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又一次被打退,伤亡更加的惨重。不愧是战争,活下来的人经历了两场血的洗礼后,一下子就蜕变了,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想法,他们默默地收拢着倒下的朋友、战友、除身穿铠甲以外的人的尸体。
王猛踉跄地来到黄土的身边,身上的伤痕更多,他跟着黄土看着这片被血液染红的青草地:“兄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打?”
浑身是血的黄土,睁开被血液粘住的眼睛,苦笑道:“队长,我甘愿不要这样,我只想当农民。”
“不要叫我队长了,我看我比你大,你如果不介意就叫我王哥,或者我叫你哥。对了,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王猛问道。
“我叫黄土。”黄土回答道。
“黄老弟,你说我们真得能赢吗?”王猛低声问道,他觉得他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答案,四千人的队伍不到两个时辰就少了一半,这让他不得不产生动摇怀疑。
“能赢!”黄土眼神坚定地回道,没有任何思考,扫视着在场活下来的人们:“王哥,你没发现吗?我们现在的战斗力才是最强的,亲人、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彻底激发了我们的血性,而敌人经历了两次失败后,士气已经大衰,下一次进攻就是他们完蛋的时候。”
另一边,看着从战场退下来的士兵们,起初志得意满的胡畅变得阴郁了起来,他低估了这群泥腿子的韧性,不过这一次必将是他们的死期,因为他要亲自出马。
抽出佩剑,骑着马,昂首挺胸地走上前,胡畅正欲挥剑冲锋之时,一名副将快马向前,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畅听完副将的禀报后,沉思片刻,对着他说道:“你继续带人给我冲,不攻下来就别回来。”吩咐完,转身骑马回营。
“小丁,你回来了啊。”胡畅从马上跳下,冲上前一把搂抱住在军营前等候的王小丁,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舒了一口气,大笑道:“我那时就不该同意你去,你要是不回来,我可就要被你......”
“咳咳咳......,将军,别拍了,你要是再拍,我可就真要死了。”王小丁打趣道。
经这么一提醒,胡畅赶紧松开手,看着邋里邋遢,浑身是伤的王小丁,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小丁啊,胡叔听说你可是带回了一些重要情报啊,快给胡叔说说?”
王小丁先是煞有其事地左右观望后,谨慎地伸出头在胡畅的耳边说道:“胡叔,这次之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是因为我们偷听到了一个事,这帮叛军的高层说他们把沧澜长公主给捉住了,虽然我觉得是假的,毕竟公主怎么会出现在沧西,但是我还是让阿武和阿金先留在了营地,继续探查,顺便保护公主,......”
“什么?”胡畅激动地打断了王小丁的话,双手握住王小丁的双臂,不敢相信地再确认道:“你说什么?”
王小丁可能不知道,可胡畅知道公主来沧西了,只是中途出事了,他直系上头常杰下达的命令中,除了命令他剿灭叛军之外,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寻找可能出现在其管区内的公主殿下。
“得来全不费工夫!”胡畅冷笑道,拯救公主加上剿灭叛军两项功劳,没想到全落到了他的身上,这样一来离升官发财就更近一步了。
看着胡畅的神情,王小丁装模作样不敢相信地小声问道:“将军,公主真来沧西了?”
“没错,本来是想等叛军剿灭后,再说的,真是一箭双雕。”胡畅拍着王小丁的肩膀称赞道:“干得不错,这次记你一大功。”
“将军,我可不止带来这一个情报?”王小丁得意地笑道。
“哦,还有什么情报?”胡畅来了兴趣,第一个太劲爆,第二个胡畅认为也不差。
“我知道还有一条路,能从后路包抄这群叛军。”王小丁说道。
“说仔细点!”胡畅脸色骤变,先前带回来的情报可没说还有一条路。
“那条路我没走过,我也是从其他人嘴里听来的。”王小丁回道。
“走,回帐篷。”胡畅拉着王小丁往营帐走去。
不一会儿,营帐就来满了人,见人到齐后,胡畅示意王小丁可以讲了。
“我说的另一条路就是在山口一旁的这个山谷中。”王小丁指着地图上离正在进攻的山口只有两指宽距离的山谷说道。
“王小丁,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我们探查过,根本走不了。”先前回来的那组斥候的队长嗤笑道。
王小丁对于他的反对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准备好了说辞:“你说的是军队,我说得是人。”王小丁转头看向胡畅解释道:“将军,据我听到的消息,这条路十分陡峭,根本不能用来大规模行军,......”
“那你说什么,那条路我也知道,根本不算路!”那名斥候不耐烦地插嘴道,他早就看不惯王小丁了,心想凭什么他能让将军如此偏爱。
王小丁被打断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准备继续说的时候,胡畅伸手打断了,他转头看着那名斥候冷漠地说道:“来人,把插嘴的人拖出去斩了。”
那名斥候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将军,门外侍卫走进二话不说拖着他往外走,回过神来的他大喊着:“将军,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帐篷外的求饶声在最后一声啊中结束,脸上沾了点血的侍卫推开帐帘对胡畅抱拳说道:“将军,已斩。”
“嗯,我知道了,退下吧。”帐篷内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搞得鸦雀无声,胡畅看着帐帘低语道:“自作主张的蠢货,小丁不用管他,你继续说。”
“是,将军。”王小丁继续说道:“他说的没错,这条路根本不算是路,大规模行军铁定不行,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足够了。”
“理由?”胡畅问道。
“据我所知,这群人把全部的作战力量全部放在了山口,其身后的根据地全都是一群老弱病残,我们完全可以用一两百人就能控制住他们,然后从敌后发动进攻,还有就是可以出奇制胜,以免狗急跳墙伤害......”
“两百人爬上山谷需要多长时间?”胡畅示意王小丁不用说了,他知道他的意思了。
“一个时辰!”王小丁回道。
“这样就不是什么后路包抄了,应该说是直捣黄龙。”胡畅冷笑着分析道:“等那群泥腿子发现自己亲人出事后,必定军心打乱、溃不成军,到时候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局歼灭他们。”说着,转头对王小丁夸奖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将军,过奖了。”王小丁谦虚道,随后问道:“将军何时能动?”
“等一下。”胡畅却说道。
话音刚落,先前代替胡畅冲锋的副官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从帐帘外走来,驻剑单膝跪地,落魄沮丧地说道:“将军,没打下来。”
胡畅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他身前,一脚踹向他的肩膀,将其踹翻在地,不屑地看着他那被血和头发糊住的脸:“怎么才打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成这副死样子。”
咻!!
拔剑对准他的心脏,胡畅冷眼相看:“这次死了多少人?”
“一百余人,将军。”副将回道。
“才死一百余人就退回来,那一百余人之中怎么没有你呢?我不说了吗,不攻下来不准回来。”胡畅提剑从他胸膛滑过,在副将的惨叫声下,一条血痕横跨在胸膛上。
胸膛还在起伏,滋血,胡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看来是对你们太好了,一千人的队伍死了一百余人就撤回来,那群泥腿子怎么没撤。下一次,要么死在上面,要么给我赢着回来。”
转身,用带着血的剑尖对准其他人说道:“我给你们两千人,给我不间断地打两个时辰,每一次伤亡不到三百人,不准退下换人,谁要是敢说退,就宰了他们,你们要是敢说退,那就等我回来宰了你们。”说到这,剑尖偏移指向王小丁:“小丁还走得路吗?”..
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王小丁抱拳认真地回道:“将军,我没事。”
“好,带路!!”说罢,胡畅收剑走出帐篷,王小丁紧跟其后。
剩下的人上前扶起那名副将,那名副将吃痛地咬着牙,对着身旁的同僚惶恐地求助道:“怎么办?”
“怎么了?”其中有人不解地看向他,奇怪他为什么会露出这副慌张的表情。
“我们都小看了这群泥腿子,这次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将军,也不敢说,我们这边死了一百余人,对面也只死了两百不到。”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算错了,那群泥腿子怎么突然就变强了。”有人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嘿,我也想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才死了一百多人就退了,再打去,我敢打赌最先溃散的是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那群人,连死之前都要反咬别人一口。”说着捂住自己被头发遮住的耳朵,虽然不流血了,但是这里痛更加记忆犹新。
一个人肚子都被捅穿还死抱着不放,踉踉跄跄走来的一人在临死前还举起手中镰刀,幸运的是没力气砍下了,就在为活下来而庆祝的时候,结果还爬起来,到死也要张嘴咬上,就像在吃猪耳朵一样。
“没事,他们的信念很快就会消失了的。”这话说完,除那名毫不知情的副官外其他人皆是一脸冷笑。
“没事,把士兵换下来,我们全部换成那群泥腿子上,让他们泥腿子打泥腿子。”说罢,面面相觑,一想到他们自相残杀,心中就莫名的爽快,连那名还在流血的副官脸上都挂上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