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十绝凶坟。
这个名字他头一次听到。
还是在章老九那里。
搬金楼销赃结束的那天夜里,章老九请他去了洛阳城一家百年老店吃饭。
饭桌上。
因为得意多喝了几杯的他。
意气风发。
非拉着陈爻,断断续续说起年轻时盗墓的事。
其中就提到了秦岭十绝凶坟。
当时都酒气熏天的章老九,说到此墓时,不知道是不是噩梦缠身久了,竟然忍不住浑身哆嗦,满脸恐惧。
陈爻那会就起了兴致。
可惜那家伙守口如瓶。
说漏了半句,之后打死都不开口。
无奈下,后边等他替自己购买工具的几天里,陈爻又旁敲侧击了下,总算得知了这座大墓所在以及名头。
所以。
从定军山离开后。
陈爻手上虽然有好几个方案。
但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来到了秦岭深处。
他就想要挑战下。
这座让整个倒斗江湖谈之色变的十绝凶坟,究竟凶到了什么样的层次,才配的上这个名号。
眼下那些古盗洞中的骸骨。
倒是给了他一点线索。
但自项羽盗秦。
历经二十三朝,天下无不发之冢。
他还就不信,这座古墓真有传说中的那么邪门。
回头看了眼天色。
就这么一会功夫。
落日西下。
漫天红霞余晖。
整个天际犹如被烧红了一样。
估计最多半个钟头,天色就要彻底黑下去。
但看过之后,陈爻却是不紧不慢,拿出之前在洋县集市上买的糍粑,就着半道上接的山泉水,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不过。
他倒不是真的轻视。
只不过借着眼下吃东西的空隙,放松心神,留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看过封土堆后。
眼下他有两个疑惑。
那些历朝盯上此处的倒斗行前辈,为何都半途而废,甚至不惜扔下同伙尸体,仓皇逃离?
封土堆下究竟有什么?
第二个。
没记错的话,战国墓基本上都是北首而葬。
什么意思呢?
就是头在北脚在南。
整个大墓呈现出坐北朝南的姿态。
不仅仅是春秋战国,北首而葬的传统在中原地区延续至今。
唐十八陵、明十三陵、清东西二陵,皆是如此。
眼下这座古墓,却是东西朝向。
也就是所谓的西首而葬。
纵观整个战国,只有秦国出现过这样的例子。
第一个疑惑,得下了铲子才知道。
但第二个,他严重怀疑,十绝凶坟是座秦朝古墓,
当然不是秦帝国。
而是秦诸侯国。
等几块糍粑下肚,陈爻揉了揉泛疼的脸颊,说真的,这玩意还是得刚出锅的时候好吃,又香又软。
但冷下来后。
嚼劲倒是十足。
就是有点费牙。
灌了一口凉水去了去身上的暑气。
陈爻再不耽误,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把洛阳铲。
随手套上几节。
大概有两三米长。.
陈爻这才拎着它径直走到封土堆西侧。
如果和自己猜测无二的话。
按照秦墓的式样规格。
封土堆下,多是甲字形、中字形或者亚字形墓葬坑。
但无论哪一种。
先有过洞和天井,才能抵达墓室。
这么算的话。
他很快就判断出了天井的大概位置。
提起洛阳铲,用力刺入封土堆内。
准备下第一铲探探虚实。
下铲绝对是个体力活。
一般而言,除非是黄土高原那种土质,一破就碎的沙土,否则都需要几个人帮忙。
将长长一截洛阳铲,硬生生打入地下。
等探到了底。
再一点点拔出来,观察铲筒里带上来的土。
经验老道的土夫子,一眼就能辨认出个大概。
甚至还有些奇人,靠的不是看,而是闻。
抓一把土放到鼻子底下一闻。
基本上就能九八不离十。
就像吴老狗。
他年轻那会最擅长闻墓之术。
只不过经历了血尸墓后,鼻子被废,这才养了只狗替他做事。
据说还有狠人靠尝。
当然这种人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至少陈爻暂时还没碰到过。
就算吃的是碗死人饭,也没必要玩这么大啊。
双手抓着洛阳铲,陈爻一声低喝,浑身气血爆发骤然发力。
铲子轻而易举便破开了封土堆。
打了进去。
只是……
让他奇怪的是。
不到两米,底下便传来一道强烈的阻力,似乎被什么拦住。
即便又加了几成力道。
也难以继续深入。
“不会这么巧,打到墓道上了吧?”
陈爻眉头微皱一脸古怪。
摸金派虽然有分金定穴的本事。
但毕竟没有能洞穿地下的天眼。
需要一点点勘测。
最终确认墓下结构方位,找到最好的进墓点。
如此方可。
要是随手一铲子就打到了墓道上,那幸运值简直拉满。
没有继续强行往下。
陈爻选择了回撤。
等他将洛阳铲重新从地底下拔出来。
看清带土的一刹那。
脸色却是瞬间难看起来。
底下封土呈黑色,在空气中稍稍暴露后,很快便氧化成灰色。
这倒是验证了他先前的猜测。
但唯独……
带起来的土中,还透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就在他迟疑的眨眼里。
带上来的土里,更是往外淌出一抹猩红的血。
穷土渗血。
这是极凶带煞之兆啊。
饶是陈爻,也从未见过这么惊人的情形。
血尸墓?
还是什么情况?
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穷土都被鲜血染成黑褐色,他人才稍稍恍然回过点神来。
脑子里杂乱一片。
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几千年的古墓,一铲子下去,挖出了血沙,这传出去怕是都没人敢信。
或许前代那些盗墓贼。
也是如此。
又在极度不甘心下,想着八字命硬,强行打了盗洞下去。
最后却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一个个古怪的猜测,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
好一会后,陈爻用力晃了晃脑袋,每逢大事有静气,无论怎么回事,决不能先行乱了阵脚。
这是他倒斗以来。
一贯的性格。
强行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
陈爻拧着眉头,随手找了根树枝,忍着那股刺鼻的怪味,蹲下身体轻轻拨动着洛阳铲里带上来的土。
“嗯?”
扒拉了几下。
他眼角忽然一跳。
渗血的穷土里,还有一片斫开的木屑。
拿起来放在手里,借着还不算太黑的天光仔细看了看。
木屑不多,掺杂在黑褐色的土壤里很容易就被忽略。
但经过他分辨。
这些木屑不是柳木就是柏木。
“是柏木……”
夹在食指上,轻轻摩挲了下,陈爻最终得出了结论。
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也在他脑海中泛起。
该不会这么倒霉。
遇上了黄肠题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