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不愿意洗澡,最大的原因就是懒,别看他在外边干活像头牛一样,叫做什么敦厚的身子利索得很,蹬蹬蹬就把事给办完,可一回来往棚里一躺,要不是吃饭,他都不想出棚子。
放现代,就是妥妥的宅男。
如今知道横竖都是一刀,不洗不行,就嚷嚷是率先去洗好了。
可一出来就见到首领在路口候着,见到自己出来眼睛就发亮,感觉是专门等着自己一样。
果然,还没等他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首领就开口叫他了。
“壮,你过来。”
壮哪敢不听话,首领对他来说可是天神一般的人,自从首领来了以后,他才能吃得饱睡得好,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对于首领,他是又敬又爱又怕。
“首领,你找我啊。”
“对,专门在这等你的,看你头发那么长,特意来帮你剃头发来了。”
壮哭丧着一张脸,表示不情愿。
他如今也知道美丑,自己奋勇狩猎,一头长发随风飘起,以前部落还有年轻女孩子的时候,她们喜欢着呢。
可——首领不让留头发!
“怎么,你不愿意吗,是不是觉得首领剃头发是错的。”桑榆皮笑肉不笑地道。
“没有,首领从来没有错。”壮忙摆头否认。
“既然首领的话没错,那你去那边坐好,我给你把头发给理了。”
壮无奈,只得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到边上的大石头上。
洗澡往来的人见状都围了上来,桑榆正好趁机做个示范。
只是当她准备拿起一撮壮的头发时,看着打结得不成样子的鸟窝乱发,刚被清水淋过,还有不明小生物,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下不去手。
明明羽也是一头长发,可并没有这样啊。
“首领,是不是不用剃了。”
见到头上迟迟没有动静,壮心中狂喜,咧着嘴巴问道。
桑榆用石刀背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这个情况一寸都不能留,得全部剃光。”
说是这么说,她迟迟不敢下手,甚至是看都不敢看。
就在这时,跟在身后的羽快步走上前来,从她手上拿过石刀,道:“我来。”
桑榆顿时如释重负,转身走了远一点才道:“把他的头发全割掉,割完了让他再去洗一次头。”
壮闻言,哭丧这一张脸又叫了声首领。
可桑榆没理他。
羽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虽然壮这么大块,但他有点怕羽,特别是对方阴恻恻的眼神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想起森林里的狼。
她的手法快,但也很粗暴,扯的壮嗷嗷直叫,嘴里直喊着阿母,让阿母来替他剃头。
枝在澡堂里当然听到了壮的嚎叫声,要是以前,她铁定二话不说直接跑出来跟人拼命。
可现在,部落里谁敢欺负自己的儿子,肯定就是他自己作的被首领给训的。
而且首领这训哪是训,那是爱的教导,得多多教导才是。
于是听到壮的嚎叫后,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转身招呼雀给她搓背。
“你帮我搓,一会儿我帮你。”
雀没有不愿意的,后背又够不着。
“枝,我们要不要把头发也剃了,反正还会长出来。”
枝一边淋着水,想了想道:“等会看看首领怎么说再决定吧。”
其他人见她们两互相帮忙,也纷纷效仿。
拿起一块兽皮当做毛巾,吭哧吭哧地搓起来。
外面桑榆见识了壮的头发状况后,直接守在路口,不让这些男人回屋。
她冲着刚出来的高道:“把所有男人都叫过来,都得把头发剃了。”
高有些迟疑,但他不敢违抗首领的命令。
因为首领一向都是对的。
桑榆怎会看不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这会儿倒是想引经据典,告诉他们为什么要洗澡,可现在是史前文明,哪有什么经典和案例。
她只好苦口婆心地道:“你们要去办大事,要进行祭祀,都要沐浴焚香,要衣衫整洁,就算只有兽皮,也要洗得干干净净,身体发肤不能沾污带垢,这事对天神对神灵的不尊重。”
“你们去见一个心仪女子,头发要梳理整齐,身上兽皮干净端正,人家才能感受到你的尊重和喜爱,才会考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这话一说,男人们愣在原地,似乎在努力消化着其中的意思。
高的目光却越过了桑榆的身后,那里是女子澡堂,柳正擦着头发走出来。
如今的她不复以往的愁苦,虽然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但两腿笔直,抬头挺胸,在秀丽的容貌衬托下,整个人变得焕然一新。
见到对方正准备转过头来,高迅速移开眼神,掩饰着脸上的慌乱,大声地招呼着身后的几个男人,准备剃头。
这一切早就被桑榆看在眼里,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高道:“你做得很好。”
动物求偶,一向煞费苦心。
这群原始人亦是如此,虽然他们早已脱离了动物的行列,但在某些行为方式上,不由自主地,还是有些类同。
见到高已经倒戈,原本还有几个抱着侥幸心理的,只得耷拉着脑袋走过来。
男人们这边搞定,桑榆又开始呼吁女人们。
“欢迎女同胞们一起剃头发,不想剃头发的女人,从现在到下雪,每隔一天两天要洗一次头,不许偷懒。”
于是,异常浩浩荡荡的剃头运动在桑榆的强势要求下,以强势的姿态施行。
对于男人,一律剃光,女人们可以选择剃光头或剪短,也可以留着,但必须要勤洗头。
看对排队着的一群人,桑榆可不想自家小姑娘这么辛苦,吩咐让他们互相给对方剃头发。
壮是第一个剃光了头发,原先不情不愿的,如今这头发一去,突然浑身轻松,舒服了不少。
笑嘻嘻地又回了澡堂把他的光头颅给再洗了两遍,出来后又站在后边看别人的热闹。
其他人见到一副如释重负的开心模样,突然间抵触情绪又消失了不少。
枝和雀几个女人洗完澡后也纷纷过来给大伙儿剃头发,很快一个又一个的人剃完头发后,个个笑逐颜开。
等他们剃完头,桑榆让圆把这些毛发全都烧掉。
至于兽皮,也要清洗一遍。
没有洗衣粉没有皂角,就用草木灰来搓来洗。
先前从鸟部落旧址过来的时候,在上一场大战中死去的族人身上扒来的,还有后面又歼灭了十头豹子,基本上能够人手两件兽皮。
有两件换洗的,无论如何都要把另外一件给清洗干净,等干了再换过来洗另外一件。
等所有人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站在面前,桑榆心里这时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
只是此时已经快进入冬天,大伙头上光秃秃凉飕飕的,多少有些不习惯。
但这种清爽毫无累赘的感觉又让他们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头上也不痒了,身子也不痒了,清清爽爽的,呼吸的空气也新鲜了许多,连身子都轻了几分,睡觉舒坦了不少。
看着整个队伍焕然一新,桑榆表示很满意,让所有人务必要坚持这样的习惯。
她心里盘算着,未来部落还需要寻找皂角和棉麻之类的植物,皂角可以洗漱用,棉麻可以做衣裳。
部落的人现在围在身上的不是兽皮就是树叶。
兽皮在剥下来的时候只是进行了初加工,没有对其上边的气味进行处理,树叶不保暖也这不全,走两下屁股蛋就露出来,这让桑榆很头疼。
部落里须要改进的东西事情实在是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