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只怕是有些复杂啊……”
魏藻德听完了朱慈烺介绍后,忍不住皱眉道。
这事确实挺复杂的,不过却可以最大化地将盐业的利润给榨取出来。
不过朱慈烺却也不觉得这件事复杂与否,只听他呵呵一笑道。
“这有甚复杂的?分区包管,专区专责,这么一来,经营一片销售区的盐商,为了保证利润,必然会打击私盐,为害国朝多年的私盐,也能够根除,而除此之外,盐商们为了争得专营一省,一府,或是一县的食盐专卖之权,亦会争相报出高价,到时候,朝廷盐税数目,必然大增……”
说到这,朱慈烺又看向了魏藻德。
“这盐业专营之权,可是笔大利润,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首辅从北地南下,想必身边也带有些浮财吧?”
“不如,你也当盐商吧!届时拍上一府的盐业专营权,也好有产业傍身?”
好吧,朱慈烺是打算让随自己南下的北人勋贵,北人官员,也参与到食盐专卖之中,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他们牟利。
朱慈烺身为大明朝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自己吃肉了,手底下跟他混的,也得跟着喝汤!
这叫利益均沾!
要不然,人家也不至于给你卖命。
像崇祯这种,对臣下苛刻至极的主,也难怪人家不忠于他。
所以,在结果掉江南的八大盐总,还有一批南都勋贵后,朱慈烺自然也要给这些追随他南下的北人勋贵,官员一点甜头的。
给甜头的同时,也顺便让这些个南下后,没有了产业,但手上多少有些浮财的北人勋贵,官员,支持一下他的盐业改革!
“臣,臣就不必了吧?毕竟……”
魏藻德有些犹豫,朱慈烺却是呵呵一笑道。
“这天下跟以往可不同了,以后有了银子,不能光想着置田产,还要想着经营工商牟利,没了士绅优免,天下实施一体纳粮,还行减租减息之政,田土将来能有多少产出?朝廷的官员勋贵士绅之家,将来还要把财力,投入到工商之中才行……”
“可是,首辅你又不会经商,这盐业专营,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如经营盐业好了!”
好吧,朱慈烺实施的减租减息,取消士绅优免,一体纳粮的政策。
不仅仅可以在税收上起到良效,相比于他在税收上起到的这点积极作用而言,减租减息与一体纳粮,最大的作用却是,可以促进工商,资本主义的发展。
因为华夏两千多年的传统就是,哪怕是做生意赚了再多钱的商人,最终也会走向,盖房子,置田地,搞“房地产”,这一条路子上!
然后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当地主收租子!
这里面,既有政治因素——商人地位太低,随时可以被当成肥猪杀,反倒是地主,可以成为缙绅阶级,把持地方。
当然,在朱慈烺看来,导致这一现象的产生,也同样离不开经济因素。
经济因素在于,经营土地,经营房产,是一项,不需要费太多脑筋,不需要承担太多风险,就是稳赚不赔地买卖!
嗯,收租子谁不会啊?
这活多轻松?
有收租子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还可以仗着自家权势,偷税漏税,兼并田地,遇上灾荒年,或是家里的佃农欠了租子,还可以把佃农某白劳家里的丫头,牵到家里睡一睡。
在这样的情况下。
谁还愿意承担一定风险的,费力不讨好的去搞工商?
毕竟,工商这种行业,说不定子孙后世出几个蠢货,经商失败,家业就败下去了,反倒是土地,只要耕读传家,大抵就丢不了多少。
而从实际情况来看,后世子孙出蠢货的概率是极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难怪天下人都视土地为根本,士绅地主想方设法地要兼并田土。
不过,减租减息,还有一体纳粮这两项国策,一旦真正地贯彻实施下去,就可以改变当下的局面。
首先,土地的产出是有限的,在没有现代水利,良种,农药,化肥的情况下,哪怕是让天下的小农,累死在黄土地上,再怎么精耕细作,产出实际上也高不到哪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士绅又丢了免税的权利,还要承担减租减息的“苛政”这就导致,原本可以收获,土地上四五成产出的地主们,只能够获得土地产出的一成半!
亦即是说,百分之十五的收益!
理论上这个收益率还不低——百分之十五的年化收益率,要搁后世,确实算是不错的了。
但对于过惯了富贵日子的士绅之家而言,这点收益就低得发指了,尤其是,从美洲开采出来的白银,正源源不断地流入到大明境内,这导致大明境内白银在迅速地贬值。
这就导致他们的收入,并没有理论上的那么高,而实际上,在当下的时代,百分之十五的年化利润,也不见得高到哪去——这年头正是资本主义野蛮发展的初始阶段,财富的聚敛速度是相当惊人的。
百分之十五的年化利润,投资工商轻易就回本了,而且朱慈烺实际上也在促进江南地区的工商发展——除掉了南京勋贵为首,阻止资本主义发展的封建贵族势力,又清除了八大盐总为首盐商财阀,还顺便将社会财富从土地上解放了出来。
再加上,朱慈烺手上又握有数千万的现银,为了扩军正大肆地向江南各个工坊派订单,生产火炮,火铳,铁甲,军服等一切可供应于军事的东西。
再加上他又要开关通商,将原本处于灰色地带的海贸,转到明面上!
综合种种,未来大明朝的经济发展速度将是飞快的,如果士绅地主们不甘心看着自己的财富在这经济大发展的过程当中一点一点地萎缩的话,他们必须要把财富投入市场。
魏藻德倒看不了这么长远,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资本主义是什么玩意,也不知道大明朝现在一只脚已经迈入到资本主义里面了,他只是觉得,这盐业专营的利润确实不小。
所以此时,是连忙的拱手,朝朱慈烺谢道。
“臣谢过殿下厚爱,臣定鼎力支持殿下征收盐税,绝对不会损公而肥私……”
“首辅的为人,本宫是放心的!”
朱慈烺笑呵呵地说,心里却是暗道,你魏藻德肯定会损公肥私,不过本宫不怕。
因为本宫才不管你们从盐业里面赚多少钱,那是你们的能耐,只要按时地,在四年内交上专营盐业的盐税就是了。
四年之后,能不能再次争得盐业专营之权,就看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