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这天中午,大明天兵终于距离北京城,只剩下两个时辰的脚程,大军已经眼瞅着,就要兵临城下,可就在这时候,行进着的队伍里面,却有探马斥候来报。
“总兵,通州似有清虏大队人马布防!”
“不必理会,直接绕城而过就是!”
潘云腾听罢,直接下令道。
他这回过来,首要目标就是早一日兵临北京城下,多尔衮想在通州把他们拦下来,那是痴心妄想,京畿一带四处坦途,岂是一座小城,能拦得住他们的?
“通州好绕,但八里桥怕是不好过……”
这时,旁边的朱七插嘴道。
“没什么不好过的,打过去就是,多尔衮十几万人马都拦不住我军收复京师,区区一座桥,又算得了什么?”
潘云腾不屑一顾道。
不过,朱七猜测的却不错。
多尔衮确实正在八里桥布防。
昨天撤回北京的时候,多尔衮就在得知明军大队追着他们朝北京而来后,而决定在通州阻敌,而八里桥就是多尔衮阻敌的重中之重。
因为此地,是明军快速渡河的最佳地点。
明军远道而来,既无船只,而且,一时片刻也无法在附近搜罗木料搭建浮桥。
涉水而过,几十米宽的河面,可不是那么容易涉渡的。
更甭提明军用的火铳也不防水,所以,八里桥就是明军的必经之处。
所以,与历史上面对英法联军的僧格林沁,还有八国联军的义和团一样,多尔衮挑中了八里桥作为最后的防线。
他不图能守多长时间。
只图能给北京城内的满洲十旗上下,尽可能地争取一些逃亡的时间。
因为,大明朝可不是英法联军,更不是八国联军,俘虏北京城的满洲全族,只是为了勒索一些赔款,要求签一些不平等条约。
大明朝要是真夺了北京城,哼哼,就是不屠城,也要把里面的人全拘出来,当奴隶使唤,活活的折磨死……
所以,当天下午未时。
当多尔衮得知了明军绕通州而来后,正在八里桥西炮台坐镇的他,是再也坐不住了。
作为通州之后,最后的门户,大清国对八里桥也是进行了一番改造的,这倒比历史上强了点——历史上僧格林沁可是把部队拉出去跟英法联军打野战的。
而西炮台就是多尔衮在八里桥的据点,炮台不大,但胜在坚固,外面看不算太高大,只有不到两丈高,但内部却挤了三层,顶层是装有几门红夷大炮,而麻麻,足有七八十个。
甭小看了这座小炮台。
如果固守得当,他是可以给过桥敌军,以大量杀伤的——桥面宽度才十几米,长度不过五十米,这样的火力,已经足够封锁桥面了。
而除了西炮台这么一个只能近千人的小炮台外。
多尔衮他们还迅速地附近的从林灌木当中,修建了土垒战壕,立了鹿砦木桩,打算依托阵地,依托西炮台,跟明军打一场八里桥保卫战!
所以,当天下午,在抵达到八里桥后,在一小股斥候的保护下,乔装打扮过一番,混在斥候里,在两三里外的一个小土坡上居高临下,手持着高倍望远镜观察着的潘云腾,是不由的皱眉起来。
“这个多尔衮,排兵布阵倒是有一套啊,看来这是个硬骨头,不太好啃……”
一旁的朱七则显得淡定至极。
“管他硬不硬,这块骨头,早晚要啃,早啃比晚啃强!”
“依我看,应该先立炮垒,用臼炮破敌,轰他个一个时辰,再派步卒强行过桥……”
“不易,不易啊!”
潘云腾紧锁眉头道。
“多尔衮筑的西炮台上,可是有四门红夷大炮,咱们的三磅炮可够不到那上面,而且,人家有工事在,而且,早就已经测算瞄准过了坐标,打起来的时候,瞄都不用瞄,按照预先瞄准的参数开炮就是了,咱们强行筑炮垒,怕是要死不少人啊……”
明军没有携带长炮。
三磅炮论射程是比不上红夷大炮。
而且,大清国也不是曾经的大清国了,人家现在也会打炮,知道固定工事里的火炮,可以提供的测算坐标,打仗的时候连瞄都不用瞄,哪怕有敌人,就按着射表,调整射击角度就是了!
“打仗嘛,哪能不死人?老潘,你我都是带兵的,应该知道慈不掌兵的理吧?”
朱七板着脸道。
潘云腾颔首,他叹了口气。
“若是不急于过桥,那大不了慢慢挖壕沟靠近河边,然后修建炮垒,可咱们这是急着过桥,不能耽搁,只能拿人命来填了,可我舍不得手底下的弟兄去死啊!
“为将者,也得让手底下的弟兄尽量少死,减少伤亡,这才行!”
“说得轻巧,哪那么容易?”
朱七有些不快。
感觉潘云腾太优柔寡断了。
而一旁的潘云腾思虑了一会,倒还真琢磨出来了主意,他猛拍大腿。
“这么的吧,派人到附近的旗庄里面,拘个千八百清虏过来!”
“咱们在这,备齐大车,沙袋,等这些清虏拘过来后,驱赶着清虏去筑炮垒……”
“可是,附近都是被鞑子祸害的百姓,哪有什么清虏?”
朱七有些懵,这清虏都跑了,要么躲在通州城里面等死,附近的村舍间,哪有什么清虏啊?
都是些鞑子抛弃的包衣。
这些人都盼着迎王师呢,这王师过来却要抓他们当夫子,让他们去冒着炮弹去筑炮垒,这样好吗?
“老朱,他们是不是清虏,还不是你我一张嘴说的?”
这时,潘云腾却是大笑了几声,好嘛,他比朱七强,爱兵如子,舍不得手底下的弟兄去死,但是,他比朱七又更狠,他是不让兵去死了,但他要抓老百姓当炮灰。
“而且,这些家伙呆在北地,这些年给鞑子耕田种地,要没有他们帮忙,多尔衮凭啥养活那么多兵马,顽抗我军,这他们论起来,也多少都是有些过哩,额们这就是让他们去赎过!”
而朱七听罢,也觉得有理——这年头的军队,可没那么高尚,大明朝原先军队,那动辄就是借老乡人头领个军功。
当下的御前亲军,虽然狠抓军纪,但实际上嘛,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却很大,就譬如说如此北直隶,人人剃发,留着根金钱鼠尾辫子,这谁是清虏,谁是百姓,这还不是为将为兵者一句话的事?
这可不是早年间了。
满洲鞑子全都是大扁头,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会的清军,可是混了大量没有睡成扁头的汉奸奴才兵。
而北直隶的老百姓,也都剃发当奴才当了好几年了。
谁能分辨出来他们是兵,还是奴?
这不是凭人一张嘴?
统军都督府在北伐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里面存在的漏洞,是严令禁止滥杀百姓冒功,抓到就严惩,但这种事这几天还是或多或少发生过几起。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只要不是太过分,验功的军吏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而潘云腾,朱七二人,位高权重的,又是大明朝的中兴名臣,打在北京的时候,就跟着朱慈烺南征北战的主,把千把百姓算成清虏,而且,还是为了减轻部队的伤亡。
这就是朱慈烺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因此而惩治他们。
所以,二人当下,在统一了意见后,毫不犹豫的便向通州附近,惴惴不安的旗庄内,展开了抓清虏的行动。
御前亲军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不到半个时辰,就拘过来了一千多个所谓的“清虏”。
大明之拉着崇祯南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