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从工作室回来刚进门,就看见一位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在换鞋。
律师见有人进来,鞋也不换了,忙直起身,是个年轻面孔,想必对方就是安一。
他愣了几秒,随后九十度折叠,对着小青蛙狠鞠一躬。
安一双目呆泄,面对如此大礼,赶忙给回了一个。
律师一抬头就看见安一跟他同样撅着,心头一惊,“安先生,你这般客气做什么?”
安一见他没直起身,学着对方一样把脸侧了侧,“礼尚往来。”
律师:不!
他鞠躬的对象看似是安一,实则是他以后的老板。
要是老板走了,对方继承遗嘱的同时顺便继承他。
霍北行听见安一的声音走过来,就瞧见互鞠的两个人。
“你们在干嘛?”
安一顺嘴:“我们在拜堂。”
霍北行:……
律师:……
律师僵硬的直起身看向霍北行,“是个误会,你信吗?”
两分钟后律师站在门外吹着冬风。
很好,他不信。
安一看着离开的律师,心生奇怪,“霍北行,律师怎么会来咱们家?”
霍北行前进的步伐不着痕迹的顿了下,“我大哥让他回来的。”
安一了然,“这样啊。”
既然是兄弟两人之间的事情,安一便没有多问,而是有些颓废的倒在沙发上。
像是失去梦想了一样。
霍北行注意到安一低落的情绪,走到人旁边坐下,“怎么了吗,老婆?”
安一掀起眼皮看着上方的霍北行,欲言又止,但想想跟霍北行说了,兴许也不会有什么,其实来到大城市后对于自己的不足,安一自我承认的同时也会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这里的快节奏生活,给他了每个人在努力奋斗的模样,所以他做不好的东西,一般都会自我背地里偷偷努力,情绪自我消化。
但他和霍北行相处久了,一些情绪和精神上多霍北行有了一定的依赖。
他坐起身,嘴瘪着,像似在思考,沉默许久后对霍北行开了口,“我最近在参加一个设计比赛,我和工作室想设计女装。”
霍北行认真听着,“然后呢?”
安一听着霍北行认真的口吻,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对方一眼。
霍北行装傻,换上蜡笔小新口吻,“然后嘞。”
安一摸了摸头,有些气馁,“然后就发现,我们好像设计不好,我也很久很有设计过女装了,很生疏,想着还要不要继续。”
霍北行不假思索:“继续呗。”
安一:“为什么?”
霍北行:“因为老婆看起来还想继续。”
安一没有那么自信,因为这几天的工作经历十分不顺利,不是这里出错就是那里设计偏离主题。
安一蔫巴巴:“真的行吗。”
霍北行握住他的肩膀,“当然了,我可是对老婆充满信心。”
安一怔愣的看着他。
“如果是老婆你来做的话,我都会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因为没人比你做的更努力了。”
霍北行没有直接把好字说出来,而是换了个侧重点,努力就好了,有些事情要是不是结果,而是态度。
安一听后恍惚了几秒,突然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如果要是真的不做女装了,兴许他们这次比赛心里也会留有遗憾,他虽然嘴上说着放弃,但心里却一直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站起身拎起稿件包,重拾信心的就要出门,他想去工作室告诉顾玲玲和林究,他们就这么定了,就设计女装。
见安一情绪恢复了些,霍北行嘴角出现了丝笑意,然而安一走出几步后却突然回身看着他。
霍北行像是外面的雪雕一样,瞬间僵在沙发上。
不会是刚才说的有些多,对方看出来什么了吧。
安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随后迈步上前。
霍北行呼吸乱了几分,下一刻就觉脸侧一热。
安一笑容灿烂,眯着眼睛看着他,“霍北行,谢谢你。”
霍北行有些傻的摸着侧脸,“不,不客气。”
等安一出了门后也没有缓过来,坐在沙发上脸红脖子粗。
钟伯联系瞧见吓了一跳,“少爷,你发烧了。”
霍北行:……
在安一的鼓舞下,原本一蹶不振的粉红水晶少女心,重拾信心,打算不改了。
毕竟失败是兵家常事,比赛一共十组,只有一个胜出名额,但失败名额有九个,这九个为什么不可以是他们!
而且还有另外八个一起输,你输我也输,还有伴。
就这样三人带着感念的手写稿,和女装的设计初步画稿去了比赛方组织的会议。
在登记时,林究惊奇的发现另一个工作室里的组员,居然也有一个叫安一。
林究忙招呼安一过来看。
他手点在上面,“aazg~~”
安一:“华国人口这么多,有重名的很正常,很常见的。”
林究:“一点也不常见。”
安一:“常见!”
林究:“不常见!”
安一看了他几秒,随后对着身后的人员大厅,大喊一声:“张伟先生在吗?”
瞬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人冒头。
“在呢。”
林究:……
安一对着几位张伟先生送上新年祝福。
顾玲玲看着两个人,气得脑仁疼,一手抓一个,带进了会议室。
他们刚进门,里面就传来一阵不小的声响。
“安一,你没事吧。”
那位被叫做安一的组员倒在桌子下,“没事,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去洗手间一趟。”
说着还顺便拉了个人起来,挡在自己身前,粉红水晶少女心三人进来时,他赶忙拉着人遮挡的人溜了出去。
等到了洗手间,他像似被挖了骨头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
旁边的友人见了,吓了一跳,“安一你还好吗?”
李守权长舒了口气,额前一层细汗,“还好,我只是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一会的会议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没事,不参加好像也没什么事情,比赛的人不会参加后面的评选,也不会向主办方汇报什么态度问题,你不用担心,你要是实在不舒服,今天可以先回家。”
李守权摇摇头,“没关系,我在洗手间等你们结束就好,今天回去不是还要加班吗?”
见对方坚持,友人:“你确定可以吗?”
李守权点了点头。
友人:“那好吧,等结束我来洗手间叫你。”
毕竟这里也没什么接待室和休息室可以待,只能在洗手间逗留。
李守权点了根烟,友人见他面色好了些,走了出去。
洗手间只剩他一人,李守权镇定的站了几秒,随后猛地将口中的烟拿下,丢在地上,拿脚狠狠地捻灭。
瞳孔颤动,整个人都因为情绪颤抖。
安一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看错,那个刚才即将走进会议室的人就是安一,虽然对方皮肤变白,但他当初因为救春花,一侧眉毛被打成了断眉。
不会错。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不应该在大山沟里吗?!
缘分可真是个操蛋的东西。
他当初顶着对方的名号上了大学,本以为对方会一蹶不振就此在那荒山里自生自灭,毕竟他爹都给他打电话了,说安家小子知道被顶替后精神都不正常了,对他不会有任何威胁。
他上大二后,父亲去世他回去过一趟,摸着黑回去的,没有遇见安一,他也不想遇见,之后就彻底和那座大山没有了联系,他成了城里人。
他虽然顶替了别人的名号,但他知道努力,他勤工俭学,比谁都认真,之后进了出名的工作室,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但今天安一出现了。
原本已经熄火的炸药,成了不确定的定时炸点,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李守权心乱如麻,他狠砸了几下洗手台,发泄心中的情绪,想要大叫却不敢出声。
他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是他,不然他现在的一切都会离他而去,那他这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像是老鼠一样咬着手指甲,他一定得想出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他一定要在安一找他算账之前,除掉对方,就像上一次夺走对方的大学名额那样。
会议开完,双方工作室给比赛方的人看了下写稿和设计稿,对方并没有收上去,而是当场给了双方一些意见,并祝他们比赛顺利,之后离开。
林究将设计稿放回到包里,随后背在身上。
顾玲玲:“行了,会议结束了,咱们去吃饭吧。”
安一:“吃什么?”
顾玲玲:“好问题,你说呢?”
就在两人交流时,林究开口:“我肚子舒服,去个厕所。”
“行,那我们在楼门口等你。”
林究表示OK。
走进洗手间后,林究将装着画稿的稿放在洗手台上,随后进了隔间。
李守权站在窗下看着进了隔间的林究,又看了看放在洗手台上的包。
几分钟后洗手间的门被从外推开。
“安一走吧。”
李守权将手机踹进口袋,“结束了吗?”
“嗯,大家现在一起回工作室。”
——
接下来的两个月,安一和工作室一起完成了参赛作品,并提交了上去。
等作品发出去后,三人如释重负。
顾玲玲:“你说咱们能获奖吗?”
林究有气无力的开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两人放松的聊着天,但安一却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和霍北行的离婚协议这几天也要开始了签署了。
他也该收拾行李,从霍家搬出去了。
第二天,霍北行坐在家里和离婚律师面对面。
律师就当看不见对方威胁的眼神,仰头望天。
安一将红茶放在律师面前,律师拿出两份离婚协议让两人签字。
安一乖乖签好。
律师:“霍先生到你了。”
霍北行臭着脸,“不会写。”
律师:“没关系,可以用个人印章。”
霍北行:……
面对对方的恶势力威胁,律师不畏强权,可歌可泣。
安一看着不愿意签字的霍北行,安慰道:“签了也没问题的,我们的感情不会变的。”
霍北行:“那我还可以叫你老婆吗?”
安一纠结几秒,“可以。”
霍北行:“那我也不签。”
安一:“为什么?”
霍北行:“没名没分的事情我不做。”
安一:……
律师:……
所以问那一嘴,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律师咳了咳嗓,开始给霍北行讲道理:“霍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同样也有婚姻权,安一先生跟你离婚也是一开始结婚时就已经定好的,他在行使自己的法律权益,你无权干涉,就算是你现在不签字,不同意离婚,那安先生也可以提出分居,并到法院起诉离婚。”
他说的义正言辞。
势必捍卫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益,正义使者是他,他就是正义使者!
霍北行看了他几秒,随后突然眉眼落寞了下来。
律师心里一咯噔。
这家伙一定没按好屁。
果然,下一刻霍北行伤心的扑到安一身上,“老婆,他凶我。”
律师:喂!!!!
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耍流氓。
霍北行人高马大的,差点没把安一扑地上。
安一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对着他道:“律师不是那个意思。”
霍北行就当没听见,“老婆我真的不想和你离婚,我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才不离,不像他说的那样无理取闹。”
律师:!
我什么时候说你无理取闹了!
他诽谤我啊!
他诽谤我!!!
安一听后有些心软,看着安一动摇的神情,律师刚忙上前,“安先生离婚这件事是你的主观意愿。”
他见多了要离婚时,被情感绑架后不离的,这样对方之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律师现在恨不得晃着安一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别被对方骗了!
律师:“安先生!”
律师大声,霍北行顺势害怕的缩了下。
安一有些为难,“王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之后再联系你,之后不是还有一步程序要走吗,我们到时候一次性弄好。”
安一对律师表达了歉意。
律师愤愤不平,离开时看了霍北行一眼。
后者抱着人对他微笑。
真系好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