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今已经进入到南阳盆地了,自古襄樊是一体,再往北走,便到了河南了,皇上未曾到过襄阳,如今也要好好领略一下襄阳的名胜风光……”
朱慈烺在八月下旬时,走到了襄阳境内,而一旁随驾的湖北巡逻王弘撰,则随驾左右,跟朱慈烺介绍着湖北的情况下。
尤其是襄阳。
“襄阳当初虽然是流寇的襄京,但流寇破襄阳时,也是颇多杀戮,朕问你,如今的襄阳元气,可曾恢复了?”
听着王弘撰的介绍,骑在一匹白马上面的朱慈烺,朝他询问。
王弘撰是王之良的儿子,历史上,此君在仕途上相当不得意。
呃,也是没办法得意。
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入仕,清兵就入关了,他也只好终身不仕清,在民间当一大儒,哪怕是康麻子屡次三番去征辟他,也是被其,给断然的拒绝了。
不过,在这个时空。
王弘撰的效忠的汉家江山,却成功地保全了下来。
儒家是一种非常热衷于入世的学说,若说王弘撰不想当官,那纯粹是扯淡。
这世间,淡泊名利的固然有之。
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当官的。
毕竟,当官一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的抱负,二可以威风八面,居高临下,发号施令,这滋味,可是享受得很啊……
谁又舍得,手上的这点权柄呢?
眼下,已经官居湖北巡抚的王弘撰,听到了朱慈烺询问襄阳的情况后,他赶紧拱手道。
“陛下,襄阳的元气,自然也是恢复了……”
“我朝当初,在襄阳承认了流寇给小民们均的田产,经历十年休养生息,襄阳的元气,早就恢复了,如今还是一富庶之地……”
“当然,比之万历年间,还是略显不足,不过,臣以为,倘若再有十年光景,襄阳还有我大明朝遭受兵乱荼毒的各地,元气就能够恢复到当初极盛之世。”
“甚至,还比往昔更盛!”
经历过乱世后,元气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这主要是因为,在乱世过后,生产生活可以迅速地恢复,但是人口,却没那么容易。
毕竟人没有快速速成的办法啊。
不过由于,大明朝一年有七八百万的新生儿在。
而乱世结束之初的第一批婴儿潮,实际上已经有十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再过十年,随着这批婴儿成长大。
各地因为乱世,而损失的人气,自然也就,可以恢复了。
“也不知,河南的元气,恢复得如何啊。”
朱慈烺听着王弘撰的回答,微微颔首之余,又感叹起来。
“陛下,恢复自然是恢复了,不过,比起往昔中州,也差得远了。”
王弘撰回答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朝骑着一匹骏马的魏藻德问。
“首辅,如今河南的丁口,是多少啊?”
“臣记不太清了……”
魏藻德说道。
倒是王弘撰的父亲王之良,在内政部对于大明朝的户口,还是很了解的,他回答道。
“陛下,具体的数字,是不清楚了,不过,根据去年,河南一省,各盐业承包商报上来的数目来看,一年销到河南的盐巴,有两千七百余万斤。”
“一人一年,用盐大概有七八斤左右,这么算下来,河南应该有三百多万丁口了。”
“不过,臣估计,四百万还是有的。”
“四百万!”
朱慈烺皱了皱眉,这个时空的河南,在明末乱世里面,承受的伤害,实际上是比历史上,还要大的。
如今,才十年时间,能够恢复四百万人口的元气,已经算不错的了。
但朱慈烺仍觉得不太够。
“河南的民还是太少啊。”
“陛下,民少还是因为,开封马场的缘故……”
这时候,人群里面,侯方域回答道。
他是河南人,又是追随朱慈烺早了的臣子,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是要给老乡们说说好话。
他道。
“陛下,开封马场可是把上千万亩的良田,用来养马了。”
“这倘若用来种地,能养活多少丁口啊?”
“我朝如今,富有四海,北方蒙古悉数臣服,再用中州的豫东的沃野千里牧马,恐怕不太妥当啊……”
“是啊,皇上,河南人不容易,把中州的马场,撤了吧?”
这时候,人群里面的史承忠赶紧回答道。
史承忠是史可法的儿子。
呃,史可法没儿子。
史大军事家除了名声外,没任何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他连儿子都没有。
不过,他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不怕死了。
属于那种,临了有胆,一死报国恩的主。
所以,在担任直豫总督,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死在战场上后,史可法就赶紧从族里面认了个侄子当儿子,然后把侄子弄到了南京。
这就是史承忠的由来。
由于史可法他可是大明朝,在抗清战争中,死难的大明最高官员——史可法临终的时候,是大明朝兵部尚书,直豫总督,加内阁大学士,赐尚方宝剑,节制河南诸镇。
官衔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
而且还是死节的最高官员。
所以,大明朝对其的抚恤,还是很厚重的,不只给他了一个美谥,还在收复了河南开封后,对其风光大葬了。
除此之外。
在册封功臣时,朱慈烺还不忘记,追赠了他一个忠靖伯。
因此,史承忠这家伙,就白捡了一个伯爵。
这小子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可史可法这个便宜老爹死了这么多年了,他也长成了人。
而且,聪明的很,明显比他爹要有能耐。
今年才二十二岁,便已经从登莱军校,学习炮科毕业,如今也到了朱慈烺身旁,充当侍卫队长。
而这小子虽然是在南京长大的,但他也没忘记了自己的根在河南,所以,也替河南老乡说起了话。
“陛下,开封大草原,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了,这些地,长了十年的草,每年黄河雨季时,还会故意放个口子,让黄河水灌一遍,肥沃的很,倘若能够开放给百姓开垦,无疑要大大促进中原的元气恢复……”
“这倒是啊,河南的地,荒了这么多年了,每年还有那么多马粪滋润着,这得多肥啊?”
中原的土地,经历过千年的耕作与开垦,肥力下降严重。
但是,开封马场就不一样了,这里已经休耕了多少年了?
不只如此,这上面还在养马,牛马粪便,大大的肥沃了田地的同时,为了让牧草长的好,每年夏秋之时,或是黄河水泛滥之际,开封大草原也会作为泄洪区域,黄河水隔三差五,灌上一回,带过来的泥沙,蕴含着大量的肥力。
如今,这里的土地,想必是肥的不像话了吧?
想到这,朱慈烺笑呵呵地道。
“撤不撤开封马场,回头再说,等到了河南,朕亲自过去巡视一番,再做决断也不迟嘛!”
“皇上圣明!”
旁边的众臣,赶紧的恭维了一声。
却说,朱慈烺这边,正进行着北巡,顺便还要在北巡途中,做出一些,重大的决策之际。
位于另一边。
西域。
长安城。
中秋节刚过。
伊犁河四周,天气已经渐寒了,但是,在这苦寒到来之际,大唐又召开了一场朝会。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要冷上一些,额们都感觉冷了,恐怕僧格那边的准噶尔汗国,会更冷了啊!”
在烧着小火炉的偏殿内,充当牌位的李过替身,端坐在龙椅上,而殿下,围桌而坐的众人,则正商讨着国事。
“所以说嘛,额们大顺,今年冬天再做好准备,明年趁着准噶尔汗国,最为虚弱之际,发起致命一击!”
刘芳亮说道,说着的同时,又咳嗽了一声。
李岩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几人的观点,不过马上,他又皱眉叹息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大唐,如今所以情况,不容乐观啊。”
“咱们现在,是北有准噶尔,东有朱明,西边,也是朱明……”
大唐的西边,现在也不安全,因为里海沿岸,就是波斯的地盘,而现在,波斯就是大明朝的小弟,大唐这些日子,也想办法从波斯那边,打听了好些消息。
知道波斯国,现在是大明朝的地盘了。
那个波斯王阿巴斯二世,就是大明天子朱慈烺手底下的一条狗。
而波斯还驻扎着两万大明波斯远征军,这两万波斯远征军,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劲旅啊,他们在年初的时候,一仗打崩了奥朗则布麾下的五万大军。
大唐可不认为,自己的兵,比莫卧儿国的兵能打啊。
而大明朝的兵这么能打。
连有着线膛铳的莫卧儿,都被其给爆打了,何况是大唐呢?
所以,一想到现在,大唐是陷入到了三面包围。
未来,还有可能是四面包围——未来哪一天,说不定莫卧儿国就会被朱明给灭了呢。
到时候,大顺可就陷入到了重重围困中喽。
面对着如此严峻的问题,作为大唐的丞相,李岩能不担忧吗?
李过在这担忧,旁边的大唐众臣,实际上也没强到哪去,只见到李有福作为太子,一脸的忧心忡忡的朝自己的丞相问。
“那依丞相之见,额们大唐该如何是好?”
“还得有出路……”
刘芳亮不等李岩回答,便率先开口,他朝李有福随意的拱了拱手,也算是尽了人臣的本份,便解释道。
“如今的形势是,朱明势大,我们打是断然打不过哩。”
“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们唯有,想办法保退路了,现在处处受围,唯有找一路退路,才能够保全我们大唐基业。”
“可是,额们哩路,又在何方哩?”
刘希尧咳嗽了一声问。
他身体恶化的越来越快了,似乎是挺不了几个月喽。
“路在何方?”
李岩叹息一声,然后指向了地图。
“还能向哪?”
“只能够向西呗!”
“我听说,这个僧格,当初一心西进,取伏尔加河,和乌拉尔河附近的膏腴之地。”
“我现在,也想取了这里。”
“取了这里,我们就能够打通,进入到欧洲的路了。”
“啊?那岂不是说,额们未来要跑路到欧洲去?”
一旁的众人听罢,顿时脸色一变。
李岩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到欧洲去。”
“这是额们唯一的生路了。”
“如今放眼四周,西域这片地方,处处受围,十年之后,莫卧儿要么为朱明所灭,要么,沦为朱明之鹰犬爪牙。”
“届时,咱们大唐,可就挣扎不得了。”
“所以,得趁着,扎在咱们大唐脖子上的这根上吊绳勒的还不是太紧的时候!”
“赶紧的挣扎开一条出路。”
“可是,西进欧洲,这可不易的很啊,额们大唐,可不比当初了……”
刘芳亮皱眉道。
西进欧洲,那打仗倒也罢了。
东欧那边的罗刹国,并不像是太能打的存在。
最大的困难在于,这么漫长的路程。
大唐现在,这么多的国族人口,而且,一多半的国族,还都是幼儿,能折腾的起吗?
最重要的是。
西域这边的国族。
在西域全都有是自己的田土,家产的。
不是当初,在陕西时,那些个穷光蛋了。
想要把他们带到欧洲。
他们愿意吗?
愿意再这么折腾吗?
反正明军杀过来后,也不见得,会把他们屠了啊。
“西进欧洲,也不是所有人都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
“咱们是先取土尔扈特部,夺了其的地盘,然后慢慢的开发当地,再保住到欧洲的这条路线。”
“将来倘若局势不妙,便徐徐向欧洲迁民而去……”
“丞相说的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朱明在波斯,是有两万远征军,可这两万人,若想到攻额们大唐,又谈何容易,那里海是那么容易过哩?”
宋献策点了点头,又话锋一转,提议道。
“对了,额们是不是应该,在里海建一支水师了?”
“也好防着朱明,从波斯派兵走水路攻额们大唐西边?”
“对对对,要建水师。”
李岩听罢,也反应过来。
“这个水师,就叫西海水师吧!”
“不过,咱大唐一直没有水师,如今想建水师,能建起来吗?”
“有人会造船吗?”
“这个不是问题,额们当初不是在湖广,俘虏了一些欧罗巴匠人吗?”
刘芳亮大笑着说道,李岩这才想了起来,又皱眉问。
“这些人还活着?”
“活着,就是老了些,手艺估计也生疏了些,不过,应该也是能够顶些用哩……”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派人先走欧洲,去聘些匠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