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佐佐素来是以主子的命令为准,当即便回了屋子开始收拾行囊。

侍女们也皆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衮代深深的吸了口气,几步上前,将自己的脚步落在了那也的位置上。

抬头望着明月,那张白嫩的小脸上,熠熠的眼眸闪亮,仿佛将漫天的繁星的装入了瞳孔之中。

不到一刻钟,院子里就收拾好了东西。

衮代穿着厚重的大氅,身姿利落的翻身上马,当即便带着一队人马朝着莽思寨以南的古勒城奔去。

衮代身为莽思寨最年幼的女儿,家中父兄恨不得将天上的繁星都摘了给她去。

就是身下骑着的骏马就是在她初学骑马时,三哥专门寻来的千里马送于她的。

千里马乃马王,当初也不是送给她,这马儿就听她话的。

年幼的她穿着一身猩红色的骑射装,伸手捏紧了马缰瞬间就翻上了马背,千里马猛地起身,跳起半个身子,随后便朝着辽阔的草原奔驰。

衮代紧紧的捏着绳子,硬是就这么和马较劲了几天,这才将骏马巡抚。

当时草原上无人不称赞其幼女有其父风范。

后来,莽色督珠乎也是因为此,任由女儿自己选择自己的护卫队,到如今队伍已然庞大,甚至只听命于衮代。

几十人纵马,飞驰而过,自然是引起了守夜巡逻之人的注意力,众人纷纷前往。

“谁?夜间不许在寨内驰马!”

领头之人在瞧见那如神女一般的容貌时,顿时顿住了脚步,略带着诧异的唤道:“格格!”

富察衮代微微颔首,说道:“你去告诉阿玛,就说衮代思恋哥哥们,先去古勒城耍一段时间。”

那领头之人尚未说话时,富察衮代便带着人马绕开他,飞驰而去。

夜里的草原自是和白日里不同,更何况春日里深更露重的,湿气最是湿脚。

远处孤狼对月嚎叫,近处惊醒了一些土拨鼠,纷纷探头来瞧。

一路上那青黄交接的草地,显得格外的有几分颜色。

只是衮代无心欣赏,此刻身子微微前倾,引着冷风,心中计较着时间,只顾着往前冲。

几个时辰之后,直到圆月渐渐的隐去了身姿,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那高大的门露出了它守护着的都城。

富察衮代,美誉在整个草原都是极富盛名,只是她素来就在莽思寨周围活动,极少出远门,许多人未曾见过。

直到今日,那刚换了值班队伍的士兵一眼便瞧见了远处带头奔驰的少女。

女子穿着墨色的大氅,周围围着黑色的狼尾,带着帽围,只露出那张在泛白的天空下,如玉一般的面容。

他缓缓地瞪圆了眼眸,竟是一时间忘记了喝止来人,又告知身边人。

直到那身边一个毛头小子怒喝:“来人是谁?不许再往前走!”

富察衮代倒是从未来过哥哥的寨子,如今走近了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战前的压迫感。

此刻,在她身后的红日慢慢的升起,那光晕落在少女的背后。

“我是富察衮代,阿古巴颜的幼妹!”

那士兵顿时一愣,竟是富察衮代?

整个草原上谁人不知富察衮代?

他登时转身便朝着督指挥休息的房屋奔去。

那小士兵脸上脏兮兮的,似乎还带着前几日战场上留下的脏污,他对着衮代喊道::“有人去汇报督指挥了,你稍等会儿。”

衮代颔首,规矩的等了会儿。

值班的士兵们都听到了少女明亮的声音,于是纷纷露出头来,瞧瞧这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

衮代任由他们观看,她的目光也掠过众人,瞧着或是青壮年或者是半大小子的士兵们,倒是没察觉什么异常,精神也都还好,瞧不出疲倦的模样来。

“妹妹!”

大门被人打开,为首的人先一步纵马飞驰而来。

二哥阿海满头的辫子随风飞扬,那张留着络腮胡的面容上尽是欢喜的笑意。

“二哥!”

衮代打马上前,原本紧张的心此刻瞧见了哥哥倒是安稳了不少。

阿海,在几兄弟之中长得最是出众,那双眼眸深邃如草原上的湖泊一般清澈。

配上那满头的编发和随意的络腮胡,身姿高大,肌肉喷张,整个人就像是草原上的天神一般。

“妹妹你咋来了?可饿了?”

那马匹对着妹妹绕了一圈儿,原本喜笑颜开的面容,此刻却顿时垮了下去。

“竟是瘦弱的这般厉害?”

富察衮代还尚未来得及说话,忽地被人捏住了后脖颈直接提了起来。

“你简直比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重不了多少!”

说着,男人将她放在了身前,顿时纵马回了宅子。

富察衮代原本想要反驳一二,却被颠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

草原上寨子格局都差不多,不久后,就瞧见了在门口迎接的大哥。

“胡闹!”

衮代刚下马,就被阿古巴颜怒骂。

额......

事实情况确实是她相比于阿玛,更害怕大哥一些。

“你可知道阿玛有多担心?甚至为了你都用上了海东青?”

“任性也当有个限度!”

“况且阿玛说你病了许久,就是我和几个弟弟送给你的补药,你都吃尽了,可以见你伤身子多严重!”

富察衮代被骂的垂下头,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大氅的衣角。

“大哥,我错了,你原谅妹妹嘛。”

小姑娘那张明艳的脸颊微微的下垂,纤长的眼睫毛遮挡住了那双精致的眼眸,挺翘的鼻尖儿泛着微红,如晚霞一般的双唇微微的抿起。

“.........”

阿古巴颜瞪了一眼身边看好戏的弟弟。

阿海:“.......”

他就知道。

自妹妹出生以来,都是这样的!

阿海咳嗽一下,然后用很自然的语气对着绷着脸的阿古巴颜说道:“大哥,你就原谅小妹吧,她身子才好,昨夜又奔驰一夜,此刻定时饿了的,要惩罚,也得让小妹先吃个饭呢。”

衮代闻言,立马抬头瞧了一眼大哥,伸手捏住了大哥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

“大哥,妹妹陪您用早膳呢。”

阿古巴颜这才缓了缓神色,抽开手,然后又牵着妹妹的手这才朝着屋内走去。

被丢下的阿海:“........”

衮代来了古勒城的消息不到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寨子,要不是此刻正是在战时,怕是要惹得众人围观才是。

而衮代进了屋子,才发现许多哥哥的下属和幕僚都在围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是皮制的地图。

衮代倒是老实,一脸乖巧的被牵着走到了火炉边,炉边烤着馍,中间煮着滚烫的奶茶。

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坐在小板凳上将蒸笼里的莜面窝窝摆出来。

“可是饿了?先别吃东西。”

阿古巴颜对着佐佐说道:“给你主子先倒点儿奶茶先暖暖胃。”

衮代此刻就像是草原上最乖巧最懂事的女儿家,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老老实实的听着大哥的吩咐。

阿古巴颜很显然最是吃她这一套,揉了揉她的发髻,说道:“老实些。”

便就转身去忙了。

阿海倒是不着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捏过一块馍撕下一片放在奶茶里泡着。

“二哥,我且问你一些东西。”

阿海手一顿,就要放下馍起身,却被先下手的衮代死死的拉住了袖口。

“........”

男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你这个小狐狸!”

衮代单纯一笑。

“哎呀,二哥,我可不是无缘无故的就跑来的,你且信我,我是来救哥哥们命的。”

阿海原本脸上带着无奈,此刻神色一滞,那双如月亮湾一般的眼眸看着衮代,说道:“你是不是私底下听见别人说什么了?或是萨满给你说什么了?”

“啊,没人给我说,是我自己算出来的。”

衮代神色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她的神情较之一般的姑娘总是多了一些漫不经心的淡然,偏她姿容艳丽,眼角眉梢瞧人时总是多了几分冷然。

“......”

阿海倒是习惯了她这般变脸的速度,甚至方才那乖巧的模样也只有在大哥面前才能窥见一二。

“你可别开玩笑了,是不是听见打仗,害怕哥哥们受伤?”

阿海这般说不是没有缘故的,记得前几年阿督齐,也就是三弟一次夜间被人偷袭,腹腔开了个大口子,当时肠子都被人砍断,众人捂着他的口子连忙回了莽思寨。

就是萨满也说阿督齐没有救了,反而是一旁的衮代只看了一眼那伤口,问了受伤的地点,当即骑马不顾安危,狂奔至那慌忙地草地上,等他跟着赶过去的时候,便瞧见还没有马匹半个高的小姑娘匍匐在染满了血色的草地上搜寻着什么。

然后,阿海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场面出现了。

那妹妹被娇惯的如玉一般的面容忽地绽开了笑颜,接着那双修长的手指捧着一节断掉的肠子,猛地站起来,对着他似哭似笑的说道:“哥哥,哥哥,我找到了!”

接着,在当夜,那被萨满判了死刑的阿督齐,在妹妹粗鲁的手段下,竟是活了过来。

唯一留下的,是腹部那不甚完美的缝合。

至此以后,若是他们有什么战斗,小妹总是将药箱放在身边,穿着整齐,在屋子里坐着或者是浅眠,只等着有个万一,她能立即出发。

“你不懂。”

衮代将泡好了馍的奶茶递给阿海,这才又说道:“我且问你,是不是辽东总兵李成梁来了?”

“阿玛给你说的?”

阿海接过奶茶,慢慢的喝了一口。

佐佐也端上了不冷不热的奶茶递给了衮代,说道:“主子小心烫。”

衮代便也学着二哥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阿海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大哥看不过那些个在马市上贪污的官吏,杀了一个官员,就惹怒了明朝廷,那李成梁不依不饶,竟是说要来围剿古勒城。”

衮代即便是知晓了此事会发生,但仅仅听闻几个字,此刻仍旧是心口一惊。

反倒是阿海瞧她脸色有些异常,笑着说道:“你去年年底初病的时候,听说还让阿玛劝劝大哥,别去杀人打仗,现如今你可是知晓了吧?这不是你大哥非要闹事。”

“这马市本就是大哥主持和明朝廷互通的,现如今明朝廷做大不说,还有贪官,我们原本有的几成利润,现如今是越发的保不住了。”

“.........”

衮代微微的点了点头,倒是没说别的,又喝了口奶茶。

她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她来一趟就能解决的,于是转头看向了一旁商议事情的大哥,阿海吃完了早膳,便也去忙事情了,两兄妹约好了吃午膳。

用完了午膳,衮代便准备去瞧瞧那些受伤的士兵,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瞧见一个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棉袍,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往一处宅子里走去。

竟是佟佳·哈哈纳扎青,历史上努尔哈赤的第一任福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补牙齿去了,耽搁了一上午,呜呜u,各位小主儿一定要好好保护牙齿啊!!不光疼不说,还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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