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只一瞬间的功夫。
木龙销器弓弩中激发的箭雨,便疯狂倾泻而至。
狠狠刺向伞面。
躲在金刚伞后的陈爻,耳边只听见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撞击声,比先前的蝙蝠潮更为惊人。
箭矢贯劲极重,他甚至能看到箭头扎入伞面,形成一道深深凹陷,贴近脸庞的恐怖情形。
仿佛……再往前一点,就会刺穿他的脸骨。
不过,金刚伞能耐水火、腐毒不侵、刀枪不破,这封匣火龙阵虽然气势惊人,箭簇上也是火光燃烧,但却根本奈何不得他手中那柄金刚伞。
钢骨铁叶的伞面,看似深陷,却始终没有丝毫被穿破的迹象。
等到那些箭矢余力耗尽。
就像是雨水,沿着伞面无力的坠落到陈爻脚边的地上。
更多的。
则是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射穿两侧的墙壁,或是直接破穿地砖。
深深插入其中。
只剩下尾端箭羽在黑暗中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这种蜂窝匣弓弩,构造其实极为简单。
加上易于伪装。
在古墓陵寝中很是常见。
外形多变而中空。
里边埋着机括弹簧,一旦有人触发机关,其中铁箭暗器如雨一般射出,将胆敢闯入其中的外人射杀当场。
不过。
按照摸金一派古老相传下来的法子。
只要发现这种机关销器,可以通过不断触发,将其中所埋的弓箭暗器一一耗尽。
但眼下,这条墓道中的木龙箭匣似乎无穷无尽。
箭出如雨,始终没有势头减弱的迹象。
头顶呼啸的声音嗡嗡不绝。
只短短片刻间,陈爻就像是承受了一轮榴弹炮的攻击。
不仅是手腕,连肩膀和双肘都被震得发麻。
身前身后的地上,掉落满地的箭矢,就像是铺上了一层干柴。
一道道火焰四处烧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是箭簇上沾染的毒物挥发造成。
不过他早就以金乌火意护住了命脉,即便只是用一条湿巾简单包了下口鼻,也绝不会被毒气侵染。
咚咚咚~
一连过了足足三四分钟。
陈爻都感觉自己有些独木难支时。
远处那一排木龙中的箭矢齐发,终于慢慢缓了下来,到最后,箭矢耗尽,再无半点动静。
墓道中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呼~
长长吐了口浊气。
不过陈爻眼神中却仍是透着一丝后怕。
这封匣火龙阵,实在惊人,如此幽深狭窄的墓道,也幸好他有金刚伞在手,否则换个人来,必死无疑。
这才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阴阳宅、火龙阵。
这连墓门都没摸到,就已经经历了两次足以致命的手段。
陈爻眼神里不禁浮现出一抹寒意。
不愧是诸葛亮。
出手就是死招啊。
心神未定的他,忽然瞥了一眼身后。
这条墓道东西走向,他现在是向东而行,虽然看不见西向深处,但陈爻也猜测的出来。
那里恐怕同样布下了火龙阵。
手握金刚伞,稍稍休息了片刻后,陈爻不再耽误,继续向前。
二十多米的距离,花了足足三四分钟。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触动的木龙机括。
诸葛亮能弄出木牛流马那等器物,在机关销器上实在堪称宗师。
这条墓道狭窄压抑,每一步都是置人于死地的陷阱。
他哪还敢大步流星的贸然闯行。
小心靠近后。
举起手电凝神看向那扇石拱墓门。
大概两三米高。
用一整块山石雕琢而成。
上边密密麻麻扎满了铜钉。
远远看着有点像故宫那扇大门。
不过与那显示庄严气象的铜钉不同,这扇墓门上,与其说是铜钉,还不如说是先前过仰天洼时,见到的那种扎马钉。
而且。
光线照射过去。
那一排排铜钉之上,泛着一抹幽深碧绿的光泽。
一看就知道被涂抹了奇毒。
触之即死的那种。
和曹操墓比起来,这武侯墓才是真正的凶险。
布下机关暗阵的人,心思更是狠毒无比。
自始至终,就没留人半点活路。
陈爻心中沉重难言,有种大雨将至时的压抑,胸口像是堆了几块石头,简单呼吸下,都浑身不适。
这伸手去推墓门,肯定不行。
稍稍琢磨了下。
他目光忽然落在了手里那把金刚伞上。
金刚伞腐毒不侵。
倒是正好又能派上用场。
将伞面收起,陈爻紧紧握着伞柄,就像是抓着一根长枪,整个人身形尽量往后。
万一这墓门上除了浸了毒的铜钉外,还有弓弩埋在其中。
也能有一个缓和过渡的距离。
全神贯注之下,或许能够来得及躲避。
握着金刚伞。
陈爻轻轻抵着石拱墓门,然后慢慢用力。
但让他诧异的是。
只是随便使了下力气。
那扇看上去少说几千斤重的石门竟然……就那么被推开了。
沃德法克?
陈爻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但人却不敢有哪怕半分迟疑。
以诸葛亮的性格,哪会这么随意让人进入。
这门百分之百不对劲。
果然!
这念头才起。
随着墓门打开,就听到那墓门后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咆哮声。
好似金石撞击,雷声滚动。
又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一头巨兽,发出低低的怒吼。
那声音说不出的古怪,陈爻一瞬间竟然硬是想不出一个词能准确的描述出来。
轰!
没等他反应过来。
墓门后,一道足有人高的身影,一下将墓门高高顶开,随后朝他狠狠冲撞而来。
借着手电筒的光。
陈爻惊诧无比的发现。
那竟是一头牛!
浑身披着黑甲,不……不是黑甲,准确的说是一把把如同柳叶,细长而窄的刀。
壮硕惊人,但双目无神,浑身内机扩销簧咚咚作响的木牛。
“木牛流马?”
看到它的一刹,陈爻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个名字来。
刚他还想到了这东西。
没想到立马就变成了现实。
一时间,他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人要是倒霉,喝冷水都他妈塞牙。
这说啥来啥。
跟他妈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那头木牛头顶双角,不过却不是木头打制,而是两把如同弯月一样的钢刀。
刀刃上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而且虽然是木头机扩打制,但速度却是快的惊人,丝毫没有生涩凝滞感。
简直就是一头发了怒的蛮牛。
最要命的。
木牛体型与墓道宽度相当。
根本就是量身打造。
这么冲撞过来,只要被它稍稍擦上,可就是穿肠破肚、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
陈爻心思飞快转动。
只是数个念头,都被他迅速否决。
“难道老子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
等那木牛冲至身前一两米外,眼看那两把钢刀就要横着将自己斩断。
陈爻脸色阴沉,眼神中绝望难掩。
曹操墓中虽然也是凶险重重,但远远没到这样的程度。
这他妈一重接着一重。
根本不给人休息的间隙。
摆明就是打算用车轮战,将闯入其中的人活活耗死。
封匣火龙阵不行?
那我还有木牛流马。
不对,这哪是木牛,这是他妈的远古斗兽。
但越是如此,藏在他骨子里那种偏执,却像是火绒一点点燃烧起来。
眼神中绝望尽去。
只剩下一抹浓浓的凶煞狠戾。
清秀俊朗的脸庞,都因此显得狰狞万分。
陈爻就像是陷入绝境,孤注一掷般,反手刷的一下拔出倚天剑。
而后。
长剑撕裂身前黑暗。
一两米距离转瞬即至。
裹挟着寒光剑气,狠狠斩向那头木牛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