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下午,牧云笙再度提出约会请求，温肃柠仍然在找理由拒绝。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和牧云笙独处,但如果两人的关系真的要往其它方向发展，他要怎么跟牧晟交代？
人家把儿子送到你公司里是为了学习，怎么能莫名其妙地搞到一起呢？
介于牧云笙之前的伶牙俐齿,这一次,温肃柠选择严肃地向他陈述各种利害：
“云笙，我觉得前天一起看过电影就已经足够了，再这样下去，我没办法跟你家里人交代。”
牧云笙啊了一声：“为什么要跟我家里人交代？谈恋爱不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嘛。”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不希望会因此影响到你的家庭，你父亲把你交给我,只是为了让我带着你学习生意场上的事情。”
“那我爹给您什么好处了吗？”
“我跟牧总关系不错,他跟我说过你的情况,我觉得自己能胜任,就——”
“也就是说我家什么好处都没给您，就让您免费带新人是吧。”牧云笙露出一副难以置信，岂有此理的表情,“这怎么能行呢！您的时间和经验多宝贵啊！多少人花大价钱买都买不来,怎么能免费来教我呢？”
“所以，我愿意把自己年轻的□□作为您亲自来教导我的报酬。”
前面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最后一句。
温肃柠彻底被哽住了。
牧云笙的神情是如此真挚,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片刻的沉默后，牧云笙又小声道：
“我家里人不会介意您收点学费的。”
温肃柠头疼。
现在他明白了,无论他用什么理由婉拒,牧云笙都能想到反驳的办法。
见温肃柠不说话,牧云笙开始跃跃欲试地朝他推销自己年轻的肉.体。
他不搞纯爱路线了,来点成年人该玩的！
这可是柠柠亲自体验过，并且留下好评的身体呢！
“行行行我晚上和你一起去，你先穿上衣服！”温肃柠赶忙制止，这还在办公室里呢！万一突然进来个人看到怎么办？
牧云笙闻言，把解开的衬衣扣子重新系上。
计划通！
这一次温肃柠没再尝试用加班拖延时间。
他知道就算自己拖延到晚上十点，牧云笙都会在隔壁的助理办公室里等。
还不如速战速决，也能早点回家。
他不知道牧云笙要带他进行什么活动，保险起见，温肃柠就在办公室的休息间内换了套日常的休闲服。
路过试衣镜，他停下脚步。
镜子里的人已经不再年轻，但实话实说，除却多了些皱纹，以及眼神变得更加沉稳坚毅之外，他的样貌相较于二十多岁时的变化，不算大。
但如果再过上几年呢？
等他四十五岁之后，再跟牧云笙站在一起，差距就会比较明显吧。
想到这里，温肃柠摇了摇头。
你还真打算永远陪着他胡闹下去么？
两人故意晚了半个小时才离开，牧云笙背着个长条形的黑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晚饭仍旧是在餐厅，不同于平日里的应酬，私底下和牧云笙一起吃，温肃柠只喝茶水，牧云笙更是用奶茶代替了水分的摄入。
青年也想给他点一杯奶茶，被温肃柠拒绝了，到他这个年纪，想要做好身材管理，还是得下一些功夫的，首要之急便是把嘴管住。
温肃柠控制着饭量，吃到八分饱就停下了。
剩下的饭菜就都由牧云笙包圆，对方甚至毫不嫌弃地把他盘子里剩下的食物也全都吃掉，看得温肃柠都有些怔忪。
首先排除牧云笙完全不介意吃别人剩下东西的这种可能，以他从小的家教，应该不至于养成这种大大咧咧的习惯。
距温肃柠所知，在有些家庭里，就算亲密如夫妻都不会吃对方剩饭。
牧云笙这些日子里来的种种习惯性表现，让温肃柠愈发不安。
明明两个人认识也才半个月而已。
温肃柠坐在副驾驶上，牧云笙会把他带到哪里？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奥迪最终停在了体育中心附近的停车场。
此刻体育中心旁的广场上已然人潮涌动，晚饭过后不少住在附近的居民出来散心遛狗或者运动，更是有小孩在练习骑带有辅助轮的自行车。
牧云笙从后备箱里拿出他的黑包，挎在自己的右肩，笑道：“先散步消消食吧，不然待会儿打起球来容易肚子疼。”
“羽毛球？”温肃柠猜出了黑包里的内容。
“嗯。”牧云笙关上后备箱，动作相当帅气，“温总您平时要不然就是坐在办公室里，要不然就是忙着应酬，出行都坐车，运动量实在太少了。”
事情的发展着实出乎温肃柠预料。
他意识到牧云笙所考虑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多，先是通过看电影拥有更多共同语言，再通过运动让他注意身体健康。
现在的小年轻追人都是这个路数了吗？
温肃柠被牧云笙拉着，开始了散步。
他们绕着体育中心走了四五圈，华灯初上，过来活动的人越来越多。
等他们消失得差不多，体育中心的羽毛球馆里早就没位置了。
幸好今天无风，可以在外面打。
牧云笙找了个光线不错的空地，递给温肃柠羽毛球拍：“温总会打吗？”
“会，但是挺长时间没打过了。”温肃柠接过来，尝试着挥动拍子，适应手感。
“没事，反正就随便玩玩。”
牧云笙主动去了面对着路灯的位置，这个方向眼睛会被灯光晃到，不太好看球。
温肃柠用手指把羽毛球的每一根羽毛都捋顺，回忆着上次打羽毛球时的情形，发出了第一颗球。
中间没网，两人打得非常随便，或者说毫无章法。
你来我往地拍了二十多下，牧云笙那边开始有了动作。
他把左边的球专门往右边打，再把右边的球专门往左边打，故意引着温肃柠左右跑动，偏偏距离还控制得正好，属于温肃柠努力就能接住的程度。
温肃柠很快就发现自己被牧云笙耍了，他也尝试着用相同手段回敬过去，然而无论打得再偏，牧云笙都能轻巧应对，他运动细胞发达，身高腿长，长腿一跨，胳膊一伸就能接到球。
只过去五分钟，温肃柠额头上就已经冒出细汗，心跳剧烈，呼吸也变得喘了起来。
终于球因为被牧云笙打得太高，从温肃柠头顶飞过，掉在了地上。
“还可以吗？”
牧云笙问，看起来仍旧气定神闲。
“还行。”温肃柠平复着呼吸，感觉胳膊腿都活动开了，“再来。”
他们一口气打了半个小时，直到温肃柠实在累得受不了，主动停下来休息。
“温总体力不太行啊。”牧云笙从自动售卖机处回来，递给温肃柠一瓶矿泉水，“常温的，慢点喝。”
“谢谢。”温肃柠用力去拧，才发现瓶盖已经被牧云笙打开了，他坐在花坛边沿，喝了两口水，剧烈运动让肺部和喉咙都火辣辣的。
牧云笙坐在他旁边，玩着羽毛球拍：“以后有条件还是多运动吧，不然时间久了容易生病。”
温肃柠：“平时回到家就想坐沙发上，累。”
“主要是因为没人陪着，容易犯懒。”牧云笙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以后咱们每周都出来运动两次吧？”
温肃柠：“…………”
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想和牧云笙深入发展的话，应该拒绝，但牧云笙已经一步步把话题引导到了这种程度。
对温肃柠而言，干脆利落地拒绝别人，并非难事。
他干投资的，见过太多央求和哭诉，许多企业如果没有他这笔投资，就会再也难以生存下去，可温肃柠的心肠很硬，他相信自己全方面评估后的结果，不行就是不行。
怎么如今面对牧云笙，就狠不下心来了呢？
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知晓这么做对自己无害吗？
迟迟得不到温肃柠的回答，牧云笙也不着急。
休息十分钟，他再度站起身来，道：“再来，打到九点钟就回去吧。”
一对球拍，一颗羽毛球，把温肃柠累得够呛。
坐进副驾驶时，他甚至都觉得困了。
牧云笙非常熟练地把温肃柠送回家，但在开门之前，牧云笙拽住了他胳膊。
“怎么了？”
“我给你放松一下手臂吧。”牧云笙认真道，“今天运动量还蛮大的，如果放着不管，明天可能会抬不起胳膊来。”
温肃柠：“不用麻——”
“就五分钟，很快的。”
面对那双茶色眼眸，温肃柠再一次做出了妥协。
牧云笙第二次踏足了温肃柠的别墅，他规矩地站在沙发边，让温肃柠坐在他面前。
青年高大的身形加重了温肃柠的不安，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被这副身躯禁锢着的回忆，鼻畔似乎围绕着淡淡的酒味。
牧云笙：“手给我。”
温肃柠抬起右手。
牧云笙握着温肃柠手腕，熟练地帮他拉伸，手臂、肩膀、颈部和胸前的肌肉都要舒展开来，才能起到最好的运动效果。
他给温肃柠放松完手臂，就绕到了沙发背处，看不见牧云笙的身影，只能感受肢体被对方操纵，温肃柠更加紧绷起来。
拉伸的过程有点痛，但能算得上舒服。
温肃柠微微皱着眉，按照牧云笙的要求尽力抬头，放松颈部前侧的肌肉。
来回三次之后，终于听到牧云笙道：“好了。”
“那我就走了。”牧云笙松开双手，后退一步，“明天见……哦不，明天休班，那就下周一再见了。”
“要喝口水吗？”温肃柠站起身。
“不用了，我回家喝。”牧云笙嘿嘿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这是温肃柠打球时喝的那一瓶，还剩下一小半，“或者直接喝这个。”
温肃柠其实听懂了其中微妙的暗示，但装作并未察觉的样子。
“好，那路上慢点。”
门锁弹响，牧云笙的身影消失，客厅里只剩下了温肃柠一人。
他安静地坐了会儿，突然觉得只有自己住这栋房子，好像太空旷了。
温肃柠摇了摇头，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起身去洗澡。
打球热出了一身的汗，倒是心情很好。
从这之后，温肃柠晚上的空闲时间，几乎全都贡献给了牧云笙。
要不就是被监督着去运动，要不就是一块去吃饭，两人不光上班要共事，下班还要再相处上一段时间。
温肃柠也从最开始的谨慎，慢慢变得放松下来。
牧云笙把他的变化放在眼里。
如果柠柠头顶上能显示出好感度，现在进度条应该过半了吧？
牧云笙决定尝试着更进一步。
现在天气正好，牧云笙本来打算除了羽毛球之外，约着温肃柠一起游泳呢。
结果□□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倒是能想到拒绝的原因，唉，估计短时间内是没什么机会了。
这天打球过后，两人又围着体育中心走了几圈。
九点之后，人就慢慢减少了，走到场馆背面行人最少的地段时，牧云笙突然牵住了温肃柠的手。
温肃柠被他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挣脱。
但牧云笙握得很紧。
温肃柠看向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松了口气。
“放心吧，不会被看到的。”牧云笙小声道，“也就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我才敢牵温总的手。”
他简短地牵了两分钟，还特地放慢了步调，好让这段无人的路走的更久一些。
等走到灯光更明亮的地方，牧云笙便把手松开，朝他露出伎俩得逞的笑容。
对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竟然让温肃柠感觉到了一丝丝酸甜。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以至于胸腔中的那颗脏器，好像都产生了微妙的颤动。
直到回家，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温肃柠都在感受那陌生而奇异的感觉。
对于牧云笙，他摸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并不反感牧云笙一步步靠近。
温肃柠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这段时间有牧云笙的陪伴，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更加健康活力，下班之后也不再沉默着一言不发。
也许应该做点什么，去进行验证了。
周一绝对是每个打工人都厌恶的存在。
但牧云笙活力满满，恨不得第一个冲进公司大门。
如果工作需要，牧云笙不会主动去找温肃柠打扰他干活，顶多趁着汇报或者做事时，找点小机会亲近亲近。
今晚要做什么呢？嗯……约着柠柠打球去吧。
牧云笙正坐在工位上处理邮件，手机便震动一声，是温肃柠发来的消息，喊他去办公室一趟。
牧云笙把电脑锁屏，立马起身过去。
“温总，您找我？”工作归工作，干正事时牧云笙还是很认真的。
“嗯。”温肃柠抬起头来，看向牧云笙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沉静，“把门锁上。”
“哦。”牧云笙乖乖照做，压根就没想原因。
毕竟这些天来，一直都是他在主动。
牧云笙走到办公桌边，等待着温肃柠布置任务。
温肃柠却站起身，他移开墙上的一幅挂画，露出后方休息室的门。
他径直走了进去，没看牧云笙一眼，只留给他一个背景。
“进来。”
牧云笙愣了愣。
这是……
他脑子里冒出惊人的猜测，紧接着就又被自己否决了。
不会……吧？
牧云笙定了定心神，跟了进去。
然后他便惊讶地发现，这间休息室的布局，跟他自己公司的几乎完全一样。
床，桌椅，衣柜，独立卫生间，自动饮水机。
牧云笙扫过一圈，而温肃柠伸手，关上了他身后的屋门。
关门的声音在牧云笙耳中，如同一道惊雷
他看向西装革履的总裁，终于露出了惊讶神情。
“说实话，我不太能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温肃柠平静道，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个蓝色包装，放进牧云笙手中，“所以我决定找个办法来测验，你愿意配合吗？”
这个问题还能有其它答案吗？
牧云笙立刻上前一步，把他的头顶上司搂进怀中，双手自然而然地按在后腰。
既然是老板要求，那他自然要好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