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头吃饭的陈爻。
一听这话,眼角不禁跳了跳。
土货就是明器。
意思就是在问他是不是来秦岭倒斗的?
这么直接的问话,就是他再见多识广,一时间也不禁有些发懵。
故作镇定的从海碗里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眼男人。
“没做生意啊。”
“我来这边旅游的。”
好歹也做了这么久主播,基本的表演功底还是有的。
说话间,顺手拿起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又伸手舒了下胸口。
“得了啊,哥们,我自小就在秦岭长大,在这渡口更是开了七年的饭店,游客还是搞土货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哪知道老板根本不信。
吐了口烟圈,冲他撇了撇嘴道。
这下,陈爻反而生出了几分兴致。
一路上他不是没碰到过聊起土货的人。
但他们大多数,对此都极为抗拒。
毕竟在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大山里盗墓掘坟,谁能接受得了?
眼前这个男人,字里行间的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老板,这是见过?”
陈爻随意夹了根酸豆角,扔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虽然是咸菜,卖相也一般。
但确实别有风味。
刚开始或许不太能接受那种掉牙的酸,但慢慢嚼着口齿生津。
一边吃,陈爻一边随口问道。
“嘁,见那可就多了。”
“时间远了的不说,就半年前,一帮陕北口音的跑来吃饭,那身上味道隔老远就能闻到,还有一个个长的就凶神恶煞,不是挖坟的还能是什么正经营生?”
“再说陕北那片,自古出刀客,杀人不眨眼的。”
老板夹着烟噤若寒蝉的道。
“什么味?”
“土腥味呗。”
听到这,陈爻大概率确定了,这家伙不是道上的人,但确实见过不少土夫子。
常年下墓的人。
扔在人群里或许一眼看不出来。
但懂行的人,动动鼻子就能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就像老板说的,沾染在身上的土腥味是洗不了的。
“原来如此。”
陈爻点点头,又接着他的话继续问道。
“那他们去了哪?”
“这……兄弟,说句不好听的啊,那些都是亡命徒,你单打独斗的看着也年轻,还是别乱打听的好,我怕你斗不过他们。”
“万一事后被人他们知道了,也不是好事。”
听到这话,老板放下烟,看了陈爻片刻,最后还是摆了摆手。
“没啥,就是好奇问一嘴。”
见他不愿说,陈爻也没追问。
“算了你要真想知道,我就提一句,但你千万别在外头乱说。”
老板想了想,一咬牙道。
说话时,还不忘瞥了一眼外面。
这就是下意识的举动,不过目光扫去时,才赫然反应过来。
眼下才刚天亮,别说店里,就是外边的码头也没几个人影。
“那帮人具体去了哪我不清楚。”
“不过,他们走后几天又回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而且,来的时候是六个人,却只有四个人回来。”
“我当时也不敢多问,只是躲到一边偷听了下。”..
“好像提到了个地方。”
听到这,陈爻心神不禁一动。
“什么地方?”
“好像叫门夹沟……”
老板细细思索了下,好一会才说了个不确定的地名。
“门头沟?”
“对对对,门头沟……”
经他一提醒,老板忍不住一拍额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只是。
陈爻这会人已经有些懵了。
他怎么都没料到,半年前还有人盯上了门头沟战国墓。
仔细回忆了下,在踩盘子时,封土堆上确实有个比较新的盗洞。
底下的尸体,比起其他森森白骨腐化的也没有那么严重。
看来,那应该就是老板口中的陕北土夫子。
这特么也太凑巧了。
饶是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至于老板后边的絮叨都没听进去。
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碗里的炒饭。
“哥们,我劝你最近还是别忙活,听说上头为了打击你们这些人,准备派一支驻防部队,也是下了狠决心,万一运气不好碰上了,那可最少都得吃十年八年的牢饭了。”
看他神色恍然,老板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闻言,陈爻只是一笑置之。
驻防部队肯定是谣言。
顶多加大巡防队、护林员或者武警的力度。
不过他也没打算继续在秦岭待下去。
就算真如老板所言,也抓不到他头上来。
“多谢提醒。”
放下碗筷,陈爻只觉得舒坦无比。
“对了,老板,你这有没有休息的地?”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块电子钟,眼下才五点刚过,距离第一班轮渡的时间都还有两三个小时。
更别说客船。
都是随买随上。
至少得等人数超过一半才会发船。
现在又是淡季,不到九十点怕是都难。
忙碌了一夜,尤其还是骑着摩托车翻山越岭,之前还能强撑,如今人一放松,强烈的酸痛感,就跟潮水似的从骨头、肌肉里冒出来。
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一样。
“有啊,我家前面饭店,后院是民宿。”
“你住多久?”
一听还有这好事,老板眼睛都亮了。
这个时节,有时候好些天都见不到个人影,房间大多数都空着。
本来以为只能挣个蛋炒饭的钱。
没想到还能搞个住宿。
“船开就走。”
“那也得按半天算啊,钟点房超过四个小时,要不太亏了。”
涉及到挣钱,老板身上市井圆滑的神色淋漓尽致。
陈爻当然不会拒绝。
半天还是半周,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行,记得喊我就行。”
一边起身准备跟他去后院民宿,陈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老板,外边有辆摩托车,有空的话让人帮我洗下。”
“没问题。”
老板痛快的答应下来。
说话间,又一路带着陈爻去到民宿二楼,给他开了个房间。
是那种老式民居改造而来。
但还是最大程度保留了原本的样式结构。
床也是那种仿古的雕花木刻架子床。
掩上门后,陈爻并未急着入睡,而是强撑着困意,钻进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一身的土腥和杂草的青气,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难闻。
冲过澡,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套新衣服换上。
之后再顾不上别的。
趴到床上,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