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听到他那个报价。
搬金楼里不禁传出一阵哗然。
饶是在座诸人,都是洛阳倒斗行底蕴最深的那一批,仍是被震撼的不轻。
疯了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脑海里都是浮现出个同样的念头。
镇邪铜镜虽说少见,但也绝无可能值三千五百万那样的天价。
老烟在洛阳城混迹了数十年,虽说比不上三楼那四位,但也是这行里最顶尖的那一小茬。
能坐到这个位置。
靠的可不仅仅是心狠手辣。
心性、手段无一不缺。
像今日搬金楼这种盘口,每隔几年也能撞上一次两次的。
大家都在洛阳这块地界上讨碗饭吃,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有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
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会撕破脸皮。
所以,眼下见他忽然一下报出这等天价。
众人惊讶之外,却也是心知肚明。
四目相顾,眼神里全是浮现出一抹了然之色。
这种道家古镜是做什么的?
都是倒斗行出身,谁不清楚。
老烟这么舍得,怕不是遇到硬茬子了。
“各位,不是我不讲规矩,实在……这块铜镜不能失手,有得罪之处,千万海涵。”
“回头有需要帮衬之处,尽管直言,我胡老烟绝无二话。”
老烟起身,朝身侧四周,以及头顶三楼上众人,拱了拱手。
话说到了这一步。
加上他出的那个天价数字。
即便在座中众人,并非没有那个财力,也会选择退让一步。
为了区区一件青铜古镜,和他胡老烟撕破脸皮,斗个你死我活,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M..
“多谢!”
“这份恩情胡老烟都记下了。”
见众人沉默,胡老烟脸色间浮现出一抹感激。
躬身抱拳,朝众人拱手谢道。
“那就恭喜胡爷拿下这件战汉青铜古镜。”
章老九顺势朗声祝贺道。
一张脸上难掩喜色。
这个数字同样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之前定价时,他心里以为,最多也就两千万出头。
真正值得他们毫无顾忌,拼个你死我活的青铜器,那至少也是簋、尊、鼎、方彝或者编钟之类。
这类即便是在先秦之前,也属于重器。
真正的无价之物。
可不是他胡老烟几句话就能劝退的。
真要出现了一件重器、殉葬礼器或者神明之器,恐怕三楼那四位也会加入争夺之列。
让章老九兴奋的,自然是今晚开端实在不错。
铜灯和铜镜,两件器物交易金额已经有四千万。
“下一件。”
暗暗吸了几口气,压下心里那股躁动。
章老九又转而揭开一只纹金玉盘。
这次盘口,拢共只有四件器物。
前两件,分别落到了铜人张和胡老烟手里,剩下众人全都是绷起心神,不敢有丝毫放松。
都是奔着龙脊背来的。
谁愿意就这么空着手出去?
织锦长巾被挑开的刹那,十多双眼睛一下齐齐扫了过去。
被那么多目光盯着,即便是章老九,也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那是什么?”
“木炭?”
“纹理奇怪,似乎从未见过。”
“柳爷,你最是擅长把玩这等奇诡之物,可认得出来?”
长巾揭去,让人诧异的是,那方纹金玉盘上所放的,是一块巴掌大小漆黑幽深的物件。
一时间,二楼七八个人看了半天,竟然谁都没认出来。
“是窨子棺木!”
终于。
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同时,也将那些争论好奇声瞬间压了下去。
隔壁茶室里,端着茶盏的陈爻,听到那句断言,眼神也不由一动。
这块焦黑,仿佛被火烧雷击过的漆黑木头,确实是他从那具窨子棺上截取下来。
他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人识得。
要知道窨子木几乎可以称之为天生奇物,千年难见一次。
三具妖棺中,最为惊人的便属它无疑。
而且还是用的万年窨子树芯打制。
至少能够延续到夏商时代。
普天之下,恐怕也再难找到如此惊人的窨子棺木。
循着声音往三楼望去。
陈爻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身形清瘦、面容干枯,拄着拐杖的老头身上。
没记错的话。
先前众人称呼他为孟三爷。
看他座位,在三楼四张桌子里也是最为靠前一张。
在洛阳城倒斗行中,算是魁首一类的人物了。
难怪能够一眼辨认出来,光是这份眼力和见识,就不是其他人能够比得上的。
“窨子棺?”
“青铜椁、窨子棺,八字不硬莫近前。”
“天,真有这种奇物?”
“不是说这种树早就断绝了吗,今天竟然能见到?”
楼内众人似乎对孟三爷极为信服。
见他一眼断定。
神色间皆是露出一抹浓浓的震撼。
“章老九,这窨子棺木我要了,不过你得回老头子我一句话。”
孟三爷轻轻咳了一声。
边上那个女孩立刻将他从座椅上扶起。
杵着拐杖,漫步走到栏杆前,如同一头病虎般的孟三爷,俯身低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楼下的章老九。
“这……三爷您老人家有话直问,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面对那个老人,章老九躬身垂首,一张脸上满是压力。
“这窨子棺木从何处得来?”
“这……”
章老九一听,脸色却是顿时难看起来。
且不说,这些明器陈爻是从何处得来他并不知晓。
如此追问喇嘛信息,在倒斗行江湖里算是大忌,坏了规矩的。
“这窨子棺木最多也就几百万,东西太小,并没有那么传说中的那么神,我给你四千万,剩下的算是买消息的钱。”
孟三爷何等人精,吃的盐比楼中众人吃过的米还多。
一眼就看出章老九的为难。
直接抛出条件,堵死了他的下文。
“三爷……”
章老九眼神里闪过一抹挣扎。
三千万买一个消息。
这条件实在让他难以拒绝。
只是,一想到来时陈爻那番提醒,挣扎最终变成了一抹苦涩。
拱了拱手,章老九苦笑一声。
“孟三爷您老人家面前,我不敢隐瞒,今日这些龙脊背,都是一位朋友委托章某,他叮嘱过,不得泄露半点消息。”
“所以,请恕我不能透露。”
听到这话。
原本被孟三爷气势压住,连呼吸都不敢太大的众人,脸色间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耳边甚至能听到胸腔下嘭嘭的心跳声。
在洛阳城倒斗行。
还有人敢拒绝孟老爷子?
“那确实可惜了。”
“上一次见到窨子棺,还是六七十年前了。”
“有机会倒是想见一见你那位朋友,手段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