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
听到那个数字,陈爻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咧嘴骂道。.
嫌弃的将那枚血玉扔到一边,用力拍了拍手。
这块玉虽说品相一般,但难得是块老坑的籽料,而且能让墓主人死后随葬,也能说明它的价值。
二十万虽然略有溢价。
但十七八万还是值的。
“想要便宜的,去边上,这条街上遍地都是,一百块能买三个。”
男人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声音也冷冽了许多。
透着一股子的不耐烦。
“那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一百块三我还怕带了得病,你这块玉,虽说品相一般,但好歹是个老物件。”
陈爻丝毫没有被他恐吓到的意思。
撇了撇嘴。
还特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你也懂是不是老物件?”
男人仍是不屑。
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不过陈爻心神何等敏锐,一下就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悬空落在椅子边的手也握住又飞快松开,呼吸更是变得急促了许多。
呵!
看到这一幕。
陈爻心里头不由一阵好笑。
这家伙也没看上去那么狠嘛。
一般货色。
亏他还以为是个泰山崩于前也能色不坏的狠角色。
“也不是很懂,略懂吧。”
陈爻笑着摊了摊手。
“就说这东西,包浆完好玉泽沁透,应该是两宋的老物件,不过呢,沾染的气息又是明末。”
“所以我断定,这块血玉是从某座明代老坑里淘出来的吧?”
“时间的话,不超过半个月前。”
陈爻压低声音侃侃而谈,不过在血玉、老坑等字眼上,再次着重加深了点语气。
那男人终于坐不住。
将帽子边沿拉低,又嘭的一下从摇椅上弹了起来,一把从地毯上抓过那块血玉。
帽檐下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如刀般的寒意。
冷冷扫了陈爻一眼,“老子不知道什么是老坑新坑,什么又是血不血玉的,买不起的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做生意?”
既然对方撕破了脸皮。
陈爻也懒得故作惺惺之态。
“我还是头一次听人把明器交易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哥们,你说要是现在我打个电话,举报有人在洛阳老城街头,公然买卖明器,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你他妈威胁我?”
男人猛然抬头,露出一张凶悍却极度阴沉的脸庞。
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冷意,咧着的嘴里是一排如锯齿般锋利的牙齿。
整个人就像是头随时都会暴起的野兽,身上有着一股危险无比的气息缓缓散出。
“说重了吧,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面对男人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凶气,陈爻丝毫不为所惧,神色间甚至没有半点变化。
就是墓下尸煞,棺中妖尸,他也是一刀斩杀。
眼前这男人还不够格。
“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想做什么,就是想和你做笔生意。”
陈爻笑了笑,神色轻松之极。
简短的对话里。
他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确认,这家伙绝对是土夫子出身。
敢这么大摇大摆,在洛阳老城当街卖明器,并非自己先前所想的刚出山的愣头青。
而是有恃无恐。
这种人就算没有出货的渠道。
应该也认识那种能吞下自己那批货的人物。
与其满大街海底捞针,为何不简单点呢?
“土货生意?”
那男人一副见了鬼的神色,沉默了许久,才拧着眉头,压低声音,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错。”
陈爻点点头。
“什么成色的?”
男人急不可待的追问道。
“比你这些肯定要好出一百倍,不不不,不能太夸大了,马马虎虎也就九十倍吧。”
嘶~
闻言,男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微微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陈爻打量了片刻,似乎想要看穿他的身份来历。
但无论他怎么琢磨,也有些看不透彻。
这小子行事诡异,风格多变。
古董行里有句老话。
人的气质就像古董的包浆,说不清道不明,但一眼看过去就能察觉得到。
陈爻看着实在太过年轻,二十不到,就像个学生娃。
但身上那股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却是连他这个老江湖都忍不住有些发憷。
“能掌眼不?”
犹豫了下,男人还是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
一直神色淡然的陈爻,突然咧嘴一笑,深深看了他一眼。
男人脸色骤的一变,“道上的规矩我懂,但你是生面孔,鬼知道是不是雷子?”
所谓雷子。
是行里形容警方的黑话。
陈爻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晃了晃,“仅此一次,再坏规矩,东西就别想了。”
说话间。
陈爻变魔术一般。
从身后取出一盏灯来。
样式古朴,青铜打制。
灯盏里还能看到一层早就凝固了的灰白色油脂。
“等等……”
男人只看了一眼。
眼睛就有些挪不开了。
胸口下传来一阵嘭嘭的心跳声。
嘴巴微微张大,一张脸上更是写满了震撼。
他虽说在行里名声不大,但眼力还是有的。
那盏灯绝对是大开门的东西,怕是要追到两汉时代去。
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拿那盏铜灯。
不过还没等他触摸到,陈爻反手一按,将他手掌拍飞出去,同时,手中那盏铜灯已经消失无影。
男人左看右看,又伸手用力揉了几下眼睛。
仿佛刚才那一幕全是幻觉。
“怎么样,现在够格了吗?”
陈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下把男人心神拉了回来。
不过听到这话,却是罕见的老脸一红。
他刚才之所以坏规矩也要掌眼,并非是怀疑陈爻是雷子。
毕竟做这行,哪会不跟雷子打交道。
他们身上那股气息是藏不住的。
目的不是别的,而是想要看看,他身上的明器是否值得自己出面。
这种事要是熟人也就算了。
一笑置之。
但偏偏,陈爻说破了。
饶是他脸皮厚过城墙,一时间也有些汗颜。
“小哥,这事是我章老九的错,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章老九倒也坦诚,朝陈爻拱了拱手,做了个赔礼道歉的姿势。
至于先前脸色间那股凶戾,也早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道,小哥打算搭多大的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