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么看我干嘛?”盗有道缩着头不安地问道。
王伯、王婶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意瞬间神会,于是回头继续看着盗有道,王伯率先开口说道:“小盗啊,你大病初愈,所以你就别急着走了吧。”
“就是,多休息几天再走,老婆子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让你好好补补。”王婶附和道。
二老笑眯眯地等待着盗有道的回答,盗有道警惕地看着这对笑里藏刀的夫妻。
“那当然求之不得了,王婶的菜烧得那么好吃,能多吃我还不吃,那我不就是傻瓜了吗!”盗有道有种预感,只要他敢摇一下头或是说一个不,那么他的下场肯定会很难看。
二老满意地、上下一致地点着头,脸上笑开了花。
“小盗,你病刚好,你先去休息。妮子昨天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在你醒来的时候给你,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王婶生怕盗有道逃走似的将盗有道往屋内推去。
“拿去,小盗。”王婶将信交到盗有道手中后便退了出去,留下盗有道一人在房中慢慢看。
王婶对着院中的王伯喊道:“老头子去村里老李家问问还有没有猪腿卖。”
“好,我现在就去。”王伯麻利地从椅子起来朝院外走去。
“有前腿就买前腿,知道了吗?”王婶对着离去王伯喊道。
“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王伯挥了挥手敷衍道。
“你办事,我最不放心了,路上小心点,不要跟人聊着聊着忘记时间了,猪蹄买来还要收拾呢。”王婶喊道。
“知道了,真啰嗦啊,老太婆。”王伯大声回道,生怕有点耳背的王婶听不到。
之前说过王伯和王婶是三十年前搬来的,又因为王婶喜静,所以他们住得地方离村子有着一段不短的路要走,一把来回都要花上半个时辰。
因此从某种方面来说,盗有道能那么早获救还要多亏了王婶。
王婶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来,见盗有道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立马又喜笑颜开地说道:“小盗,晚上王婶给你煮芸豆炖猪蹄吃。”
“太好了,王婶手艺我放心!”盗有道笑道。
“那你自己先待会,老婆子我先去摘点芸豆来。”王婶说道。
为了消遣时光,同时也为了丰富自己的老年生活,王伯和王婶特意在屋旁开垦出了一块地来种。刚来的几年,他们种的菜基本颗粒无收,不过随着不断摸索,现在他们已经能熟知每一样菜的习性了,地里菜的种类也变得越来越多。
盗有道坐在床上,打开李明曦给他写得信读了起来,读着读着盗有道眉头皱了起来,信上写满了对盗有道赞许、祝福以及不符合事实的吐槽。
但是,对于常年扎根于言情文学方面研究的盗有道来说,他从字里行间读出了决绝,特别是最后一句:“希望有生我们能在沧澜城再会。”
“真是不让人省心。”盗有道把手中的信折好放进怀中,透过窗户看着在地里忙活的王婶:“看来吃完晚饭就要走了,真舍不得啊,本来还想吃顿早餐的,毕竟菜都好好吃啊。”
晚霞从沧澜江的地平线上升起.
“小声点,小盗睡着了,咱么晚点吃。”王婶小声地嘱咐道。
王伯刚要开口,盗有道便猛然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苦笑道:“有点怀念受伤的感觉了。”
“你看,我都说了吧,叫你小声点,你偏不听,让开。”王婶一把推开王伯挤到窗边:“小盗啊,是不是被你王伯的声音给吓到了。”
王伯站在一旁刚要狡辩就被王婶一个凶恶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王伯见状只能撇过头去,动着嘴皮子无声地倾诉着。
“没有,只是太热了。”盗有道掀开被子说道。
“那先吃饭吧,晚上王婶给你换张薄一点的被子,之前当心你着凉才给你盖厚点。”王婶说完,推着王伯就往厨房中走去:“还不快把汤端出来,开饭了。”
浓香醇厚的芸豆炖猪蹄和一盘清炒时令蔬菜被二老相继摆在了桌上,还是一样,王伯给盗有道盛饭,王婶给盗有道盛汤,两人默契地配合着。
看着王伯和王婶面前摆着的空碗,盗有道不解地问道:“你们不吃吗?”
“你先吃,我们两就喜欢看着你吃。”王伯笑道。
“你王伯说得没错,我们还不饿,这个猪蹄加点辣椒油会更好吃,这辣椒油可是你王婶我秘制的哦。”王婶掏出一个陶罐,舀出一勺往盗有道猪蹄汤中加去:“你吃吃看,这个辣椒油只香不辣。”
“嗯!!”
在二老关切的注视下,盗有道无奈地笑着夹起一块猪蹄,白嫩的猪蹄上裹着红润的辣椒油,从色和香上就已经让人食欲大开,送入口中,轻轻一抿肉与骨头就脱开了,盗有道吐掉骨头对着王婶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真得,好吃就多吃点,老婆子我做了很多。”王婶乐开了花。
“那我开动。”
盗有道晚上明显战斗力有点不足,只吃了三碗,就停了下来:“吃饱。”
“不再吃点!”王伯希冀地问道。
“对啊,要不要再喝一碗啊。”王婶夫唱妇随道。
盗有道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道:“饱了。”
二老一脸不尽兴地放下手中的饭铲和汤勺,盗有道摇了摇头,笑道:“这不是因为中午王婶烧的太好吃,所以吃多了吗,我也后悔死了,谁知道晚上还有更好的等着我啊,所以接下来,你们多吃点。”
这次轮到盗有道了,他先给两人盛好饭,又给两人盛好汤。
“小盗,给你王婶那么多肉干嘛,我这里怎么尽是豆子啊。”王伯嚼着大米饭投诉道。
“也不看看这菜是谁烧的,再说了,你不是有一块肉吗。”王婶愉悦夹起一块肉吸入嘴中。
“就一块,哪够啊!”王伯诉说道。
啪!!
王婶将某人的筷子从她的碗中敲开并警告道:“不准动我的,这是小盗给我盛的,你想吃,叫小盗给你盛去。”
王伯苦着脸将筷子悻悻收回:“小盗啊,给我也整点肉吧,不然没肉味,我浑身难受!”
“好!不过王伯你要少吃点了,药厨不是说了吗,你三高了。”盗有道将一大勺肉,漏出一块倒进王伯的碗中,其余的则又进了王婶的碗里:“当然王婶你要多吃点肉。”
幽怨地看着碗中的两块肉,王伯委屈吧啦地抬头看着一脸嘚瑟的王婶,她还显摆地从碗里夹起一块头,故意当着王伯的面一口吃掉,就好像再说自己肉多。
“看来以后即使你求着我,我都不能给你烧糖醋排骨了。以后你每天肉的份额就只有四块,中午两块,晚上两块。”王婶盯着王伯严肃地说道。
“不行,糖醋排骨两个星期吃一次。”王伯讨价还价道。
“不行!”王婶摇了摇头。
“两个星期,只吃两块。”王伯退一步说道。
“不行,太浪费了,我不喜欢吃甜的!”王婶依旧摇着头否决道。
“三个星期!”王伯颤抖竖起三根手指。
王婶继续摇着头。
......
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二老一路从糖醋排骨讨论到谁对谁更好,盗有道笑着从怀中摸出钱来给他的玉佩,放在桌上递给二老。
王伯、王婶停止了斗嘴,不解地看着盗有道,王伯说道:“小盗,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玉佩送给你们,如果哪天我兄弟把福满楼开到你们这来,你们可以拿着玉佩去那里随便吃,糖醋排骨到时候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盗有道对着王伯蛊惑道。
“这个我和老婆子不能收,太贵重了,况且老头子我就爱我家老婆子那一口糖醋排骨,其他人做得都没有那味。”王伯将玉佩重新推回给盗有道。
“是啊,小盗,这是上好的南疆玉,有辟邪、保平安的寓意。你兄弟给你自然是想让你平安,所以你就收起来了吧。”王婶说道。
“可是......”就在盗有道犹豫之际,王婶佯装生气地说道:“如果你在不收起来,王婶就要生气了,小心明天让你喝一天的粥。”
“就是,你在这样子,老头子我血压都要高了。”王伯也跟着佯装生气地附和道。
“好了,好了,我收起来就是了,只是这样吃白食,我有点不好意思。”盗有道将玉佩重新放回怀中。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喜欢吃,我两喜欢烧菜看人吃,这不是两全其美吗?”王伯笑呵呵把留到最后的两块肉送进嘴里,脸上露出幸福的感觉,对于王伯来说,幸福就是那么简单。
不过,幸福来的快,去得也快。
王婶喝完汤,将碗中剩余的肉倒进王伯的碗中:“吃完,然后去洗碗去,我去给小盗铺床去。”
“好!!”王伯鼓着嘴端起碗。
农家夜生活总是单调又轻松,洗碗声消失之后,宁静的夜晚只剩下了蛙鸣和知了声,盗有道躺在床上,望着围绕北极星旋转的群星,不知过了多久,盗有道走下床,把玉佩放在桌上,小心地推开门,踏出门去。
就在回身关门之际,一声轻咳从隔壁响起,转头看去,王伯和王婶两人已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他。
盗有道尴尬一笑:“怎么了,王伯,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就要赶紧关上窗户才行。”
“小盗,油嘴滑舌。”王伯点评道。
盗有道不装了,很显然他们已经猜到自己准备干什么,他苦笑道:“你们怎么还没睡啊?”
王婶不舍地看着盗有道:“不知道老人家睡觉都睡很浅吗,要走了吗,小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