁问道。
“悬,看命,扛过去就没事,扛不过去就死翘翘。”盗有道说了等于没说。
褚春生的伤即使没有第一时间死,后面一系列的并发症只要出现其中一个也足以带走他的命。
“放这!”盗有道指使着黄花将靠椅放在了周炎的身旁。
即使伤成这样盗有道,也不安分,他先是说道:“你的衣服没有我白。”随后,拱了拱鼻子,……
砰!!
话还没说出口,就硬被盗有道给咽了回去,此时周炎正怒视着他,身上外泄的内力让火势都为之一变。
盗有道微微一笑,“没意思,不过……”他看向飞向天空火星,“他是个好对手。”
周炎收起了内力,转回头看着火堆,“我已经派人去叫停了,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那边的战斗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
听到周炎的话,黄花浑身为之一颤,李明曦见状将其拥入怀中,盗有道看着黄花,自信地笑道:“别小看他们,越是平凡的人越能创造奇迹。”说着,他们看向东边。在那里,猛烈的战火已经燃烧了整整五天。
西都外的乱葬岗中,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笼罩不露出一丝肌肤的神秘人,在尸体堆中翻找着什么。
苍蝇、老鼠纷纷对之避之不及,将一具具尸体扒开,他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
拔掉他胸口上插着的剑,拿出药瓶将其中药粉尽数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拎起他扔上马车。
他用杀哑如恶鬼般的声音对着身前的带着斗笠蒙着面歪着脖子的车夫说道:“启程!”
马车在皎洁的月光下滚滚离去,车厢中的他摘掉破了一个洞的手套,随手将其往车窗外一扔。
路边一条吃饱趴着野狗跑来,咬住手套便往回跑,它摇摇晃晃地走进草丛呜咽一声倒下。
一旁的乱葬岗中,乌鸦、老鼠、苍蝇……静静地躺在快速腐烂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