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递来的木盒子,元宝迟疑不决的接过,开口问道:“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早些时候就备下了这玉佩,一直没有机会给你,今天正好得了空。”
盒子里是一枚麒麟样式的白玉,看起来质地晶莹剔透,不含半分杂质,属实为上等精品。
听闻是送与自己的,元宝当下将盒子退还回去,起身恭敬地说道:“王爷,娘亲说无功不受禄,草民并未做什么,就得来王爷这么贵重的赏赐,实在是受不住,万分惶恐。”
姬长夜起身将玉佩取出,绕过面前的书案,亲手替元宝别在腰间说:“你娘亲教导的不错,但是我送你的这枚玉佩不同,没有受不受得住一说。”
毕竟他们二人父子同承一条血脉,姬长夜内疚多年来从未关心过元宝,所以今后想多多弥补。现在的他不知该做些什么,也就只能送些东西表表嘱咐。
而元宝听到他的话更为诧异,不清楚他究竟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知道自己说的话模棱两可会引来元宝怀疑,姬长夜便很快想出谎话来解释道:“这玉是我之前在庙里求来的,能保佑人平安富贵,所以不同。你也不必推辞,不过是个玉佩罢了。既然你还将我看做是王爷,就更不应该违背我的意愿是不是?”
为了防止元宝拒绝,姬长夜无奈之下只能搬出自己的身份,“强迫”元宝接受。
这种解释不算太牵强,元宝听后犹豫着最终接受:“多谢王爷的赏赐。”
姬长夜直觉得这声“王爷”听得刺耳,但是眼下却没有办法去改变,他只能强颜欢笑的回应:“不必多礼,没什么事了,你去玩吧。”
见元宝正要迈出门槛时,姬长夜忽然间又想起什么,叫停了他的步子说:“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你娘亲为好,不然这东西恐怕就送不出去了。”
若是让宋浅知道,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把玉佩送回来,不肯收下所以断然不能让她知晓。
元宝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心中有些许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
等他来到院子中时,宋浅正巧从外面下了马车走了进来,元宝急忙捂住了玉佩,准备悄悄离开。
“元宝,你怎么了?”宋浅却发现了元宝这一举动,有些奇怪的走来问道。
元宝故作从容地摇了摇头,想出个理由为自己开脱说:“没什么娘亲,我是要去找阿锦呢。”
宋浅并没有深究元宝在藏什么东西,把装菜的篮子放下后,拿出糖葫芦和两包点心递给了他:“去和阿锦一起吃吧。”
“谢谢娘亲!”元宝接过东西后急忙离开,生怕再停留一会儿就会被宋浅看出破绽。
等宋浅进去厢房时,便看到长风正坐在桌前支着脑袋小憩,而石雷则是无趣的靠在床榻上。
知道长风忙了一夜没有休息好,宋浅便放轻了动作害怕吵醒他。石雷发现了她的身影,一时间便要下床迎上来,宋浅见状急忙上前制止:“小心牵动伤口。”
动静惊醒了长风,看清宋浅时他慌忙起身说:“宋娘子,你回来了。”同时心中还后悔,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再看石雷平安无事后,他才松了口气。
“我也是刚刚回来,辛苦你了,快点趁着空闲去休息吧。等会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听到宋浅的话,长风觉得自己要是离开,便真的难为情。看出了他的心思,宋浅出言安慰:“眼下没什么打紧的事情,你尽管去休息便是。就算你就在这里,也帮不了大忙。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还不如去休息休息呢。”
这话算是让长风定下心神,安心离开了。
石雷已经能抬手,便接过了宋浅递来的茶杯。
“我回村子里告诉了石大娘你受伤就在这里的事情,石大娘很是担心你。我本想着她孤身一人在那里若是出了事就不好,便想让她一并前来。大抵是老人家不愿意,我就留了些钱财,又叫人送去米面菜肉,这样就能饱腹了。”宋浅将自己此行的事情说了出来,是想安慰石雷不必过于忧心。
听到宋浅做了这些的石雷万分感动,又觉得难为情的说:“多谢宋娘子了,你能回去替我捎个信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还让你留下钱财,这让我如何报答啊?”
“石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伤是因我而起,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何谈报答?”宋浅急忙说。
石雷看着扶着自己躺下又在屋内忙碌的宋浅,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表明自己的心意,可都是欲言又止,心想着太过急躁,会物极必反。
还是要找个好时机。
通过宋浅接连几天悉心的照顾,石雷的伤势有所好转,已经可以下地走动。
入夜,宋浅照旧替石雷铺好床铺,起身对身后的他说:“这几日天寒风大,我将火炉就放在里屋,若是夜里灭了就辛苦着自己添些柴火。”毕竟现在石雷已经可以自理,她就不便日夜照顾着。
见宋浅正要离去,石雷出言叫住了她:“宋娘子,我有些话想说给你听。”
“什么话?石大哥直说便是。”宋浅转身看向他,疑惑他有什么问题。
“宋娘子,其实在许久前我就对你有意。不过一直没有说出口,这几日我受伤劳烦你照顾,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若是有些话不及时说出口,等出事的时候就会后悔了。我后怕过若是那日我没有福气丧命,就永远说不出我的心意了。”石雷在犹豫不决后,最终将压抑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而宋浅猛然间听到他这些话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怔楞的望着他。
石雷见她不说话便继续开口:“我知道现在你富贵了,身份也和之前不同,大抵是看不起我这个猎户出身的。不过你只要知道我的心意便足够了,若是我石雷这辈子有福气,能得到宋娘子的心再好不过。”
最终他还是不忍心听从石母的话去欺骗宋浅,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放下了之前的成见,态度十分的诚恳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听到最后几句话,宋浅的确心中一惊,感知到了石雷对自己是一片真心的。那她该不该答应?
在这个世代里,她寡妇的身份足够扎眼,处处都是被指责戳脊梁骨的下场,而且没有人护着,实在是举步维艰。石雷虽然是猎户,不曾富贵是个糙人家,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但是为人算老实,找他搭伙过日子是个不错的抉择。
那姬长夜呢?他贵为王爷身份,宋浅自然是不敢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况且与他在一起难免会被牵扯到皇家恩怨中,性命堪忧。种种下来,注定他们只能是过路人,不能有交集。
所以答应了石雷,不仅能有安生的日子,而且也能杜绝宋浅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见宋浅不曾言语,石雷便觉得是自己唐突吓到了她,心中猜想着宋浅肯定会拒绝,于是略显失落的开口说:“宋娘子这些话若是你不想听便不要往心里去,今夜是我唐突了。我打算明日就离开……”
经过一番挣扎后,宋浅打断了石雷的话,那双眼睛望着他十分淡然的说:“石大哥,今夜你的话很是诚恳,我听出来了。我很是感动,在这世道下,你没有嫌弃我们孤儿寡母,还处处帮着他们。所以这件事我会细细的考虑,再给你答复。”
宋浅并没有当下答应石雷,而是想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因为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目的,而伤害了石雷还有违背了自己的真实意愿,从而后悔也来不及了。那样,对他们彼此都不公平。
听见宋浅并没有拒绝自己,石雷眼底满是欣喜,险些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定下心神后他回道:“多谢宋娘子,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
他不敢相信,心许多年的人儿真的答应下来。既然这么多年都等了过来,也就不差这点时间。
石雷的迁就和真诚似乎给了宋浅答案,她垂下眼眸快步转身离去,也许是怕再多看几眼,就会影响她的理智,从而意气用事。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宋浅久久未曾平复。她未曾点燃烛火,迎着惨白孤寂的月光坐在桌前,细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她来到这个年代后,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在告诉她,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世代的陋习和生活。去找个靠得住的男人撑起门楣,才能安生过活。
只是她并不想屈服,可还有什么办法?
没有睡下的元宝看见宋浅眉头凝起,满脸的忧愁便猜到她是遇到了烦心事,于是下了床榻走到她身旁问:“娘亲,您怎么了?为何还不休息。”
听到元宝的声音,宋浅才回过神来。
“元宝,记得娘亲往日和你说过,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才会开心的话吧?”
元宝很快明白了宋浅的心事,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娘亲,我记得。其实你做什么事,元宝都只希望你开心就好,其他事情都不在乎。”
一股感动涌上心头,宋浅摸着元宝的脸颊,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娘亲经历了这么多,也知道有些想法在一个顽固的世代下就是不切实际。娘亲觉得是时候给你找个爹爹了,有他在咱们的日子会好过,对不对?”她还是想听听元宝的心思。
“娘亲,是不是石伯伯和你说什么了?”元宝见宋浅这副模样,不禁心疼起来。
宋浅默认了他的话。
“娘亲,咱们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元宝一定能保护好娘亲,赶走坏人。所以娘亲不必为了那些世俗的规矩而委屈自己,这样元宝也会心疼和内疚的。娘亲放心吧,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元宝都会永远陪在娘亲身边,不让您受欺负的。”
知道宋浅想要答应石雷是为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但是元宝并不想看着宋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