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山北省,归化城附近。
蒙古青年格桑,正策马在草原上奔腾。
时间已经进入隆武七年二月了。
蒙古草原上,积雪已经也化了,然后润泽着大地,生长出来茁壮的牧草,在天气渐暖后,山北省的汉蒙百姓也开始了新一年的生产建设。
大明朝新设的几个省,除了辽东,河套两省发展得还算快些外,剩下的山北,北庭,还有宁夏,甘当几省,就显得有些个落后了。
发展得是格外之缓慢。
其中,北庭省除了有一个大明朝的省衙门还有驻军,以及几个跟小镇没多大区别的县治,府城外。
就再无其他东西。
不过好在,归化城附近的情况还是稍微好些,毕竟,这里属于内蒙,比北庭要好上许多。
气候要稍微的温暖一些,不那么苦寒,同时,也有一些适宜耕作的土地。
当然,这些跟蒙古人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绝大多数蒙古人,依然保持着当初的生活方式。
只不过,生存压力稍微小了那么一点。
一是,明清乱世,大量的蒙古被大清驱使当作炮灰,使得他们的人口锐减,人地矛盾小了许多,草场便格外地空旷,生存压力,竞争压力就小了许多。
二嘛,由于蒙古人的组织架构已经被打散。
现在草原上的蒙古人,都是独立的原子人了——这一点是很好的,因为独立,脱离了部族的,无法成群结队的蒙古人,已经丧失了威胁。
毕竟,一个蒙古人想入关抢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嘛。
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在历史上,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南下抢掠?
是他们喜欢抢东西吗?
是他们喜欢,翻山越岭,穿着自己臭哄哄的皮袍子,拿着破软弓,然后去攻打长城,汉人城池?
天生喜欢,刀尖上舔血?
不太可能吧?
蒙古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北方游牧所能够承载的人口,实在是有限,而一旦遇到了天灾,那带来的毁灭性打击,就更惨烈了——农耕们好歹能够屯粮备荒。
可游牧民族呢?
一遇上雪灾,牛羊牲畜冻死大半。
这来年岂能不闹饥荒?
牛羊牲畜的肉,可没办法长期保存啊,就是能够熏制成肉干,那也照样不够果腹——蒙古人哪有那么奢侈啊,天天吃肉?
瞅瞅后世蒙古国的蒙古人。
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面上就带着营养不良的样。
古代的蒙古人,过的绝对不如他们。
绝大多数的游牧民族,都是靠着牛羊身上的奶来过活的。
至于肉嘛?
逢年过节杀上一头羊,或是病死老死的牛羊,才舍得杀。
这也是为什么,一遇到雪灾,蒙古人就要南下抢东西的原因。
而大明朝在统治北方蒙古的之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解决蒙古的威胁,除了用寺庙,还有武力外,还可以用粮食。
所以,现在的蒙古人在大明朝的治下,是挺老实的,过得还勉强可以。
不过,想过得更好,就难得很了。
只能够在草原上游牧,过着吃不太饱,也饿不死的苦日子。
呃,这样的日子,对于绝大多数的穷苦牧民们而言,已经是可以接受的了。
不过,也有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的蒙古人。
格桑就是这么一个蒙古人,他是一个才十八岁的蒙古青年,身体挺高大的,骑在蒙古马背上,显得蒙古马格外的娇小。
这个蒙古人,就不愿意过这种,吃不太饱,但又饿不死,同时,又没有多大出路的日子。
如果是个汉族人,格桑可供选择的路子还挺多的,可以参军,可以出海,也可以做工,经营,甚至科举。
但他是个蒙古人,这些出路,跟他却是无缘的。
除非从他这一代开始,就放弃游牧生活,然后学那些个汉人们种地,过个三五代之后,逐渐汉化,再改个汉姓,起个汉名,他的后人,或许会有这么一条出路。
但这条出路,明显不属于格桑。
摆在当下的蒙古人面前的出路并不多,要么当马匪,不过太危险了,容易被割了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而且蒙古草原上当马匪还是很危险的,商队都有打手持枪挎刀护送,聚村而居的普通汉民百姓也有火铳,拿着他那张蒙古马弓当马匪,去抢这些硬茬子,那跟送人头没多大的区别。
除了当马匪外,他们还可以进寺庙里面当喇嘛,这是朱慈烺学满清的,让蒙古人念经当喇嘛,不过格桑这块头,实在不像是个喇嘛该有的样,所以庙里也不收他。
所有出路都貌似走不通,摆在格桑这个蒙古青年面前的前途,就显得灰暗的多了,这不是,策马奔腾在草原上,在一片刚刚长出来的牧草里面,隔着几百米远,就瞅见了自家丢失的那头羊后,格桑旋即,策马上,开始追那头傻羊。
众所周知,相比于牛马而言,羊这种畜生是很傻的。
这不是,见到主人策马过来,那头傻羊却是撒开蹄子就逃,气的是格桑当即下定决心追上之后,非要杀了羊吃肉。
他策马一阵上前,隔着远远,就从身上取出来了套马索——虽然生气,但他还真舍不得杀羊,毕竟这一头羊卖了后,从那些个汉人手上换米面,可比直接杀了吃肉,要实惠的多。
但只见,他的套马索隔着二十多步外,在傻羊与马匹的快速移动中,精准至极的就套住了这头傻羊的脖子,瞬息间的功夫,就把这头傻眼,给拖在马尾巴后面,在草地上摩擦了起来。
“好身手。”
见他娴熟的套羊技术后,远处,正奔着归化城而去的一行人中,为首的那黑面汉子,突然间击掌赞叹了一声。
“这算什么好身手,你们汉人真是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