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盈娘不一样,她身上迸发出来的鲜活生命力,跟奄奄一息的平波候府是不一样的,沈盈娘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进了平波候府,那也是平波候府拖累沈盈娘,而不是沈盈娘求着平波候府提携。
是自己一下子想岔了。
看岳凌钧表情从一开始的愧疚,慢慢变的茫然,最后变成了了悟,沈盈娘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不管怎么样,相公似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毕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至于那个什么平波候府的大小姐,谁爱当谁当!
沈盈娘还挺感谢黄莺儿的,至少黄莺儿出面当了这个大小姐,自己就不用去踩这个坑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世被爆出来。
现在倒是好,黄莺儿出来当了这个顶包的,只要黄莺儿的身份一直不被拆穿,那么自己的身份就不可能被牵扯出来。
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沈盈娘,而不是跑到平波候府去当一个受尽同情的平波候府大小姐。
沈盈娘越想,越觉得自己幸运。
而沈盈娘的想法若是让黄莺儿知道了,怕不是真要气到吐血三升。
毕竟自己梦寐以求,并且使劲手段得到的东西,在沈盈娘眼中却弃之如蔽履。
黄莺儿要是知道沈盈娘对这个大小姐身份的态度如此嫌弃,肯定会很生气,只可惜,黄莺儿看不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夏虫不可语冰,恐怕就算是沈盈娘站在黄莺儿面前,表达了对这个大小姐身份的不屑和鄙视,黄莺儿也只会认为沈盈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或者是在嫉妒她吧?
不过,此刻的黄莺儿满脑子都是贺秋梅那些威胁的话,压根儿就没有去想沈盈娘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的反应。
黄莺儿可能想了,但是她想象中的是,沈盈娘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跟自己争夺这个身份。
毕竟在黄莺儿看来,大小姐的身份是好东西,她才不会把这个机会拱手让出去。
她马上就要闲鱼翻身了,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哪怕是真的大小姐也不行,可是如今贺秋梅那个贱人站出来要破坏……黄莺儿越想越生气,怒气冲冲的乘着马车回到家里。
进院子的时候,就直接重重的摔了院子门,然后进屋,看见桌上的茶,倒了一杯,咕噜咕噜的灌下去三杯就已经气饱了。
没忍住,捏着手里的杯子,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杯子顿时碎的四分五裂。
看着那破碎的杯子,黄莺儿依旧不解气,直接站起身,双手举着茶壶,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一阵巨大的碎裂声响起。
听到动静的黄婶子赶紧跑了进来,瞧见地上的碎片,当即惊呼一声说道。
“这是干啥呀?”
然后她就看见了黄莺儿的动作,立刻就发现了什么,没好气的单手插着腰,另外一只手指着黄莺儿,整个人像个胖茶壶一样。
“黄莺儿,你干啥?这茶壶不要银子买呀,你做甚要摔茶壶泄愤?”
说完,有些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倒是想赶紧收拾,不过她方才迈进去接近碎片,就被黄莺儿给呵斥住了。
“站住!”
黄莺儿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吼人,黄婶子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黄莺儿,不知道自己女儿抽哪门子风。
看见黄莺儿那张阴云密布的脸,黄婶子才反应过来出事儿了,这不像是一般的生气,这看起来是相当的生气呀。
思来想去,黄莺儿到底还是妥协了,毕竟以后还得靠着这个女儿吃饭,以后的富贵荣华,都得看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了,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至少不能像以前那种态度对待女儿。
于是能屈能伸的黄婶子无奈叹了一口气,缓和神色之后说道。
“哎呀,莺儿,你这是做什么?娘哪里做的不够好,又让你生气了,对了,你不是请那个贺秋梅去吃饭了吗?花了多少银子呀?那个贱人没有讹你吧?我告诉你啊,不能在那个贱人身上花太多钱。”
“你回到京城之后,还得攒嫁妆呢,以你如今的条件,虽然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但是你若是想嫁的好,那就得给自己多攒点嫁妆,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跟那个贺秋梅有太多的牵扯。”
黄婶子从一开始询问黄莺儿,直接变成了后面的说教模式,黄莺儿咬着牙说道。
“够了!”
两个字直接让黄婶子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到底还是当娘的,这么多年都是上位者的姿态,如今被女儿吼,黄婶子也觉得有些没面子。
但是她向来是一个分得清利益关系的人,到底还是把不满咽了回去,凑上前几步,对着黄莺儿问道。
“莺儿,这是咋了?是不是那个贺秋梅给你气受了?她是不是讹你银子了?你说,娘去收拾她,不过她讹了你多少银子呀,五两?十两?不会是二十两吧?”
黄婶子说着说着,就开始猜测起贺秋梅到底得了黄莺儿多少银子。
黄莺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看着娘那副愚蠢至极的样子,居然还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五十两。”
“五十两!”
黄婶子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反应过来之后,瞪大眼睛,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不仅如此,还得配上那突然拔高的声音。
“你说什么!五十两?你疯了还是她疯了?坚决不能给!”
黄婶子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尖利,就像一只扯着脖子狂喊的鸡,听的人忍不住眉头紧皱。
黄莺儿也觉得有些吵,皱着眉头说道:“娘,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喊?五十两的事情,就是她提的,不仅如此,而且她还得让我把她当祖宗供养下半辈子呢。”
“你是不知道那个贱人有多嚣张,不仅张嘴要我五十两,而且还让我以后回到京城,每个月都给她五两,价格一路开到了一个月十两,说是其中五两得是她的零花。”
黄婶子气的牙痒痒,因为在黄婶子看来,黄莺儿的银子就是她的银子,贺秋梅如此贪婪,而且贪的就是自己的钱,能不让她恨吗?
黄婶子愤怒的喷着气,随即冷笑一声说道:“那个贺秋梅还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她有什么资格让你把她当祖宗供着?我告诉你,黄莺儿,你可不能惯着那种小贱人,咱们得把她收拾服气了!”
黄婶子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而黄莺儿则是有些失神,着实是贺秋梅说出来的那个真相,有些过于吓人了。
虽然知道很荒谬,很荒唐,但是贺秋梅却还真有几分相信,因为她真是越比对,越觉得沈盈娘像,她觉得沈盈娘就是那个平波候府遗失在外的真千金。
可若沈盈娘真的是那个千金的话,自己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任凭贺秋梅那个小贱人出去胡说八道,毁了自己筹谋这么久的计划?
不行,绝对不可以!
自己费尽心机,忍辱负重期间,甚至还对沈盈娘那个小贱人低过头,自己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为什么不能成功?凭什么不能成功?
而且凭什么要被贺秋梅那种货色威胁?
等自己成了平波候府的大小姐,成了人上人,那种小贱人都不配跟自己说话,哪里还有资格威胁自己?
没错,自己不能被贺秋梅三言两语给骗了,至少不能被对方给拿捏。
那封信……那封信是关键!
自己要想法子把那封信给找出来,只要把那封信找出来毁掉,那么当年的真相,也就彻底的不重要了。
没有了最关键的证据,自然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才是那个女婴,自己才是平波候府真正的大小姐!
黄莺儿的脑子转的很快,实在是她太渴望当人上人了,有这么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轻易的放弃的。
想到贺秋梅那威胁人的得瑟嘴脸,黄莺儿的脸色又忍不住变得杀气腾腾,咬着牙说道。
“贺秋梅那个小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黄婶子原本还在噼里啪啦的骂着贺秋梅会算计人,突然被女儿这充满杀气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黄婶子再傻再迟钝,也意识到女儿今天这么反常,还真的跟贺秋梅有关系。
贺秋梅那个小贱人今天到底把女儿拉到哪里去?说了什么话?为什么会让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黄婶子越想越奇怪,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坐在对面问了起来。
“莺儿,你今天到底跟贺秋梅说什么了?或者我换个问题,贺秋梅跟你说什么了?你们有事儿不在家里说,非要出去说。”
”如今出了事儿,我这个当娘的连手都插不上,你回来发脾气有什么用,你得把事情告诉我呀,到底发生啥事儿了?肯定不止银子的是吧?”
说实话,黄婶子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这件事情若是有人帮忙分担,黄莺儿会轻松很多,因为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大秘密。
但是黄莺儿看了眼娘那副市侩小人的嘴脸,让黄莺儿犹豫了。
她真的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娘吗?若说了,照娘的大嘴巴,不会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吧?
更何况若沈盈娘真的就是平波候府的真千金的话,万一娘不小心碰见沈盈娘,露出了端倪,让沈盈娘知道了这件事情……
以沈盈娘那霸道又爱跟她抢东西的性格,对方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争夺这个位置。
不行,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走漏!
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应该也只有自己和贺秋梅两个人,黄莺儿不相信贺秋梅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第三个人。
毕竟这消息若是直接卖到沈盈娘的面前,那也是能拿银子的,贺秋梅那个小贱人认识的人,也自然都是贪婪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