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苗药师毒蝇

战争跟着日落画上了句号,这场战总共牺牲了两千五百多人,所以注定这场晚宴是沉默的,虽然终于吃上了渴望已久的肉,可谁都不愿多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李明曦提着饭盒,神情肃穆地穿过人群朝着根据地后方的高山密林中走去。走在漆黑的林间,斑驳的月光为李明曦照明,只见一人半睡半醒地靠在前方的树上,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在这等候多时。

睁开眼,转头看向李明曦,拿起放在一旁的剑,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踏步走向李明曦。

剑身反射着月亮的寒光,剑尖停在了李明曦眉心前,总队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躲?”

李明曦对其微微一笑,直视着他:“因为我觉得总队长不会杀了我,对了,还没来得及问总队长尊姓大名呢?”

见李明曦如此淡定,总队长也没了继续戏弄下去的兴致,将剑收入剑鞘往身后衣领里一插:“我叫邢正义,问你个事,药厨死了吗?”

听到药厨这个名字,李明曦先是迟疑片刻,随后,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被盗有道那家伙砍掉了一条手臂下来。不过,另外两个倒是死了,一个被愚翔杀了,一个被盗有道杀了。”

“哼,还真是有缘,不过无所谓,那两人死了就死了。”邢正义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药厨没死,我又多了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不杀我,你不怕他们找你麻烦吗?”李明曦笑问道。

“没事,他们敢来我就杀。”邢正义一脸轻松地说道,全没有把刺客堂其余人放在眼中。

“你到底为什么会当刺客堂的杀手。”李明曦好奇地问道,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邢正义对刺客堂根本没有忠心可言。

“练剑,去杀一个人。”邢正义答道。

邢正义,四位首席中的最后一位,他的任务完成率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他有着自己的一套杀人原则。没有违反那套原则的人,即使要他杀,他也不杀。当然,如果其他人出手,他也管不着。

“我要走了。”邢正义突然说道。

“什么?”李明曦皱着眉头,不解地凝视着他,她显然一下子没有理解过来。

“我既然没打算杀你,那你以为我来这是干嘛。”说着,邢正义将一块粗制滥造的刻着“一”字的令牌扔给李明曦。

“为什么要走?”李明曦问道。

“我本来就不喜欢人多,太吵,睡不着。”邢正义像开玩笑似的解释离开的理由。

“那你太弱了,你应该多向盗有道学习。”李明曦调侃道。

面对李明曦的嘲讽,邢正义不置可否:“我本来就是被李守财硬拉来临时镇场子的。现在,你和盗有道来了,一个有身份、一个有实力,且都比我更在意这群人,所以我不退,你们怎么施展拳脚,别让我失望。”邢正义从李明曦的身边走过。

“你准备去哪?”李明曦问道。

“去找人练剑,对了,小心一点。”邢正义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回头与同样回头看向他的李明曦郑重地交代道:“我不杀双刃是因为那人就是个废物,只要厉害点的一出手就必死无疑,但我没有杀毒蝇是因为他有个师父,而他师父是上一任毒蝇,用毒和武功都比这个毒蝇要强百倍甚至千倍,这次疟疾是毒蝇干得吧?”

李明曦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邢正义的脸色更加凝重,严肃地说道:“虽然防不胜防,但是你还是要小心。药厨曾经跟我说过,毒蝇的师父要是出手,那么必将是灭国的瘟疫。”

听到这个消息,李明曦脸色大变,就在她思考对方会不会为徒报仇的时候,邢正义又安慰道:“不过你暂时可以放心,北沧那边是不会让他出手的,毕竟那可是瘟疫,凡人怎能真正操控的住。”

说完,邢正义不再多做停留,扭头在月下悠哉地跨步离开。

虽然说是暂时不用管那位上一任毒蝇,但是得知北沧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就足够让人杯弓蛇影。

看着邢正义消失在视线中,李明曦才回过头,继续向着密林深处走去,只是眼神多了一丝忌惮和凝重,北沧太多秘密了。

离根据地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邢正义停了袭来,抬头望着月光,咋舌,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封信扔向身旁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

一只手从树后伸出,精准地接住,邢正义咋舌道:“我还是不去告别了,你代我把信交给他们吧,辛苦你了,跟了一路,影卫长·蓝庭。”

“影卫已经不存在了,邢首席。”蓝庭从树后走出看向邢正义。从初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就猜到了彼此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我也不是邢首席了,你可以叫我邢正义,东西给你了,拜托了。”邢正义摆着手钻进树林中。

蓝庭看着手中的信,渐渐明白了朱玉到底想要干嘛!

李明曦看着远处微弱的亮光,脸上露出了笑容,整理了一下妆发后,笑吟吟地向前走去。

醒来的盗有道正跟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聊着天。

老者背对着盗有道捣鼓着草药,嘴里嘟囔着:“老夫还真没试过用生汁会是怎样的效果,看来真老了,脑子不灵光了。”

“哪里的话,老先生你可不能妄自菲薄,说自己老......”说着,盗有道转头看去,只见李明曦正笑吟吟地握着盗有道的手,盗有道皮笑肉不笑地说完了最后一个字:“了!”

老者察觉到了身后盗有道的异样,急忙回头看去。

见老者转过头来,李明曦恭敬地抱拳向其鞠躬:“苗药师,在下李明曦,如此之久才来拜见您老,请恕罪。”

苗药师受宠若惊,抱拳回道:“李小姐,你好。”话还没说完,目光便移向了盗有道手中拿着的东西,眉头紧跟皱起,怒气冲冲地从盗有道的手中抢过,对着盗有道就是一顿批:“盗小友,你也是医者,难道不知现在你最应该做得是忌酒、忌辛辣,你怎么如此不自爱,你这样愧对得起......”

说到最后,苗药师倒先喘了起来,不过依然气急败坏地指着盗有道,可嘴里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不是他没词了,而是他嘴巴快冒烟了。

盗有道赶紧递过一碗水,拍着苗药师的背,讨好道:“你别生气啊,就是好久没喝,嘴痒了。”

喝完水,顺好气后,苗药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对盗有道说道:“盗小友,你不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啊,你有很好的天赋,只要你肯认真研讨医术,以后必定......”

苗药师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规劝,盗有道看向李明曦,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快说话,不然又要听半天。

李明曦也是心领神会,她急忙问道:“苗药师,这是什么东西啊,看上不像是酒壶啊?”虽然不是酒壶,但是李明曦还未走进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苗药师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东西,然后重重地拍了下盗有道的脑袋:“这东西你都敢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盗有道捂着脑袋无辜地看着苗药师,鼻子还不自觉地吸了吸,虽然没有酒香,但是从这浓烈纯真的气味来看,盗有道敢断定这酒肯定喝起来很爽。

苗药师举起手中的东西向李明曦展示着,这个东西不像是酒壶但像是一盏灯,白色的陶瓷包裹着灯芯,而灯芯应该就浸润在那酒中:“这是一盏用酒来点亮的灯,里面的酒都是我经过仿佛蒸煮所得的烈酒,一杯相当于普通酒的百杯,至于用处吗?”说着,放下,用火折子点燃灯芯,黄中带蓝的火焰燃起,苗药师从插有银针的布条上取出一根,朝着睡着的王猛身上一插。

一针下去,王猛瞬间睁开眼,面色扭曲,看上去十分痛,但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就立马又睡着了,脸上也没了之前的狰狞,反而变得一脸安详。只不过,苗药师已经开始施针了,一针针果断地往皮肤上扎去。

就在李明曦疑惑苗医师操作的时候,盗有道给她讲解道:“这是针灸,通过刺激周身不同穴位和经络,引起身体自身相应的反应,从而达到疗伤的功效,当然乱扎,死得比谁都快。”

“这是老夫的经验所得,老夫发现虽然银针较之其他金属已有消炎之效,但经过火焰灼烧后,其效更加,基本不会让伤口出现溃烂,而在火焰中,以酒精为源之火最佳,无墨尘。”说着,向李明曦展示被灼烧后依旧银光闪耀的银针。

待王猛被扎成刺猬后,苗药师正是收手,将盖子往灯芯上一盖,火焰便自然熄灭,然后起身将此物交到李明曦的手中,转头盯着盗有道对李明曦叮嘱道:“此物先交给李小姐保管,我先去试一下青蒿生汁疗效如何?”说着,用晾晒好的三角白布捂住自己的口鼻穿过之前送来的受伤人群,走向被白布遮住的洞内深处,那里躺着的都是疟疾患者,整整有上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