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过了护城河,悄悄地向陈永福的军营跑去的时候。
在偷袭失败后的大顺军营里面。
李过脸色阴郁异常,此时,他看着面前的陈永福,还有脚底板被扎穿了,刚刚清洗过伤口,抹了金疮药,裹了伤口的儿子,随即,朝面前李来亨道。
“来亨,陈德是真的降了?”
“德子没打算降,但被陈总兵麾下的兵给绑了……”
李来亨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群孙子,劳资平时待他们可不薄啊!”
陈永福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是又喜又惧。
喜的是儿子性命暂时无忧,惧的是儿子落入到了明营当中,大顺还会不会信他了……
这时,李过看向了陈永福。
“老陈啊,德子的事,怪额计划不周,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另外,也放宽了心,有额们在城外,有额们大顺在,朱贼的昏君奸臣,也不敢对德子下手,将来额们破了城,准保把德子给救出来!”
“侯爷说的是!”
陈永福点了点头,然后,一拱手朝李过道。
“侯爷,时候不早了,我先回营了,明日还要再战呢!”
“嗯!”
李过点了点头,没有阻拦,陈永福才刚刚离开,李过就朝帐内的军将吩咐道。
“回头派兵,看着点老陈!”
“阿达,你是说,陈总兵会……”
“哼哼,老陈就一个儿子,现在落入到了朱贼手上,说不定就……不得不防啊……”
李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而与此同时,陈永福刚刚回营,就见手下的副将马六带着一群军将家丁找上了来。
“总兵,陈锐回来了……”
“总兵,真没想到您还是忠臣啊!”
“是啊,这么大的事,您竟然瞒着我们弟兄们,太不讲义气了啊……”
“总兵,弟兄都已经想好了,流寇不是好人,还是朝廷好,咱们回归朝廷吧……”
“不是……”
听完了这一番话,陈永福当场就恼了,如果不是面前说这些个话的家伙太多。
他都想抽刀砍了这群鳖孙玩意。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咱们可是大顺兵,还有,那个陈锐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跟着我儿一块让朱贼给俘了吗?”
“总兵,都这时候,您就不要瞒弟兄们了!”
副将马六摇了摇头,然后,捋着自己的大胡子笑呵呵道。
“陈锐回来之后,都跟我们说了……”
“对了,我们现在才知道,总兵您原来不是贰臣,是忠良,是奉旨投降闯逆,潜伏敌营,等待时机,倒戈一击啊……”
一旁的军官们纷纷说道。
家丁们也一脸希冀的望着陈永福道。
“总兵,咱们回归朝廷吧,这个闯逆不好,这么多日子一分银子也没发,我听陈锐他们说,咱们弟兄们被俘了后,一点也没苛待,反倒是得了太子爷的接见,一个发了十两的银子呢……”
“不是……”
陈永福脑子嗡嗡的,他现在还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到他板着脸道。
“陈锐这孙子现在在哪呢?”
“正在营里呢,听说还带了公子的亲笔信回来……”
一旁的马六连忙禀报。
陈永福听了后,匆匆过去,还没到地方,便只听见陈锐这个大嘴巴,正朝一群聚在一块的家丁们嚷嚷道。
“还是朝廷好啊,你们不知道,一过去,太子爷就接见了我们弟兄,我这才知道,我三叔他老人家,原来不是降了闯逆,而是奉皇上的旨意,潜伏敌营,准备在关键时刻,给流寇致命一击呢,亏我当初还误会三叔他老人家愧对朝廷……”
“锐哥,朝廷那边,咱们要是回去了,真的一人发十两银子?”
“真的发!”
陈锐当即重重点头,从怀里面掏出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瞧见没?这可十两的足银啊,太子爷差我送信的时候还说了,只要信送到,回头再赏咱五十两银子呢……”
“咦,那不是发了嘛!”
一旁的士兵忍不住倒吸冷气。
陈锐却是摇头。
“发个啥?”
“太子爷现在发饷可舍得了,城上的弟兄们这几日,光领赏就领了不知多少,五十两银子算个甚?太子爷身边现在有金山银山,花都花不完,弟兄们跟太子混几天,那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
陈锐这个大嘴巴正吹着牛逼呢。
身后气鼓鼓地过来的陈永福,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把他踹倒在地。
“你再敢胡说?”
“三叔!”
陈锐被踹倒,一回头就见陈永福正凶神恶煞的站在他身后,那目光简直是要吃人啊,他连忙喊起了三叔。
他跟陈永福是有亲戚的,就是远了点,此时,他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信。
“三叔,我可没胡说,我陈锐说的句句属实,这是我德子哥给您的信……”
“哼!”
陈永福怒不可遏接过信,撕开扫了几眼,见信上陈德说自己无事,太子对他很好,想让父亲结束潜伏,带兵回归朝廷后,陈永福看着面前的陈锐,询问道。
“太子是如何说的?”
好嘛,陈永福已经有些动念了。
主要是陈锐这个家伙太坑人了。
他满营的嚷嚷,替朱慈烺宣传,结果让军将家丁都得了信,都巴不得回归朝廷,这让陈永福不得不做出抉择,因为这么多人知道朱贼要招降他。
那么,即便是他不同意,但难保营里不会传出风声。
要是让大顺亳县侯得了消息?
让大顺皇爷李自成得了消息。
还能有他陈永福的好?
而陈锐也不含糊,一五一十的就将事情给说了个干净,临了还添油加醋一番。
“太子爷说了,三叔您潜伏敌营,劳苦功高,回了朝廷后,绝对不吝啬封赏,将来封侯都不是不行……”
“嗯!”
陈永福闷哼一声,扫了眼在场的围在他身边的数百家丁,还有那些个军将们。
“你们呢?”
“将爷,闯逆坏的很,这些日子,一文饷也不发,一分银子赏也不给,而且,虽然占了龙庭,但也是流寇作派,听说把北京城内的满朝文武,都搞的怨声载道,不似人君,咱们还是跟朝廷好!”
“对,还是朝廷好,仔细想想,朝廷当初虽然拖饷欠饷,但多少还给些,可如今流寇啥也不给,还是朝廷好啊……”
一旁的家丁们纷纷道。
陈永福见此,心知现在,只有顺从众意,重回大明朝怀抱了,好在,有朱慈烺背书,他并非是投降的贰臣,而是奉旨投降,身在顺营心在明的忠臣,这倒是件好事。
至少,不用担心被秋后算账,再联想如今大明,兵少将寡,将来少不得要倚重自己,陈永福将目光对向了陈锐。
“你马上回头回信,就说,时间来不及了,闯逆伪亳县侯李过可能已经不信任本将了,告诉太子,我们今天五更天,寅时天快亮时举事,让太子爷做好接应……”
“三叔放心,我这就去!”
陈锐连忙颔首,接了命令后就匆匆离营,当他离开后,陈永福随即,将目光对向了在场的军将们。
“马上让各部做好准备,右臂系红色布条,马六,你带人加强营中戒备,莫让人走漏了风声!”
说罢,陈永福朝一个叫韩四的把总道。
“韩四,一会挑几十个精干信的过的弟兄,在撤离时,往李过营中抛射火箭!”
“将爷放心,这事交给我就是!”
叫韩四的军将拱手道。