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李戍原本还沉浸在那杆兵刃中的疑惑中。
陡然察觉到那阵惊人的破空声。
整个人一下回过神来。
抬眸望去时,正好看到马槊斩断弯刀,拍向四人的一幕。
霎时间,他眉心不禁一沉,低喝提醒道。
只是……
矛长枪短重马槊。
马槊之所以能够成为战场马战上第一等厮杀利器。
就在于它的重与势。
一槊横空,万军辟易。
在猛将手中,一杆马槊甚至能挡百人。
嘭嘭嘭!
李戍话音都未落下。
接连数道骨爆声便已经传开。
钟、窑、睦、照四人联手,却几乎都没有半点抵抗之力,瞬息间就被马槊挑飞。
狠狠撞向甬道两侧的岩壁上。
砂石滚落,烟尘四起。
身上的皮甲支离破碎,胸口处更是深深凹陷下去。
但这些尸煞也确实惊人。
常人这么重伤势下,绝对死路一条。
但它们却不是人。
犹如幽灵一样,在这座古墓中游曳。
借着磅礴的阴煞死气修行,锤炼体魄。
没有生机灵智。
更感觉不到痛苦。
除非如先前那具白骨煞,被金乌之火灼烧。
完全就是一具听令从事的尸煞。
在尸僵中,它们还不是最为惊人的。
在其上,还有铜甲、铁甲甚至金刚尸。
不过铜甲铁甲易见。
金刚尸却是极为少有。
至少迄今为止,陈爻只见过夏侯惇一具。
即便锋锐如马槊,也难以洞穿它的尸身。
最后还是借助于猎枪,足足消耗了一整盒的大号铅弹,才强行打穿它的铜皮铁骨。
眼下这四人,生前不过小卒。
躯壳内容纳的煞气少的可怜。
远不如李戍这等左庶长。
至于白起,陈爻几乎没法想象,这种人生前权势滔天,执掌百万控弦大军,死后也不会化作一具枯骨那么简单。
怕是能够修成传说中的尸王。
眼下不敢留手的原因也在此处。
先将这些小卒扫清。
然后留够时间,将状态恢复至巅峰,才不会碰上那一位时,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那四人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摘下弩弓。
从箭筒里取出箭矢。
遥遥锁定自己的方向,打算将他就地射杀。
锵!
陈爻眼底一沉,再无犹豫,提起马槊横空一步掷出。
轰!
这一下劲势如雷。
滚滚气血下,足有数十斤重的马槊就如流星赶月般,一下撕裂虚空,狠狠刺向那个叫做钟的士卒胸口。
马槊速度快如闪电。
就是李戍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一片残影。
他下意识躬身沉马,刷的拔出腰刀,算准方向,狠狠朝身前半空斩下。
只是……
即便动作已经够快。
还是没能拦住破空而过的马槊。
一刀斩落在铺满石砖的甬道上,只见火光四溅,金石相撞声传开。
甚至因为用力过度。
刀刃上瞬间出现不少的卷口。
打眼下他哪还顾得上这些,猛地回过头去,目光追着那道残影。
嘭!
钟还在搭箭,全然没有预料到凶险临近。
一直到胸口处传来剧痛,整个人不由自主朝后飞起时,他才惊醒过来,低头看去,一杆长矛样的兵器,从它胸口进后背出。
强大的贯劲,将它狠狠钉死在墓墙上。
一身死气就如开闸的洪水般,眨眼间倾泻一空。
“钟!”
看到这一幕。
李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钟跟随他多年,他尚是伍长时,钟便是五人之一。
之后他一路升迁,做到了左庶长,被选入白起大人的山阵军部,钟也被他带去。
一直到如今,作为镇陵将,为那些大人镇守陵墓。
如今眼睁睁看到他魂飞魄散。
再无半点转圜的可能。
就像一把刀狠狠插入心尖。
面甲下的双眼,瞬间变得殷红一片,仿佛要渗出血一样。
不仅是他,剩下三人也都是咬牙切齿。
军中袍泽犹如手足。
“一起上,宰了他!”
李戍已经顾不上其他。
他在此地镇守两千多年,遇到过的外来者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
但那些人大都只是无胆无谋的鼠辈。
稍一震慑,便会吓的尿裤子,甚至昏死过去。
眼前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
一身本事却是极为惊人。
招招式式凌厉无比,无一例外全是杀人技。
就是他们这些百战老卒,在他手下竟然都讨不了好。
若是惊扰了那些大人休息。
按军中律令当处腰斩之刑!
“喏!”
有李戍发话,剩下的三人再无犹豫,张开弓弩扣下机扩。
一阵嗡嗡不绝的动静声中。
三支铁箭撕破夜空,从不同的方向狠狠朝陈爻所在射去。
看架势,势必要将他射杀于此!
嗖嗖嗖——
秦弩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几人更是阵斩杀敌无数。
但……让他们没料到的是。
三道寒光掠过,眼看就要洞穿那个外来者的身躯。
但临近的刹那,只见他纵身向左一跃,瞬间避开两支,随后更是张开大手,猛地朝最后一支箭矢抓去。
咚!
在几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
陈爻一把握住铁箭。
目光中露出一抹轻笑。
“这就是秦弩?”
“不过如此!”
秦弩毕竟是以人力控弦,激发速度全凭经验,力道更是有强有弱。
而他在武侯墓中碰到的机关弓弩。
由水银机扩控制。
一经触发,眨眼间成百上千枚箭矢,犹如泼水般射出。
若不是身怀金刚伞。
换个人早就被射成了刺猬。
“辱我大秦将士,你……该死!”
话音落下。
李戍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即便陈爻说的不过是事实。
但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大秦军部便是信仰所在。
“杀!”
一声冷喝。
李戍手握铜戈,一马当先冲出。
随着他纵身而起。
整个甬道内踏步声如同地动山摇,一身玄铁重甲的高大身躯下,更是杀气盈天,周身之外的黑雾都被带动,空气一寸寸扭曲起来。
身后犹如跟着无数青面獠牙的厉鬼。
睁开眼睛,齐齐朝陈爻发出一阵无声的怒吼。
“兵家杀意?”
陈爻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形。
竟然能够将一身杀气凝为实质。
不过。
这样的山阵将士厮杀起来才有意思。
一脚轻轻踢在槊尾,被他随手斜插在地上的马槊,瞬间划过一道半圆,精确无误的落入掌心。
陈爻手腕一挑。
轻啸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